2、Episode.02 道貌岸然 ...
-
她们两人落地的地点是一处山间森林，紫发小女孩在听见加妮亚那句“先弄清楚这是哪里”的话后鼓了鼓腮帮子，却是听话地跟着看了看四周：不算茂盛的植物高矮不一，针叶树和灌木丛一应俱全，颜色称不上葱绿，一些叶子甚至出现了发黄的迹象；她们脚下踩着的土壤颗粒大而粗糙，其中还混着不少石子，杂草恣意排布。
看起来和圣域山上的小树林十分相似，不过却有一些细微的不同。纱奈说不清那些具体的区别，转头正见加妮亚抬手掐了一段树枝，瞥一眼上面细小厚实的叶子后又随手扔掉。
“地中海区域，海拔300上下，半岛内陆。”加妮亚拍拍手上的尘土，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拉起还愣在原地的女孩，“现在应该刚过正午，我们先下山，往山下走走肯定会遇到聚落，到时候再打听打听其它的。”
毕竟自然地理状况可以根据周遭环境作出简单的判断，但诸如年代社会这种事，还是必须得找到有人的地方才能了解。加妮亚思忖着这片区域可能通行的语言：希腊语、意大利语或是西班牙语法语都没有问题，就算是古希腊语至少能好好交流，不过要是拉丁语就麻烦了……她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皱起眉，旁边纱奈拉了她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纱奈？”“那里……”紫发女孩指了指前方，被几丛树挡住的山嘴上是红红白白的色彩，无疑是民居的聚集地。加妮亚眨眨眼，抬手摸着女孩的头顶轻笑了句“眼睛真尖”。
“加妮更厉害。”小女孩神情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敬佩，脸上仿佛写着“这种山上竟然真的有人住啊”这样惊讶的句子，加妮亚一叹气，放弃了提醒她圣域明明就建在山上，转而换了个更加微妙的说辞：“不要小看人类顽强的生命力啊。”
居民区近在眼前，意味着她们接下来的行动至少有了最基础的保障，如果不是这个村子似乎就在不久之前成为了死人堆的话。
加妮亚在距离村子还有些路途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是个人类聚落，却丝毫感觉不出人气，寂静得不可思议，甚至连森林里都比不上那样的了无生息，空气中弥漫着一层阴冷的寒意——这绝不是安宁祥和的村落，这分明是墓场。
她抿了抿唇，突兀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踩到了一截断掉的木材。加妮亚不动声色地把纱奈往身后拢了拢，转头看向旁边已经倒塌的民房，猜测那段木头或许是房梁。木头上有着发黑的痕迹，显然是遭遇过一场大火，只是现下火已经熄灭。
战争？不对——空气中能嗅出微弱的小宇宙气息，然而显然这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庄，若真如此，那只可能是……“屠杀。”抓着她衣摆的力道骤然收紧，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呆在原地的小女孩轻声念出一个词，失了光泽的绿色眼睛直直瞪向前方的废墟。
零落的漆黑木炭堆下露出一只苍白的胳膊，手掌朝向天空，或许想要抓住什么。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某个让人心生熟悉感的小宇宙，强势却并没有针对她们的攻击性。加妮亚站在原地没有动，纱奈倒是条件反射地紧张了一下，紧紧抓着旁边女人的手臂抬起头，率先入眼的却是一套太阳般耀眼的黄金圣衣。
圣、圣斗士！还是黄金圣斗士！这个认知让反应过来的纱奈顿时更加紧张了，虽然她对这个时代的圣域和圣斗士们充满了好奇，但这样猝不及防地刚一出来，连状况还没搞清的时候就碰上了，还是让她十分不知所措——她现在该做什么？该摆出什么表情？要上去打个招呼吗？还是说要先自报一下小宇宙让对方认清身份？接踵而来的一系列问题袭向了她，让纱奈还没来得及看清对面那年轻人身上圣衣的样子，就慌慌张张地把脸埋在了加妮亚的裙摆后，一瞬间甚至连自己引以为傲的感知能力都忘了怎么使用一样，胡乱地开始猜测她们碰上的是哪个星座的战士。
加妮亚和她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讨论过在这个时代的具体行动，本来也只是打算先了解情况，不成想她们和圣域这么有缘。纱奈不知道加妮亚在这沉默的几秒钟里考虑出了什么对策，只担心她刚刚露出的惊讶表情会不会遭人怀疑。
“咦——还有活着的呢。”那青年看上去也对于在这里碰到她们两个而倍感惊讶，上下打量一圈一言不发的蓝发女人和她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敏锐地注意到在自己的视线落到她们身上的刹那，女人如惊弓之鸟般护着女孩子后撤了一小步。
他看起来那么像坏人吗？身披巨蟹座黄金圣衣的年轻人撇了撇嘴，转头看见旁边那栋房子的惨状，试图用温和些的语气问：“你们是这家里的？”
对面的蓝发女人仍是瞪着一双漂亮的绿眼睛沉默到底，只是这回却没再后退。马尼戈特不着痕迹地端详一番，女人一头海蓝色的长发被别在脑后，却并不显得整齐，反而很松，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散掉；身上的白色长裙也灰蒙蒙的，显得风尘仆仆；至于那张脸，不是标准的惹人怜爱的那种类型，恰恰相反的是紧蹙的眉宇间聚满了倔强固执的神色，翡翠色的瞳孔里印着浓重的戒备和警惕——以及最深处她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的惊惧不安。
马尼戈特没听来回答，却在观察完这些后也差不多脑补出了一场像模像样的苦情戏。
“这里几天前被冥斗士袭击了，圣域第一时间派人来迎战，击退了冥斗士——不过还是稍微来晚了一步，抱歉。”躲在女人后面的小女孩听到这句话，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眼睛，随即在马尼戈特看过去的时候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我到这里之后只看见了你们两个幸存者，接下来你们……”
