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遇上个渣》百醉疏狂

26、歉疚

　　《一不小心遇上个渣》/百醉疏狂

　　第二十六章

　　徐杏繁行事毫无章法，许翊桐根本摸不着她的阀门，一时摇头不是，点头不是。
　　她心里一阵一阵的犯激灵。
　　说什么替她送信，只怕是虚晃一招，这会儿才是戏肉吧？
　　徐杏繁小脸一沉：“你不愿意？是谁我都还没说。”
　　许翊桐道：“我有自知之明，知道高攀不起。”
　　“甭说这话，只要他瞧得中你，那就攀得起，你只说你想不想嫁个如意郎君吧？”

　　许翊桐红着脸，半天也吐不出个“是”字来。
　　徐杏繁也不逼她，只缓缓的道：“你见过姜先生了是不是？”
　　许翊桐心里咯噔一声。
　　什么意思？相中她的人是那位姜先生？
　　她不由得就惊悸的打了个激灵，唰一下出了一身冷汗。
　　徐杏繁看她吓得脸都白了，被逗得咯咯直笑。她白了许翊桐一眼，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这是进了福窝呢，你当是去刑场呢？”
　　这样的福份，许翊桐自认消受不起。

　　徐杏繁掰着手指头给她讲道理：“我知道你喜欢年轻的，好看的男人，热血上头，不管他有没有钱，只想着夫妻一心，吃糠咽菜的日子也甜过蜜。可我告诉你，那都是些蠢念头，你尽早打消掉。咱们女人家最好的时光就那么几年，便是你陪着个男人吃苦受累大半辈子，他也不会领情。要是他一辈子都没出息，岂不是白受了一辈子苦？侥幸他有了出息，你以为他能念着多少糟糠的情份？”

　　许翊桐想反驳。
　　她真没这么想，但起码得差不多吧？不能划拉一个搁笼子里就是菜？
　　徐杏繁把话题又兜回来，道：“实话说吧，不是姜先生，但是他的同僚，姓宋，今年三十八……”
　　她翻眼看许翊桐：“你那是什么表情？”
　　许翊桐僵着脸笑：“我没有呀……”
　　她什么表情都没敢做，怎么，这也能挑出错处来？
　　徐杏繁道：“年纪是大了点儿，可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啊？你看姜先生，这几年在我这里少说也得花了几千两银子了。你嫁到什么人家，能把日子过得这么舒服？”
　　许翊桐拦住徐杏繁的话头，道：“杏繁姐姐，你不用再劝了，我是个命比纸薄的，姜先生也好，宋先生也罢，我真的高攀不上。”

　　许翊桐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徐杏繁斜眼冷哼了一声，道：“不愿意就算了，权当我白费了一番好心。这是姜先生给我薄面，才许我好声好气的给你露个口风。”
　　许翊桐一皱眉。
　　她不愿意，他们还能仗势欺人，牛不喝水强按头？
　　徐杏繁笑出声道：“你别太天真，什么叫仗势欺人？扔下几两银子，把人掳了就走的事少了？谁敢去告？又告给谁？只怕衙门口都没能进得去，那边知府大人就有定论了，说这是两厢情愿，聘礼都给过了。还要反咬一口说你们是诬告。哦，对，那是说人家家里有爹娘叔伯兄弟的，可你呢，顶天就你孤身一个，真要出了点儿三长两短，你指望你那好干娘去衙门里替你喊冤？”

　　许翊桐咬着唇，虽不能辩驳，却不信晴天白日，朗朗乾坤，他们真敢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徐杏繁慵懒的歪靠着隐枕，挑眉戏谑的问许翊桐：“敢不敢的，可不是你能想像得出来的。对了，你可知道六丫怎么了？”
　　许翊桐抬脸望过去：“怎么了？”
　　徐杏繁翘着涂着丹蔻的兰花指，噗哧一声笑道：“她倒是傻人有傻福，被贵人梳弄了。”
　　“？”许翊桐惊得眼睛瞪都老大：“你，你说什么？六丫才多大，她还是个孩子。”
　　“多大？没有十二也有十一了吧？你觉得她小，可在有些人眼里，正正好，再大一点儿就没了趣味。”
　　徐杏繁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看许翊桐的眼光透着无比的怜悯和讽刺：“有些贵人的嗜好比较特别，他们就喜欢那种天真、懵懂，不知世事，无邪、单纯的雏儿。”

　　许翊桐替六丫心痛，喃喃道：“怎么能这样？这也太欺负人了。”
　　徐杏繁娇声笑起来，用手指着许翊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娇喘了半天，才平复下来，含笑道：“欺负？这哪儿叫欺负？你是替六丫觉得不平？你怎么不回去亲眼瞧瞧，问问，看看冯妈妈是个什么反应，六丫是否愿意？”
　　许翊桐有点儿傻：“你，你说，是六丫自己愿意的？”
　　“不然呢？”
　　不可能。她那么小，压根不懂人事，她能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

