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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胜负定 ...

  •   谢瑾言从北岭小城出来后一路疾驰,到了北岭与玉凉关之间的一条必经小道祁安道。前方有两条路,均可抵达玉凉关。
      往左行三里,是一座荒山。前朝时,那山上还是有人家的,但百年前的一场天灾导致山体坍塌,居住于此的人大多丧命。幸存的人离去后,也没有回来,后人则是惴惴于会再次遭遇灾害,不敢来此定居。百年来没有人烟,这山也自然而然成为了荒山。山中皆是高大茂密的参天老树,有时就连方向感极强的人都容易迷路,偶尔还有猛兽出没。因此,尽管山上有小径能快速抵达玉凉,这里却几乎无人踏足。
      往右是一处极深的峡谷,名为空谷,地势极为险峻。在未修建天桥前,不知有多少人命丧谷底。也是百年前,往荒山的路行不通以后,这边就修起了桥。桥看着惊险,但到底能安全抵达玉凉关。
      然而眼下,谢瑾言却未加思索就选择了前往荒山的那条路,还未行至山脚,就远远瞧见了在此等待的石鹰。
      “元帅!”石鹰抱拳,眼中闪烁着兴奋。
      谢瑾言点头,驱马上前与石鹰并行,问道:“如何?”
      “末将幸不辱命,只等那乌桓蛮子往里跳了!”

      乌丸脸色阴沉,他从未觉得有这般愤怒过。他一个驰骋沙场多年的人,竟被谢瑾言那个毛头小子戏耍了!他何其聪明,自然想到那空云定也是谢瑾言计划中的一环。正是如此,他才更为气愤,只觉满腔怒火无法发泄,将他的五脏都快要烧坏了。
      待到了祁安路,乌丸不得不暂缓行军的脚步。前方虽有天桥,却只容三人并行,且承重有限。来时他们信心满满,不觉等待时间之久,然现下落荒而归,大营那边的形势未知,时不待人,他们却仍要如此缓慢行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心生浮躁。
      “报…报将军…”一小兵从空谷方向而来,声音有些颤抖。
      乌丸心中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说!”
      “前几批都顺利过桥了,可不知为何,我们这一批在行到一半时,桥索…桥索断了!”
      乌丸身体晃了晃,一连串的打击让他难以承受。来时桥还是好好的,怎么偏偏在他们回来时就出事了?
      乌丸咬牙切齿:“好你个谢瑾言,好你个谢瑾言!”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已经损失了多少人?”
      “攻城时损失了…”
      乌丸不耐烦地打断:“啰嗦,直接说人数!”
      那禀报的副将看了眼沉着脸的乌丸,犹豫了一下,方道:“留在这边的,不足一万……”
      乌丸冷笑:“一万足矣!既然那谢家小儿要引我去那龙潭虎穴,我便要让他有来无回!”
      副将大惊失色:“您…您是说要去荒山?不可啊!那荒山——”
      乌丸瞥了他一眼,森然打断:“郝副将若是怕,自然可以不去。只是回去的路,还得副将自己想办法。”
      郝副将白了脸:“末将不敢。”
      乌丸的视线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因此战多次碰壁,他们大多面如死灰,沉默不语。
      乌丸朗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腰板挺直了!这就把你们打倒了吗?”
      将士们闻言,果然稍稍抬头挺胸,注视着乌丸。
      “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们报仇,只是要前往荒山,你们敢去吗?”
      众将士毫不犹豫:“敢!”
      乌丸这才露出了一个稍带满意的笑容。
      在山林中作战,远远用不了一万之众,人数太多反成累赘。他挑选出三千精兵,其余人皆留在此处同对面的军士一同修缮天桥。
      大军疾行到了荒山山麓,乌丸摆手,示意众人停下。乌丸扫视了一圈,见无一人面露怯色,略感满意。他率先弃马上山,众人亦跟上。
      山中林木皆极为高大,盘根错节,但是现下大多已落光了叶,只余枯瘦的树枝颤巍巍指向天际,把大片晴空割裂。可这并不能阻挡日光,人行其中,只觉又闷又热。
      脚下满是和着湿软泥土的枯枝烂叶,令人作呕的腐臭似乎无孔不钻,即使掩住口鼻也不可避免地会闻到。
      纵使近冬时分,林中虫蚁较少,但它们更是难抵这么多新鲜血肉的吸引,神不知鬼不觉地咬上一口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咬的人却只能在痒痛感产生后才有所察觉。
      如此行了不到一刻钟,将士们皆面露疲色。
      “将军,这样下去,人还未找到,我们却被这山林所困啊!”
