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时筝

7、暗恋

　　因为A大在外地的原因。

　　沈昭禄上大学以后，杨舒乐只能与他维持电话和短信联系，两个人偶尔煲电话粥。

　　他想过一百种与沈昭禄见面后的情况。

　　唯独没想过此生不复见，山水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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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前五个月，杨舒乐跟其他学子一样专心备考，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以至于从课后班回来的路上，手机落在哪里都不知。

　　母亲找了算命的先生，给他改了名字。

　　杨书乐。

　　在他一笔一划写下新名字，忽然想起来沈昭禄在记录他名字，曾错写成“书”字。

　　是不是代表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呢？

　　直到录取通知书下发，杨书乐的父母难得回来聚在一起，提议给他办一个升学宴。

　　“不用了，我先告诉学长这个消息。”

　　他一口否决了父母的提议，掉了手机后跟学长联系就彻底断了，他也不知道沈昭禄的朋友有哪些，打听了半天都得不到消息。

　　学长从来不用社交软件，手机一直以来用的都是最老款，被调侃在过老年人生活。

　　杨书乐按捺不住，决定亲自找上门。

　　尽管已经过去许久，但是按照记忆拐了几条街找到楼房，对于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敲了半天门，没有人来开，邻居的门从里面开大了，中年女人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你是在找沈家的孩子吗？”

　　“是的，不过他家里好像没有人。”

　　杨书乐虽然意外，但见女人似乎对沈昭禄有所了解，于是静下心来，听着她说话。

　　“这里马上要拆迁，你说的孩子好像是奶奶照顾，老人家前段时间去世，听说孩子的爸爸从美国赶回来，把那孩子带走了。”

　　“你说，他跟他爸爸回美国了？”

　　一刹那，他感觉到天旋地转，杨书乐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对呀！他那会儿不愿意走，闹得动静特别大，你说有机会出国，是多好的事！”

　　女人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还嫌沈昭禄生在福中不知福，愤愤不平的感慨着。

　　“谢谢你。”杨书乐浑身发抖，觉得寒意从脚底席卷到指尖，忍不住想落荒而逃。

　　明明六月天，百花争放，和煦的阳光洒在街道上，他却仿佛置身于寒冬。直至来到熟悉的街头以后，茫然地蹲下身抱住膝盖。

　　“书乐？”

　　恍惚间，他听见沈昭禄的声音，埋在臂弯里的脑袋猛地抬起来，眼前只有几个放了学的孩子在奔跑着，阵阵嬉笑声逐渐远去。

　　他心里模糊的想，最终还是失约了。

　　这个无法达成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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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月的业绩比预期的还要好。”

　　杨书乐坐在会议室里，专心致志地听沈昭禄的月末总结，但实际上大脑一片空白。

　　表面上跟着同事点头应和，只是看向上司的目光：从戴着腕表的手腕到因低头不时露出一截的脖颈、从好看的耳垂到一张一合说话的薄唇，他恨不得将沈昭禄扒个干净。

　　“经理，下班后出来聚一聚吧！”

　　已经月末了，业绩十分理想，难得大伙都放松下来，立马开始怂恿着年轻的部长。

　　杨书乐低头收拾桌上的文件，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中腹诽：沈昭禄怎么可能会去参加，他对这种聚会根本不敢兴趣的。

　　就在他正犯嘀咕，忽然听见沈昭禄干脆利落的应下来了，“可以，但去哪里聚？”

　　“…………”学长，你变了！

　　“就去KTV吧，一起唱歌呀！”

　　说罢，率先提出意见的同事，拍了拍杨书乐的肩膀问他：“杨书乐，你要来吗？”

　　“嗯，正好没事。”他应下来，只是目光根本没有看向他，始终落在沈昭禄身上。

　　沈昭禄本来在收拾公文包，听到他答应下来后微微一愣，似乎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不是说下班要去健身吗？”完全不了解内情的同事B，疑惑不解的问了一句。

　　”

　　“健身房什么时候去都一样。”

