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他不走剧情》歌尽繁芜

13、云起城云阙

　　烛火摇曳，夹在柜子处的衣角也似被主人察觉，一点点地在往内拉回。

　　度南书伸出的手一转便是上前推开了一侧的窗户，屋外正下着三两小雨，点点凉意顺着开启的缝隙吹上面来，却让人更清醒了几分。

　　“那祭祀所说的故人想来应该是前些日撞上的那行色匆匆的路人，看他身形有过刻意锻炼，想来也是经历过祭祀培训的人。”度南书心念一转，突然刻意放大了声音随意扯上了那日所撞的小贼，“只不过那已是前些日云起附近的事了，一时怕也不会在此处寻得其人。”

　　屋外半天没有动静，他倒也不急，又坐回到位置上添了茶水，拔高了烛火，这才缓缓补了一句：“禾珂，你说可是？”

　　柜子里的人不安地动了动，与其同时玉佩之中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她走了。”

　　度南书这才放心了下来，将禾珂扶回到了床上休息，转过身去看向了那个柜子。

　　柜中人刚放下心来，拉住柜子的手也因此有些失了力道，度南书这一伸手便是连着柜子将人也从中拉了出来。

　　那不请自来的祭祀故人全身灰蒙蒙一片，穿着最为普遍的粗布衣裳，头上有包巾裹住头发，小脸更是抹得一片乌黑，瞧不清面貌。

　　见度南书看来，那人忙低了头去想要遮住面容，身形一时还真让度南书觉着有些眼熟。

　　“说说吧，你是谁？为何会躲在我们的房中？”度南书看着这人，倒是越看越觉得与他方才随口提及的那日小贼十分相像。

　　“他没醒呢！”那人却是偷偷摸摸地抬头看看，却是看着床边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的禾珂突然惊讶地开口。

　　“祭祀大人的毒可是会致人死亡的，如果还不赶紧救下，你朋友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他突然站起身就要过去，面上严肃极了，倒真像是切实在为禾珂担忧一般。

　　“诓你的。”玉佩之中的声音淡淡响起。

　　随之伸出的还有度南书的手，他伸手拦住了那人，阻拦了他前去靠近禾珂的行为。

　　不用玉佩之中的声音提醒，那玄力色彩在玉佩力量抵消的一瞬间他也能看得分明，便只是如书上所言的麻痹毒素，根本不会有何种影响。

　　“你这便是承认了你认识刚才那位地煞祭祀？”度南书拦下对方，将问题拉回。

　　“自然是，而且现在只有我能够救你的朋友，你还不赶紧让开，让我过去？”发觉自己言语之中的漏洞，那人眼底也没有半分慌乱，画风一转便又是将其圆上，其中更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命令。

　　“那我还是赶紧通知那位祭祀前来接人为好。”度南书却并未听进半句，开口间虽也放下了拦住她的手，却是站起身作势便是要出门去。

　　他刚迈步间，便看见那人慌忙看向四周，最后竟是手脚并用地想要去攀那窗沿，便也好心地又提醒了一句。

　　“那窗户下面的客房似乎正是为明日即将在这里表演的穗香楼歌姬们，那位祭祀应该也居住那间。”

　　那人脚步一顿便是缩了回来，眼神四顾，却终是忍不住看向度南书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你擅自闯来到底想要做什么。”度南书淡淡看他，又看向柜子之后贴连墙壁处不知如何倒腾出的大洞，这才又将视线转了回来，“姑娘也可以直接从你弄出的洞回去，就不必让我去请祭祀前来了。”

　　看那洞，那人也是面上一红，低声道：“那还不是你拿了我的玉佩。”这话说完，她倒也理直气壮了起来，“那天你拿了我的玉佩，我只不过是找你讨回我的东西。”

　　“那玉佩是谁那日塞入我怀中，此番认了主却想将其讨回，你觉得有可能？”度南书笑笑，又看了眼那洞，“姑娘是想自己回去，还是由我请回去，亦或是让我带你去见见祭祀？”

　　“那玉佩是不可能认主的，那明明是恒……”少女一时扁了嘴，将口中不该泄露的话又憋了回去，一面又惊又疑地看向度南书。

　　“姑娘还是请回吧，至少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你的玉佩。”将那未来得及收回的字眼捕捉，度南书便是一笑，甚至有些恶意地伸出手去指了指那个洞穴。

　　那人抿了抿下唇，最后还是低了头：“祭祀她们正在我的房间，我现在回不去了。”

