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该死》章鸮笑

9、玖 你以为有资格选？

　　自己是站在扶苏这边的。她不情愿的暗暗叹息。
　　从雪里把她从哥哥血泊中扶起来。
　　她只是打算逃掉了。她知道公子扶苏是个角色，他烦了，就放她走。连理由都帮他想好了，贼人冒充暗害、混淆误杀。这样他好交代，不会记恨。
　　然后她去跟着卢生就是了，等卢生使唤完了两不相欠，她再走开。
　　她哪里知道卢生没打算让她从王上面前脱身呢？她以为自己现在自在了。她以为王上相信妖还没有实用就废了，微不足道的小妖没人在乎的。全以为错了。
　　卢生不是想借她毁公子扶苏，使得扶苏违背王命立于不孝。他是想杀了笑笑这个人，或者说让她从长公子府消失。
　　他显然是看重长公子以外的其他人。天下是否永远有他卢生立足，似乎取决于他依附的势力，也取决于他将从扶苏身边抽走多少筹码。
　　马上，会有人像当时的哥哥和她一样，避开王上卖给其他公子这个消息。
　　“有个秩序中的无常、政局边缘的妖精，要易主。”
　　接下来，她不能呆在任何地方，除了卢生看重的那位，没有人愿意庇护她。
　　她没有什么手段，不是什么妖精。
　　事实上，最开始她这个人就是杜撰的。
　　哥哥死后，最不愿听人叫她小哑巴，特别是佐惑芗，因为她最后无法向哥哥说明任何事，完全拜他所赐。
　　“笑笑”这个称呼是王瑕随口叫出。她乐意听。
　　之前呢？她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哥哥养着她，骗所有人，把她塑造成旧燕国余孽，筹备复国。
　　那是一个赌徒啊！他在那大寒夜里拾她，识她。他拿着她这个没有实际价值的假筹码，压对一局又一局。她不由自主的听他，信他，爱上他。
　　这就是魅力。只显赫天骄有的魔力。他长她一岁，在北方找到她，认出她偷来的玉佩，让她以兄长称呼。
　　而且似乎第一次见，就知道她有一身脚不沾地的轻功。他保护她，爱护她，荒废她。
　　最后使得她跑两步就累。
　　直到他死了。
　　然后公子扶苏出现了。
　　扶苏是个好看的人。他说自己是哥哥的旧识，受哥哥之托，要养着她到成年。这就是哥哥的手段，知道卖了不该知道的消息，跑不了，早就为她算好后路。
　　她也不晓得，扶苏才是凶手，哥哥其实并没有托付任何人的能力。
　　扶苏也是在利用她，像哥哥死前说的，“没有人会真的爱上你”。
　　她把对哥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全部化作对托付之人的服从。她帮扶苏做了很多事情。
　　傻傻的，认为自己知道的够多了。她认为自己的行为一直没有偏离正确，可以活的好好的。
　　她不能接着跟着卢生造作了，不能去看上去更好的其他公子府上。要好好的呆着，在扶苏身边。她甚至决定反将卢生一局。
　　她走下台阶，蹲在扶苏身后，一点点捏着他的肩。很好的触感，很温柔的力道。
　　他们到了那处荷塘，荷花和铜鼎里一样枯瘦。扶苏说，“笑笑，你终于回家了，你知道有多少个晚上，我一个人在后院，挖开雪和土，把那些尸体翻出来重新辨认。”
　　她回答，我这几日和卢仙师一起，他鬼手神奇，不仅有好多我，还有不少你和夫人从他手下走出呢。
　　“真好听！”扶苏猛地回身看她，“唱一曲我听听。”他似乎有些癫了，拉着她手往栈桥上走，吱呀吱呀，走的极快。似乎到了尽头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现在的样子像我。”
　　她回答，也许更似夫人。
　　然后扶苏再向前走，身子倏的一沉。
　　她脚卒然发力，压着枯荷向前，踩断了莲蓬成了灰，直到她触到扶苏时才发现，塘面结了冰。
　　扶苏扣住她肩膀，转身把她放在桥上。
　　他望着她眼睛。“你的眼神改不掉，无神无光目力一定不佳…好像你喜欢夫人多一点？安的什么坏心眼，居然要本公子在王上面前失信。别的不管，我要你及笄之前，让卢生成仙。”
　　不可能咯，她任何一边都干不掉。
　　也许是过太长时间了，卢生出来找她。
　　卢生慢悠悠走到荷塘边上时，她一个人坐在一叶木排上，木排死死地冻在冰面里。
　　卢生说：“赶紧过来，给朕扣个响头。”她摆出最疑惑的神情，问卢生，你造反了吗？卢生说：“朕最差也是你的皇帝。”
　　她告诉卢生自己去了公子府，见了王瑕，王瑕不相信她是笑笑…毫无条理，但是用的是上奏的语气。
　　卢生听着开心，当即决定给她裁身新衣裳。
　　理由是，皇帝身边可没有连衣服都洗透明的奴才。
　　时过境迁，她终于再次穿上了一件合身的棉衣。
　　卢生仍然走在前面，白发结成辫子，尾稍坠了一块青白色玉碧，刚刚好到腰际。是哥哥当时从她那里收走的，那块玉。
　　她从一个快死的女乞丐手里偷来的。
　　是这个东西，让他们相伴千里。
　　她不敢伸手抢，也没胆子再偷一次。最后她很释然而轻松的说，还我吧。
　　“好啊！”卢生竟然知道她所指，也没有推脱。“当做朕赠予你的寿礼。”大言不惭的继续言语造反。
　　她自然点头诚谢。“那现下就算是及笄了，不用避讳，随我见一见公子将闾。”卢生认真的取下玉壁，塞在她手里，像是深怕她不接。
　　“三公子将闾，未有家室。你觉得靠这几分姿色，能不能攀上高枝啊？”卢生散开头发，阴阳怪气。斜倚在她肩膀上，因为高度有些吃力，索性就完全压着借力。她一个蹲身把腰倾矮，快走两步躲开。
　　卢生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摔倒。像是她还在那里站着一样，卢生手肘压着不存在的肩膀，拄着头看她。他整个人都斜停着，在不可思议的角度里没有半点柔弱。
　　她没办法，答应了。
　　把玉壁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