　　“就是，好不容易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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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禄一向不太适应这种聚会。

　　尤其同事正在兴头上，三三两两的举着酒杯来朝自己敬酒，偏偏他的酒量十分差。

　　他皱了一下眉头，很快挂上了一张没什么温度的笑脸，正要拿起酒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把他的酒杯端起来。

　　“经理胃不好，不能喝酒。”杨书乐笑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我替他喝吧！”

　　沈昭禄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

　　鬼哭狼嚎的歌声在包厢传开，沈昭禄揉了揉太阳穴，趁着大伙在兴头上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无声息的溜出包厢。他躲进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胡乱的洗了两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拍了拍脸颊，露出个得体的笑容。

　　“昭禄。”杨书乐推门进来，声音里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只是看着他不敢上前。

　　久别重逢，他本来想着，只要能看到沈昭禄就已经心满意足，远远的望着就好了。

　　不敢奢望太多。

　　可是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光是远远的看着他怎么能甘心呢，想要更近距离的触碰。

　　沈昭禄从镜子里看他，男孩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杨书乐直言不讳。

　　沈昭禄有一瞬间错愕，仿佛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是很快他便回过神。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杨书乐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车里。

　　一路无言，沈昭禄连续问了几句都得不到回应后，只好把他送回自己家，停下车发现杨书乐坐在后座，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醒醒——”他只得下了车，拉开车门拍了拍杨书乐的肩膀，看着他茫然的睁眼。

　　杨书乐眼圈微红，“学长……”

　　喝醉了吧，沈昭禄心软了，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将他从车里扶出来带回了家。

　　把杨书乐放倒在床上，沈昭禄望着他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想倒杯牛奶给他解酒。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杨书乐躺在床上手里抓着他的手，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怕他下一秒就会溜走。

　　“你……”杨书乐看着他，沈昭禄抿了抿嘴角想要转移话题，却冷不丁被他打断。

　　杨书乐的长睫沾了点雾气，在灯光下亮晶晶的让人移不开眼，他只觉得脸上发热。

　　“别走，我喜欢你。”

　　是想要过一辈子的喜欢。

　　沈昭禄脑袋里的一根弦断了，他坐在床角静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喜欢，很喜欢。”杨书乐扬起唇角，带了点少年的意气，干净纯粹。

　　“虽然喝了酒，但是我没有醉，我清楚我在说什么；从十七岁喜欢你，直到现在依然想和你过一辈子。我说等我有能力陪在你身边的一天，才会向你表明自己的心意。”

　　“想考上A大那天告诉你的。”他欺身上前摘掉沈昭禄的眼镜，在他额前印下一吻。

　　“对不起，我来晚了，现在你愿意接受杨书乐以恋人身份陪伴在沈昭禄身边吗？”

　　“我愿意。”沈昭禄蓦地笑了，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以一个吻来宣告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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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禄考进A大的第一年。

　　在杨书乐毕业前夕，放心不下他沈昭禄给他打了两通电话，却是一如既往的关机。

　　他的电话和短信，通通石沉大海。

　　沈昭禄头一回慌了神，与此同时又接到了奶奶离世的噩耗，老家房子也面临拆迁。

　　许久不见的父亲从美国回来露面。

　　奶奶不在了，父母再婚，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到底还流着沈家的血，事业有成的父亲决定不再放任他的大儿子流落在外。

　　在父亲的强势要求下，他到底妥协了。

　　被押着坐上前往美国的飞机，在上飞机前一刻他很认真的给杨书乐发了一条短信。

　　“那会儿我手机丢了好久。”杨书乐露出懊恼的神情，“你在短信里说了什么？”

　　“一些琐事罢了。”

　　男人弯起了眉眼，没有继续的意思。

　　回想起那时的场景——

　　他靠着墙壁，打了删、删了打，反反复复几次下来才红着脸，鼓起勇气按下发送。

　　我喜欢上你了，你愿意等我吗？

　　沈昭禄不得不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所幸，兜兜转转他们还是遇见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