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局（主伪装者）》青影珞璃

3、二

　　二、
　　几个月后，明楼回来了。那天明镜很生气，因为他喜欢汪家大小姐，汪曼春。那天下着难得一见的大雨，明楼一回到家就被叫去小祠堂。
　　“明楼，你还记得父亲的遗训吗？”明镜在明楼跪下后厉声道。“哪能不记得？明家三代不与汪家结帮，结亲，结友邻。”明楼顿了顿说，“可是大姐，我是真心喜欢曼春。”“这好办，我就打到你不喜欢为止。”
　　明公馆外。滂沱大雨从天际倾洒下来，电闪雷鸣，门前的石板地被闪电照得惨白。汪曼春从明楼跟明镜回去起，就一直心神不宁，此刻已不放心的站在门外，明诚见了，赶忙用手去拦。
　　“明镜，你给我出来！”汪曼春想进明家未果后站在雨中歇斯底里地喊着。一个勇于追逐爱情的女子。明台在心里这般想着。
　　“汪小姐大驾光临，敢问有何贵干啊！”明镜手持沾血的马鞭，冷笑着从门里走出来，鲜血顺着鞭子蜿蜒而下，就着雨水滴落在地。
　　“明楼呢？你对他做什么了？”汪曼春嚣张的气焰背后是少女的恐惧寒心。“我要见明楼。”
　　“明楼是我明家的人，就得守明家的规矩，汪小姐还是请回吧！”“我不管，你不让我见明楼，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明镜挑了挑眉：“好啊，汪小姐想跪就跪吧，明诚明台，进屋继续跪着，不用理她。”明诚低头应了声，是，一步一回头地担忧的看着汪曼春。
　　雨越下越大，汪曼春额前因水濡湿了许多碎发，杂乱地堆在上面。雨水顺着她的衣角流下，冰冷的流入裤管内，在她脚边汇成一条小溪流。衣服因雨的缘故黏在身体上，汪曼春全身打着哆嗦，紧紧咬着下唇。雨在她眼前形成一块细帘布，好累好冷，她觉得自己就快要不行了。但她只想见到明楼，甚至只有一眼也足够了，只要她能肯定明楼没事。
　　楼上祠堂的鞭打声还在继续，明诚面上越发的担心。
　　“阿诚哥，我去和曼春姐谈谈，省得大姐又生气。”明台与明诚咬了耳朵，得了明城同意后迈入雨中。
　　“师哥！”觉察到有人靠近，汪曼春努力的睁开眼睛，惊喜的说，却又在看清来人是明台的瞬间黯淡下去，失望的开口，“是你呀，明台。”
　　“是我，曼春姐。”明台轻声说，用自己宽大的皮衣保护着汪曼春的头部，不让它受凉。
　　“看来这明家，只有你敢在这时候出来帮助我了。明镜那个老女人，我姓汪就那么的不堪吗？”汪曼春痛苦的诅咒着。
　　“嘘，轻点儿，为了大哥，姐你就忍忍吧。”明台说，“我想，我有法子让大姐没办法反对你俩在一起。”
　　“真的？”汪曼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快说说。”
　　“明家人不许参加政治，这事儿你也知道，而大哥是热血男儿，对时事最是感兴趣，他一定会和明诚哥一起瞒着大姐参加政治活动，而你只要是和他们在同一战营就好了。”
　　“你没骗我？”汪曼春半信半疑，“假设你说的是真的，我选哪个阵营好呢？”
　　“自然是中国人的战役，姓国姓共看你自己，千万不能是日本一方的。”
　　“好，我听你的，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首先你要回汪公馆去，不要告诉你叔父我们谈的内容，你想办法在他面前演场戏，让他同意送你上军校，之后暗地里联系国＆共两派，确立阵营。我可以很坦荡的告诉你我姓共，愿你保守秘密。但你还要等待等中国胜利，赌明楼哥还活着，你愿意吗，在刀尖上生活？”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只要我能和师哥立场一致，这在我们这个年代也算是幸福了。相爱的两人互诉心扉，而守对方的身份，有并肩作战，共同完成任务，多好啊。”
　　“是的，多好啊。”明台长叹一声，他又无法抑制的想起了李小男，他曾经的上级。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缜密的思维一到李小男那儿就失去了呢？为什么他没早点发现？他们有共同的信仰，是上下级的战友，是亲人呢？
　　“我走了。”汪曼春踉跄着起身，明台立刻扶住。汪曼春喘了会儿气，轻轻推开了明台的手，在萧瑟的秋雨中笑得无比灿烂，这让明台心中一阵的恍惚。“多谢了。”汪曼春说。
　　明台怔怔地看着汪曼春的挺拔的背影出神，刚刚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甜美纯真，和那个大大咧咧的喜爱太阳花的女子好像。“我想你了。”明台低喃出声。
　　“明台。”明家大姐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大姐。”明台低下头，心里暗暗打鼓，也不知道那席话被听去了多少。
　　“明台，你有自己的想法了，不会怪我拆了曼春和你大哥的姻缘吧？汪小姐什么都好，就是不该姓汪。”
