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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世面 ...

  •   《一不小心遇上个渣》/百醉疏狂

      第十章

      杏繁自己住着东跨院,是座几乎独立的两进宅子。
      院子宽敞幽静,慧雅生香。
      一株亭亭荷盖般的梧桐树,状如伞盖,将半个院子都笼在阴凉之下。
      院中间搭了一座葡萄架,葡萄藤蔓爬了满架,郁郁葱葱,这会儿结了豆大的青葱葡萄,看一眼都觉得口齿犯酸。
      廊下一左一右摆着两个大缸,里头种着碗莲,有几朵粉嫩荷花开得正艳,几尾红、黄金鱼在莲叶中嬉戏出没。
      这才是正儿八经小姐、姑娘们住的闺房呢。和这院落一比,许翊桐和六丫住的西屋就是猪圈。

      带许翊桐前来的丫鬟春柳示意她稍待,她则到门口轻唤:“姑娘可醒着?”
      门里挑帘出来一个身着粉红比甲,底下白色挑线裙,发髻高挽,眉眼有些骄横的姑娘。她答道:“姑娘午睡才醒,什么事?”
      说时视线落到许翊桐脸上。

      许翊桐微微有些不自在。
      她知道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不论身上穿的是否新裁的衣裳,整个人的气势在这儿呢,和人一比就落了下乘。
      眼前这姑娘分明是丫鬟模样,却生得比小姐还要骄矜、尊贵,那眼睛都长头脑瓜顶了,看人自带居高临下的睥睨。

      有仆如此,想来这位杏繁姑娘更不是个善碴。
      甭管她说杏繁姑娘午睡才醒是实情还是托辞,都可见并不欢迎她这个不速之客。
      也是,她和徐妈妈,和这位杏繁姑娘素昧凭生,就这么冒昧打扰,的确怪尴尬的。
      许翊桐就想走了。
      冯妈妈和徐妈妈有私房话要说,她懂,她也不是没眼色,屋里没她容身之地,她不拘在外头哪里厮混一会儿都可以,她没那么厚的脸皮,非得来打扰杏繁姑娘。

      春柳把徐妈妈的来意说了,那丫鬟便挑了挑眉稍,上下打量了一回许翊桐,轻轻发出了人鼻音,哼道:“又是冯妈妈?她老人家的脚步也忒勤了点儿,年纪一大把,行事越来越没章法,咱们姑娘是谁都能见的?”
      许翊桐面色微红,她对春柳道:“这位姐姐,杏繁姑娘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春柳朝她笑笑,摇头道:“没事。”
      又给暖风一个眼色。
      暖风嘴碴子厉害,但也知道既然徐妈妈肯敷衍冯妈妈,就说明她有可用之处,历来她们家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会随便和人交恶,当下道:“我知道了,让她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回过姑娘。”

      暖风一走,春柳便安抚许翊桐道:“我家姑娘是个最和气不过的人,见与不见,她自会给姑娘一个说法,您来都来了,就在此处稍待,我还有差事在身,待会儿暖风会带你去见姑娘。”
      这话有理。
      春柳是奴婢,身不由己,她不可能一直在这儿陪着许翊桐。许翊桐再是不速之客,既然已经打扰了,总要当面向主人道声“不是”。
      是以许翊桐走不得,她只得点点头,目送春柳离开。

      暖风很快出来,朝着许翊桐招手。
      她打头掀了帘子,嘱咐许翊桐:“你轻些,姑娘才睡醒怕吵。”
      不用她嘱咐,许翊桐已经慎之又慎。自己丢人是小,惹得杏繁姑娘不悦是大。

      屋里摆设要比徐妈妈的花厅还要精致百倍。
      许翊桐是个没见识的,简直被晃花了眼,她再不识货,也能瞧出这屋里每一样,哪怕是小件都是高贵典雅的物件。
      价钱都在其次,就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杏繁倒是没有许翊桐想的那么骄横,相反,是个满脸带笑的姑娘。
      许翊桐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微红的低下头去。
      屋里四处都摆着半人高的青铜冰鼎,是以这屋里十分清凉。
      杏繁却似乎仍旧怕热,身上只着薄纱做的襦裙,里头大红肚兜若隐若现,衬着她那欺霜赛雪的肌肤,简直有夺人心魂之效。

      许翊桐何曾见过这样漂亮又极具风情的姑娘?
      她都恨不得退出去。
      杏繁明显没有梳妆,她就这么冒冒然的闯进来,有冒犯之嫌。
      杏繁倒掩唇笑起来,亲切又温和的道:“你叫什么名字?听说是冯妈妈的干闺女?”
      许翊桐喃喃。
      面对这么漂亮的姑娘,她呼息都是摒住的,生怕自己会唐突了雪一样的人儿。
      暖风催她:“姑娘问你话呢,你不会是哑巴吧?”
      杏繁瞧出许翊桐不自在,知道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被暖风这么连敲带打,待会儿恼羞成怒,怕是要待不住。
      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打发暖风:“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人服侍。”