　　“你说吧，你想要如何。”少女毅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虽有些灰尘扑扑却仍能看出几分其下容貌的面容。

　　露出的还未修饰好的肌肤瓷白一片，几乎一眼便能看出少女曾经的生活并非寻常人家能有。

　　虽说地煞祭祀名声并不好，但毕竟是拥有着久远历史的一大势力。他实在没有必要冒着得罪她们的危险去救下这个跟地煞祭祀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少女。

　　但那一瞬间，度南书却是想也没想，只是冲着忌惮地看着他的少女微微一笑，便是让开了道路。

　　几次对于少女故意的试探恍若未见，对方终是方下心来，一路小跑窜出了房间。

　　度南书拿出玉佩给尚处于昏迷之中的禾柯解了毒性，回首看了一眼少女离开的方向。

　　淡淡的玄力痕迹跟随在少女身后，留下一道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印记。

　　“也不知道放她离开，到底是对还是错……”度南书看着那道招惹来祭祀的“罪魁祸首”低低开口。

　　玉佩之中的声音再次安静下来，并未给出任何的回应。

　　倒是床上的人缓缓转醒，敏锐地抓住了尾音，迷迷糊糊挣扎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有人落下了一枚黑羽，方才已经取回。”度南书笑笑，将方才的事一语带过。

　　禾柯那神情显然未信，但他亦未开口再问。

　　地煞人的事瞒不过这位天之骄子，但祭祀的秘密，他自然也得暂时替对方保密。

　　晚些时候，外人送来了些许点心与地煞的入城信物，也是双方心知肚明的歉意表示以及封口之意。而那歌姬与她们的队伍也在不知何时离开了客栈。

　　＊

　　“梦境也是玉佩带来的能力之一？”

　　度南书驾着马，缓缓前行。

　　这次情形与起初正好反了过来，在马车之中昏睡不醒反而是前些日子忙前忙后的禾柯。

　　那日毒素还是太为强力，虽然已经用玉佩里的能量对抗了大半，但残留的部分仍是让禾柯这些日以来有些昏昏欲睡。

　　不过整体来说那股玄力完全消化之后也会对禾柯的修为有所帮助，度南书便也没有多管。

　　只是没了这天子骄子的监督，原本的路程倒是大大多转了一圈。

　　路上行程悠闲了许多，度南书倒是也不赶时间，晃晃悠悠中也还是很快出了云起。

　　“你认为呢？”

　　一直以来几乎不给予任何回应的玉佩中人却是难得的给出了回应。

　　“似乎不像……？”度南书本没想到这人会回答，第一反应还觉他很快便会再度消失，可这次声音却少有地耐心了起来。

　　“你与那少女有过接触，因此才能有机会窥得她的梦境。而她恰好心境不稳，你此时刚刚重获这种能力，才勉强有了这一次的巧合。”

　　“以后不会了。”

　　那人未提玉佩二字，却是言语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透露出些许细节。

　　这番开口后，那个声音便又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四周只剩下马蹄哒哒的声响。

　　度南书驱马向前，脑海中不自觉地重复着那个声音的话语，心底居然是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大概是太久未见，有些挂念了吧……”度南书揉揉太阳穴，想将那个白衣身影从脑海之中挥去。

　　但几次闭上眼再次睁开后，那个身影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清晰了起来。

　　那浅淡的香味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从那人身上传来，在鼻尖越发充盈。

　　那些他以为只是源于两人朝夕相处的气味，那次不由自主的吻后被他忽略的其他处的气味，突然都在此刻清晰起来。

　　将一些他不愿意细想的问题引导向一个共同的答案。

　　尊者从来不会骗他，如果最近的一些异常与对方有关……只要他问，对方断然没有不回应的可能。

　　度南书却是一时有些迟疑。

　　恰在此时，空荡荡的四周突然传来鸟类扑扇羽翼的声音。

　　一只他十分眼熟不过已经许久未见的鸟儿很快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他可是派你来有事？”心中复杂情绪在看到这翠绿鸟儿的一瞬便淡了许多。

　　小家伙渐渐慢下，最终停在了他的肩上。

　　浅色属于那人的绑带在鸟儿的脚上安稳地系着，淡淡香味从上面传来。

　　它用脑袋蹭了蹭度南书的脖颈，又微微抬高了绑着缎带的脚，极通灵性的眼睛看向度南书。

　　“原来，他的味道是你带来的吗？”度南书摸摸它的脑袋将那缎带从它腿上解下。

　　熟悉的字便随着展开缎带的动作，逐渐展现在他的眼前:

　　近来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