      乌丸自然能想到这一点,他沉默着,似是在判断下一步该怎样做。
      脚下的土地湿软,一踩一个脚印。而这片地上,却只有他们踏出的脚印。虽不能找到晋军,但万幸的是可以确认这附近没有野兽。
      出兵时是正午,现在却已日头偏西,再走下去就要天黑了,夜晚的荒山更是危机四伏,且他们在明,晋军在暗,这对他们而言极为不利。
      乌桓那边也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回去处理,然而即使不再与藏匿山中的晋军作战,天桥没有几日也难以修葺完毕。想到这里,乌丸心中更是恨恨,恨不得将那谢家小儿扒皮抽筋。
      但显然,无论是回去还是下山,都比在山中过夜来得好。心中退意既生,乌丸也不再犹豫。他一向能在最正确的时候做出最明智的选择,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想到此,他先是讽刺了一下谢瑾言缩头乌龟,继而吩咐副将:“他们中土有一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逗留下去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先撤!”
      副将挠了挠头,尴尬地说:“可是将军,我们不知道下山的路…”
      乌丸两眼一瞪,怒道:“派人去探!”
      羲和神女带着金乌不慌不忙地驾车归去,转眼间一日已逝。先前派出去探路的几队小兵,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大抵已是遭了难。然而天色既晚,贸然下山只恐会遭遇更多不测,乌丸只得无奈下令原地修整。
      为防引来野兽,他们甚至不敢燃起篝火,也几乎不曾入眠,乌桓亦是因为心中愤懑而睁眼到天亮。
      好在这一夜平稳度过。清晨的山风柔缓而舒畅,宛若母亲的手,轻抚思乡之人满带倦意的脸。每个人都有些恍惚,在晋国待了太久,久到他们甚至已经记不清乌桓的黎明是否也是这般静寂而令人无助。
      乌丸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他双眼泛红,疲态微现,尽管表面上还是一脸令人信服的镇定之色,可就连副将应该也想不到,此刻他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致。
      既然夜已过,自然还是趁早下山的好。他习惯性地环顾四周,突然间,一道白影从左前方的树后闪过!
      “谢瑾言!”脑中的弦,终是在此刻断了。
      乌丸跳了起来,觉得自己一下充满了力量,他甚至没有仔细想一想,那是不是陷阱,便向白影冲了过去。
      “将军?将军!您去哪?”
      身后传来的呼唤声都被乌丸甩在了脑后,他一直死死盯着那道忽闪忽现的白影,只要抓住他,只要抓住谢瑾言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也伸出了手,猛地一抓。
      “看你还往哪里逃!”
      然而手下触感绵软,用力一捏,手指便深陷其中。他不可置信,将那白影翻来覆去地看——这居然只是一个布偶!
      他恨恨地将布偶掷到地上,用脚死死撵着,布偶深陷入湿软的泥土之中。
      乍然听见身后有哀嚎声传来,他回首一瞧,他的士兵们竟落入了晋军的包围圈中,密密麻麻的箭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射去,叫人无处可遁,难以逃脱。
      剑雨后是铺天震地的喊杀声,一个个身着硬甲,手执利器的晋国士兵们从角落里窜出,与苦熬一夜、疲惫不堪的乌桓士兵交战着。
      乌丸咬牙,咬得口中甚至泛出了血腥味,他握紧手中沉重的大刀,四处搜寻谢瑾言的身影。
      在那!