      暖风吩咐小丫鬟摆上了茶水、点心,这才退出去。
      杏繁从榻上起身,香风袅袅,走到许翊桐跟前,拉着她的手,连笑带叹的道:“竟是好标致的一个人儿,冯妈妈倒真好福气。”
      “福气”二字,许翊桐这些日子听得太多了,她实在不懂这“福气”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被杏繁身上的香气一薰,再被她绵软的手握住,只觉得头也晕,眼也花,浑身无力。
      她小声道:“我姓许,爹娘起了个桐字。杏繁姑娘叫我桐姐儿就行。”

      杏繁拉着她坐下,道:“我比你大,你叫我姐姐吧,我叫你妹妹?”
      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许翊桐点点头。
      杏繁便问起她和冯妈妈的渊源:“怎么就认了冯妈妈做干娘?”

      许翊桐抿了抿唇,把自己家事三言两语一说:“我们家租的是干娘的院子,我爹一病没了,是干娘出人出钱出力,安葬了我爹。我没亲没故,又无处可去,蒙干娘收留,所以索性就认了干亲。”
      杏繁懒懒的坐着,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样。但偏偏并不难看,也不显特别失礼。
      她目光里含着温柔的慈悲,点点头道:“你也是个可怜人,和我差不多。”

      许翊桐忙道:“我哪敢儿和姐姐比?干娘一直说徐妈妈和姐姐是这陈州府里最有福气的人。”
      杏繁咯咯笑道:“冯妈妈是这么说的?那是她会说话,外头说的,哪句能当真?就是亲眼见了都不一定是真的。我也是打小没了爹,不过好歹有个亲娘。不过冯妈妈是个有本事的,想来待你不会我娘待我差。”
      许翊桐垂眸,喏喏的道:“我很感激干娘的收留,也曾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她。”

      …………………………………………

      年轻姑娘们在一块儿,所谈不过是衣裳、首饰。
      杏繁打量着许翊桐道:“你这衣裳好是好,就是样式太老了,上下通宽,要是在腰这掐个褶儿,便能显出你的腰身来。”
      又把许翊桐拉到梳妆台前,道:“你这发式也太老了,明明花骨朵还没打苞,你怎么倒梳这么老成的发式?没的倒像二三十岁的妇人。”
      又轻轻掐着她的下巴,道:“你这眉生得好,不描而翠,不过未免有些粗,显不出女子的娇怯来。我替你修修眉吧?”

      许翊桐直躲:“不敢劳烦姐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天生就是这又土又俗的模样,再打扮也成不了天仙,还是算了。”
      杏繁按住她肩膀,把个下巴压到她颈边,对着镜子里的许翊桐道:“你慌什么?女为悦己者容,打扮的漂亮一点儿,自己瞧着也舒心不是?人生苦短,一共就那么几十年,美好的日子就更短了,你干吗要苦着自己?还是说,你怕冯妈妈数落你?”
      许翊桐摇头。
      她不在乎自己美不美,也没杏繁姑娘这样优渥的生活以及这样洒脱的处世之道,她没资格追求什么美不美。

      杏繁便朝着镜子里的许翊桐嫣然一笑,道:“你瞧你生得多漂亮?这小脸型,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简直像是老天精心打造出来的,可惜全被你给糟蹋了。”
      许翊桐仍旧摇头:“姐姐别拿我取笑了,我这算什么美啊?到街上一抓一大把,和姐姐比,我就是地上的泥。”
      杏繁笑得花枝乱颤,劝她道:“你别怕,等我给你打扮好了,冯妈妈看了一定会瞪掉眼睛,惊掉大牙,只怕她欢喜还来不及呢。”

      死说活说,非得压着许翊桐替她换了发式。
      杏繁手巧,人也大方,特意把头发梳上去,露出许翊桐修长白晰的脖颈,还替她簪上两朵珠花。
      又捏着她的耳垂,道:“可惜没扎耳洞,回头让冯妈妈替你扎,我有一对红宝的滴水坠子,带上最衬你的肤色。”

      既梳了头,自然又替她描了眉。
      许翊桐说什么也不肯让杏繁用眉刀替她修型,杏繁满脸遗憾,只能勉强在她眉型的基础上替她描长了眉尾,有了长眉入鬓之势,倒越发显得英气。
      她又让暖风和细雨进来服侍许翊桐洗了脸,把自己平日里收集、制成的香粉和胭脂替她敷上。

      许翊桐自暴自弃的任杏繁摆布,最后镜子里出现一张像她又不太像她,精致妩媚的脸。
      她吃惊的问:“这真的是我吗?”
      杏繁笑的跌倒在一旁的椅子里,拊手道:“不是你又是谁?都说会化妆的女人就像生了一双鬼斧天工的手,你看,你本来底子就好,如今越发美得出尘脱俗,我没说错吧?”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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