“没事的，谢谢。”女人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开了口，她打断了马尼戈特，抿抿唇扯出一个笑容，右臂紧紧揽住紫发女孩，抬起头注视着巨蟹座的战士。
现在轮到马尼戈特默不作声了，他看着女人回身拍了拍女孩的头顶，然后拉着她从旁边绕过自己，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
小女孩的步子有些踉踉跄跄的，她回头看了一眼，比女人更加浓郁的碧绿色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无比复杂。
“……啧。”巨蟹座猛一咋舌，抬脚追了过去。
他失去家乡的时候，好像差不多也是那个年纪。
*
圣域外围的侍女住所处在今天迎来了两位新的主人，蓝发的年轻人是个总带着笑的女性，跟她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紫发碧眼，性子安静，据说会作为候补生参加训练，不过她那副弱不禁风模样让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打上了问号，送她们来住处的另一位侍女听闻后不由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两个人有幸分到了一处两居的独栋小屋，送走了那位侍女，她们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房间，这会儿紫发女孩正坐在床沿，晃着腿面露谴责地看着加妮亚。
“心机，套路，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被骂了一通的女人面色不变，手上忙着把床头柜擦干净，头也不抬地答道：“您说什么呢？有那个时间，不如过来帮忙打扫如何？”
纱奈小姑娘撇嘴，对她的装傻行径进行了鄙视，却也没说更多，利落地跳下地跑去拿抹布了。
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她们要求也不高，但在具有轻度洁癖和强迫症的加妮亚主持下，打扫工作一直到晚饭时间才结束。
“真的要当侍女吗？”饭桌上的紫发小姑娘扁着嘴，一下一下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葡萄叶。今天她们意料之外地遇到马尼戈特，倒是省了慢慢打探圣域消息的时间，看加妮亚最开始的表现，纱奈本以为她并不打算接近这个时代的圣域，但结果却是这个心机的女人凭借自己高超的演技，骗得巨蟹座心甘情愿地把她们带了回来。
套路真深。纱奈偷偷抬头瞧了一眼专注吃饭的加妮亚，觉得此人真是道貌岸然的大骗子精。
“是啊。”加妮亚切了一块奶酪，“应该是水瓶宫吧，今天侍女长说那边正好缺人。”她们一到圣域就被带到了侍女长那里，除了马尼戈特之外几乎一个圣斗士也没见着，想来无论被安排到哪个宫哪个星座手下，加妮亚都乐见其成。
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
纱奈咽下嘴里的食物，觉得加妮亚那么会照顾人，当侍女也肯定没问题，于是话题就转到了她这一边：“那我……可以去当候补生吗？”她有些小心地询问，这个主要其实是纱奈提出来的，她觉得既然当前目标是收集情报，那么势必要打入各个领域，候补生那边则是个绝佳的突破口。
“您若是想去，这倒是没问题。”加妮亚也没有给自家有主见的小女神泼冷水，却放下刀叉喝了口水，郑重地叮嘱道，“不过有一点，您得记住，可千万不能暴露您的小宇宙。”
纱奈是女神，这一点即便穿越时空也不会改变，她身上的小宇宙具有极高的辨识性，放在现在这种迷雾团团的形势下几乎就是一个活靶子，尤其是这个时代正处在圣|战将至的节骨眼上——不说冥界会有所行动，圣域也一样会起疑，到时候被多方绊住脚步只会寸步难行。
暴露身份这种事早晚会发生，但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纱奈下意识地点头，她多少也明白这种利害取舍，而且——不用就不用嘛，没有小宇宙她也是很强的，她的身手很好的。胡乱脑补了一通自己横扫竞技场、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风光模样，纱奈突然就觉得热血沸腾了。
颤抖吧，凡人们，你城户·雅典娜·纱奈大人来祸害这个时代了。
兴奋起来的纱奈对加妮亚无奈地让她不要太过高调的提醒敷衍地点点头，并且在对方表示自己要出门一趟买些东西的时候，蹦蹦跳跳地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加妮亚拿着今天侍女长给的一点小钱，打算去罗德里奥先买些简单的食粮。出门的时候碰上了今天带她们来的那位侍女，听说她要出门便借给了她一把伞，说是看现在的天气不妙，可能晚些时候会下起雨。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傍晚突然阴了下来，然后在加妮亚回程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
她刚刚走到竞技场旁边的一条小路上，它通往侍女的住处，再往前走就是候补生的地盘。天已经黑了，风雨的声音敲打在林子里，恰到好处地营造出了一种阴沉恐怖的氛围，然而蓝发女人撑着伞静静前行，脚步平稳，毫无惧意似的。
德弗特洛斯有点奇怪，在他印象里这个时间已经不会有侍女出来乱晃了，即便出门也往往是结伴而行，虽说圣域里基本上还是很安全的，但这不代表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们会乐意在这个黑漆漆的时候孤身出现在没有人影的林间小路上。
他在蓝发女人身后默默地想着，回过神来一抬头，却发现对方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
“……”德弗特洛斯下意识地想赶紧躲起来，不成想女人先出了声。
“你没有伞吗？”
她往前迈了一步，德弗特洛斯退了一步。然后见状的女人就此站定，把雨伞往上抬了抬，碧绿色的双眼从伞沿后露出来。
“你是候补生？要回住处去吗？正好我也顺路，不如送你一程吧。”
雨突然下得更大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Episode.02 道貌岸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