      谢瑾言一如自己所想那般,着一身银白战甲,一柄长剑在他手中宛若神兵利器,被舞得虎虎生威,面对两三个乌桓士兵尚且游刃有余。
      他眯了眯酸涩不堪的眼,缓缓举起大刀。

      谢瑾言一剑刺去,正中敌人咽喉。那人倒下时,脸上有悔恨,有不甘,亦有解脱。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他只觉得手中的含光宝剑愈来愈沉——其实他原本是有自己惯用的佩剑的,只是不知为何,剑鞘中的剑被换成了含光。最初时虽有些不大趁手,但也无甚大碍,可不知为何,这剑愈发沉重,原本凌厉的招式也为此拖累变得滞涩。
      再加上,他的风寒越来越严重,原本还不显,此时一动手,他愈觉昏沉,头痛欲裂。
      他一向聪敏,这病和这剑都来得异常,又想到之前高公公对他说过的话,心里有个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快速解决了围攻自己的几个小兵后,他晃了晃身形,险些要站不住,然而正是这时,一阵寒意从身后袭来。他下意识地回身,以剑抵之,竟被震得虎口发麻。
      他抬眸一瞧,对上一双几欲决眦的眼,正是乌丸!
      乌丸年轻时,就以其出神入化的刀法闻名于晋国,如今他虽已是不惑之年,但也仍是刀风凛凛、势如破竹。若不是因为他一夜未合眼太过疲惫,使得刀法威势略减,凭谢瑾言方才的状态,只怕早已是他的刀下亡魂了。
      “谢家小儿,纳命来!”乌丸大喝一声。
      谢瑾言矮身躲过一刀,动作间有些吃力。相较于乌丸那因亢奋而不正常泛红的脸颊,他可以说是面色惨白。此时此刻,谢瑾言心中竟也有些没底了,若是在他的全盛时期,他自然可以和乌丸一战,可如今……
      乌丸见谢瑾言渐渐不敌,不由大喜,冷哼一声道:“不过尔尔!”
      话音未落,他就挥舞起了大刀,要给谢瑾言最后一击。
      谢瑾言喘着粗气,只觉自己的头脑越发昏沉,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就连乌丸也变作了三个。
      他紧了紧手中的含光,以他现在的身手,绝对躲不过这一击,唯有奋力抵抗。
      大刀落下之时,他想到的,竟是他和沈淑的初见。软软的小婴儿被包裹在水红色的衾被中,格外玉雪可爱。她正津津有味地吮着手指,见到他,竟咧嘴一笑,他突然觉得双眼刺痛了一下。彼时他也不过只有三岁,不久前父母双亡,那段时日正是他一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就像婴儿沈淑的笑一样,刺得他双眼发痛。
      回过神时,却发现是一个面黑的英武小兵举刀截住了乌丸的攻势,甚至隐隐还有压倒之势。
      谢瑾言记性向来很好,只一眼,就瞧出他就是那裘州来的少年,范征!

      夜已深。
      疲累了一整日的将士们大多已经歇下,挤在草草搭起的军帐中,不时便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从军多年,他们自然不会介意这简陋的环境,只要有一席安榻之地即可。不过到底是在山中,又正值深秋,除一身战甲外,他们别无其他御寒之物,到底稍显寒凉。
      偶尔一阵风,调皮地钻入帐中,亲吻了某个熟睡汉子的脸颊,直叫他抖了三抖。他嘟嘟囔囔了几句,感觉到身侧有热源,便下意识地挤了过去,抱住了身侧的黑脸少年。
      那少年本就浅眠,此刻又被惊扰,无奈醒了过来。他将那汉子的手放回原处,悄声出了帐篷。月华透过高大树木间的罅隙漏进来,清凉如水。地上铺满了落叶,踩下去倒颇为松软,只是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样寂静的时刻格外醒目。
      为此,他只走了一步,就不再继续了。他撩起帐帘本打算回去,蓦地听见了一声火花爆开的噼啪声。他心中好奇,环顾四周,果在不远处发现了在风中摇曳的火光。
      莫不是守夜之人?