　　许翊桐深一脚浅一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茶坊。
　　冯妈妈从西屋出来，一见她，脸上便堆起笑，道：“桐姐儿回来了？”
　　许翊桐焦急的问：“干娘，六丫呢？”
　　“在屋里呢，她身子不舒服，躺着呢。”
　　不，舒，服。许翊桐看向冯妈妈：“妈妈，六丫她？”
　　冯妈妈拍拍她的手，道：“你都知道了？甭怕，咱们女人早早晚晚都有这一遭。”

　　许翊桐如遭雷击。还真让徐杏繁说中了，冯妈妈不但不会替六丫讨回公道，相反还乐见其成。
　　“干娘，六丫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好在贵人是个知道轻重的，六丫自己也有福气，并没遭多大罪。我正要给她煮红糖水，你也累了半天，好好歇歇。”
　　说完冯妈妈竟自走了。

　　许翊桐半晌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屋。
　　六丫果然在炕上乖乖躺着，却和早晨时没什么两样，并没有像许翊桐想像的那样如同被风雨摧折过的憔悴和萎靡。

　　许翊桐坐在炕沿，一脸罪孽的低头看着六丫。
　　六丫看见她，倒是高兴的招呼了一声：“许姐姐，你回来了？”
　　许翊桐怜惜的看着六丫，好像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她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六丫，对不起啊。”
　　六丫没心没肺的笑起来，眼睛都眯了：“许姐姐，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
　　“今天，我不该带你过去。”许翊桐是真的后悔不已。
　　六丫不解的道：“你说徐家吗？没有啊，我觉得挺开心的。”
　　“呃……”这和许翊桐想的大不一样。
　　今天六丫遇到的事，不说是人生劫难，但也绝对算不上什么人生欢喜，她哪儿来的开心？

　　许翊桐犹豫着问：“你在徐家都做什么了？”
　　六丫要坐起来，不想一动就龇牙咧嘴，嘶着气道：“呼呼呼，好疼。”
　　许翊桐的眼神又崩溃了，她按住六丫：“你……那个，疼就好好躺着。”
　　六丫却没事人儿似的道：“妈妈说了，已经上了药，过两天就好了。以后就再不会疼了。”
　　还，还有以后？

　　其实许翊桐只知道六丫破了身子，但具体到哪儿疼，她自己都一知半截。
　　她单纯就知道六丫这么小就破了瓜，几乎是女人最大的灾难，可六丫自己无知无觉，没心没肺，一点儿都没觉得这事有多痛苦和绝望。
　　六丫对许翊桐道：“你去做茶汤，我跟着两个姐姐吃了好几块点心，还喝了据说是最名贵的香茶。不过我喝不惯那个，闻着倒是挺香，但喝进去有点儿苦……”
　　“后，后来呢？”
　　“后来就遇见个穿着长衫的伯伯。他说很喜欢我，看我长得漂亮可爱，还问我都喜欢什么。”她咬着手指头嘻嘻的笑，道：“还没人说过我漂亮可爱呢。后来我就跟他去了。”
　　许翊桐心都缩紧了：“你为什么要跟他去啊？你又不认得他。”

　　“他人很好的，我说我好想吃肘子，他就让人上了一桌菜，除了我爱吃的肘子，还有炖老鸭汤，鸡啊鱼啊都有，有的我见都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许姐姐，你知道吗，我吃肉还是一年多前过年的时候妈妈买的一点儿猪头肉。嘶……”
　　她口水都淌下来了，很满意的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肚子，道：“我都很久没吃过这么痛快的肉了，真香啊，香得我能把舌头都吞下去。”说时眯起眼睛，一脸的回味。
　　所以，她就为了一口肉就把自己交出去了？

　　六丫脑子的确和别人不一样，一个上了年纪，简直能做她长辈的男人，对她做那种事，她居然还能说他对她很好？许翊桐问她：“六丫，你会不会很难过很伤心啊？”
　　六丫一脸奇怪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很难过很伤心啊？”
　　许翊桐有点儿绝望。她天真单纯，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这事对她意味着什么，更不懂这件事对她这一生有什么样的影响。
　　六丫咯咯笑着道：“许姐姐，你干吗这么难过这么伤心啊？”
　　“我……”
　　六丫道：“你是因为找不到我，所以着急了担心了？”
　　“……是。”

　　“许姐姐你胆子太小了，我一点儿事都没有，是妈妈先把我带回来了。
　　妈妈答应我了，我以后就和从前不一样了，她不会再逼着我干这干那，还会给我买新衣裳，还要给我扎耳朵眼，我以后就有漂亮首饰戴。
　　我现在还小，头发也薄，发钗、簪子戴不住，但我以后可以戴漂亮的耳坠子了。
　　对了，伯伯说要送我两对好看的坠子，我可以见天换着戴。最重要的是，妈妈说以后我想吃多少肉就有多少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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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