　　“大姐，你想多了。我只是怕她真的在我们明家楼外跪久了惹您不高兴，好心劝退她罢了。这乱世，能自保都已经不错了。”
　　“难得你有这么一份心思了。”明镜赞许地看着明台。突然间她发现，连一直被自己死死保护在身后的明台也已经长大了，没有人再是小孩子了。
　　那天夜里，明台蹑手蹑脚的在明镜睡下后，从窗外爬到明楼的卧室前。尽管对明楼的伤有过最坏的估算，明台在黯淡的月光下见了明楼的伤口，还是有些难过。
　　第二天明台睡饱了起来的时候，明镜告诉他明楼和明诚被送到巴黎上大学了，明台很是惊讶，明家大姐真是无情，明楼伤都没好利索，就被赶出国了。现在好了，身边就一个小许了。明台去看了公告，青瓷的嵌字无比清晰：因家中有事，出巴黎留学，速联系巴黎负责人。
　　明台还贴出了一份工人招收广告，嵌字为：青瓷撤巴黎，联系当地，加派人员抵达南京。他贴完告示后就抓紧回家了。明台想小许会理解的，毕竟自己这位子有点不上不下，不好直接在大活动中露面，还要瞒着大姐。
　　几天后，明公馆来了一个新厨子，他叫黎叔。明台很喜欢他做的菜，他知道这是组织上安排的人。可黎叔三天两头往外跑，总有一天会引起明镜的注意。
　　那天黎叔组织了学生，游＆行，学生们被警察局的人用气木仓对着。他们看出了黎叔是这个游＆行的策划者，一个头子就拿起真木仓对着黎叔的手臂就是一枪。学生四处逃窜，黎叔趁机跑出人群，在家中简单包扎止血后，通过暗道进了明台的房间。
　　“怎么回事？”明台迅速拆下黎叔手臂上的纱布，问道。
　　“游行的时候被他们发现我是组织的人了。”
　　“这几天大姐他们都不在，你在我家避一阵子吧。”
　　“好。”
　　明镜本来是去苏州办事的，但半路上接到黎叔为共＊党，在明家养伤的消息，当天夜里就赶回来南京。当她推开大门的时候，黎叔和明台正在一起好好的吃饭。
　　“明台，快把黎叔带到我房间去。”
　　“知道了，大姐。”明台目前的任务就是不能让家里人清楚他的身份，最多知道他是红色的。
　　明镜房间内。明镜用手轻轻碰了碰包扎的不错的手臂，担忧的说：“黎叔，没事的吧？要不要叫苏医生再来看一下，他是我们家的私人医生。”
　　黎叔想了想，同意了。
　　一个小时后，明镜看着好好端详处理伤口的苏医生，说，他没事吧？
　　没事的，子弹我已经取出了，切口不太深，大概一两个星期就可以痊愈了。
　　谢谢你啦，苏医生。
　　大姐让黎叔到我房间去休息吧，我床大。
　　好。
　　―――――
　　明台房内。明台和苏医生扶着黎叔躺下后，相握着的手互相开始敲摩斯码。
　　‘青瓷’那边有什么动静？
　　上级烟缸被捕，险被军＊统毒蛇发现，申请策反毒蛇。
　　胆子够大的。你原样发给上级，如同意，让他在国内自己想办法，我看情况帮忙一把。
　　好，让他回来后归谁管理。上级的意思是我们三个自己决定。
　　不能是我。他能力很强，我怕被分分钟暴露，你吧小许？黎叔没意见吧？
　　没有。黎叔在床上敲道。
　　就这样定了，以后他们回来后尽量不要往家里寄信件。
　　清楚，我让他和黑鸭子一组好了。
　　问题是现在他在巴黎的工作怎么办？黎叔再次敲道。
　　组织上想让他静默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把明楼策＊反什么时候被唤醒。由于他在考察期内表现一直很优秀，他唤醒后担任巴黎圣莲B组组长，草蜢、墨梅是他组员也是他同学。
　　这安排不错。
　　黎叔点点头，阖眼睡去。
　　但明台现在并不十分想睡觉，于是从床头柜里摸索出了几张白纸，一支铅笔和一柄小功率的手电筒。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明台在床脚的地毯上画下了他日夜思念着的人――李小男。她大大咧咧，为革命献身，永远那么乐观向上。
　　诚如李小男自己所说，她是影后。是连他都没有发觉的王牌影后。明台还记得在一个春天，李小男说她没有亲人，这些年就像一株野草一样长大。当时明台没往深了想，其实李小男是隐晦地告诉他，他们是同路人。
　　第二张白纸，明台画的是他的初恋，曾经与唐山海一起潜入特工直属行动处的军＊统特务徐碧城。他记得徐碧城在青浦特训班时纯真无邪，就像一棵长势颇好的青葱。他也记得和唐山海一起投诚汪＊伪政府时，她一身的珠光宝气。当然他也不会忘记曾经徐碧城是怎样的伏在他身上痛哭流涕，又怎样迷恋和他在一起的生活以及到最后的信奉了上帝。
　　不知怎的，明台突然想到了毕忠良。他在那一次养伤时就告诉了苏医生，阻止飓风队锄杀毕忠良。毕忠良是他的掩体，即使有一天他暴露了，他至少还可以把毕忠良拉下水。听说今晚他们便要行动了。明台看着漆黑的窗外想。
　　但愿一切来得及。
　　几天后
　　《中华日报》用加粗标题写道：“毕忠良昨遇袭被救”下面是一行细字：“有人对毕忠良说‘他没死，是他让我救你的。’不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