      他本想悄悄过去一探究竟,不过很显然,脚下的枯叶定会出卖他,他也不再遮掩,大方地走过去了。
      “元帅?”
      谢瑾言一愣,手中的剑握起又很快放下,低声道:“范征?还没睡么?”
      范征挠挠头,刚要抱拳行礼,便被谢瑾言阻止了:“不必多礼,坐下暖暖。”
      范征还是道了声谢元帅,随即坐下。谢瑾言不再说话,他也只得看着明灭的篝火出神,看了一会儿,又觉得眼睛发涩,连忙将目光移开了。他悄悄瞥了眼谢瑾言,见他正摩挲着什么,虽心中好奇,但到底碍着身份没有多嘴。
      范征忍了一会儿,又觉得心中忍得难受,再瞧谢瑾言,虽还是无甚表情,但他眼中的温柔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想来此时心情不错。他思虑再三,结果嘴还是比脑子快了一步:“元帅在看什么?”他刚说完,心便提了起来,生怕谢瑾言不悦。
      谢瑾言并未出声责怪,倒像是弯了弯嘴角,只是幅度太小,范征还未看清便又恢复原状了。
      他温声道:“心上人所赠之物。”
      范征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军中一直传闻元帅尚未婚配,又不近女色,不知怎样的女子才能得他青睐,不曾想他连心上人都有了!
      谢瑾言看着呆愣的范征,只觉他老实而又不呆板,再加上白天之事,难得生起了结交之心。
      “你是从裘州而来?”
      范征回神,以为谢瑾言是要盘问他的来历,便严肃道:“回元帅,正是!我爹娘都因水患没了,我又听说西北打仗,就想着与其苟活,倒不如战死,就来参军了。”他想起从前之事,又不免有些伤感。
      谢瑾言闻言,忙道:“抱歉……”范征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将军说的是哪里的话,都过去了!”
      夜色愈发浓稠,谢瑾言抬手接住一片落叶。叶片枯了大半,想来是被风吹落的。他将叶子揉碎,任由其从指缝间滑落。
      “听闻你力大无比,今日一见果真如是。世人皆知乌丸将军一刀可震裂山石,如今虽威力稍减,但能轻易挡下他一刀也绝非易事。”谢瑾言弯了弯眸子,笑道,“范征,你很厉害。”
      “元帅……”范征自小到大,所听最多的就是对他这身蛮力的嘲笑,可谢瑾言却说,他很厉害……
      范征觉得自己心口有些烫,不一会儿这烫便蔓延至脸颊、耳根,甚至脖颈。好在他本就肤色黝黑,并不十分显眼。
      不过这自然逃不过谢瑾言的眼睛。他心中暗笑,只觉满腔的愁绪和思念皆被这纯朴的少年化去了。
      晚风轻抚,抚平了少年的激动与羞赧。范征渐渐冷静下来,又听谢瑾言提出要和他比武的提议,瞬间惊得跳起。
      “您的身子还未大好…”话音未落,却见谢瑾言已对他发起了攻势。
      范征只得连忙提剑去挡,这才发现谢瑾言手中所持仅是一截枯枝。然而即使是枯枝,在谢瑾言手中也仿若是宝剑,他的招式虽简,却分外凌厉,招招致命,就连格挡也要花上不少气力,叫人难以分出精力再去反攻。
      范征心中的斗志也被激起来了。但他只在军中操练了短短数日,远不及谢瑾言习武多年,打起来其实更多的是凭直觉而非经验。
      虽说是枯枝,但打在身上竟也颇为疼痛,要看自己落了下风,范征咬牙,拼劲全力钳制住谢瑾言双臂,一时倒叫谢瑾言动弹不得。
      范征刚舒了一口气,却见谢瑾言微微勾唇,抬脚攻其下盘,他心头一紧,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却反被谢瑾言钳制,双臂被反剪在后。
      结果已经分明,谢瑾言便松开了范征。范征挠挠头,虽是输了,但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对谢瑾言的崇敬更是如翻腾的巨浪一般,直将他整个人淹没。
      范征双眼亮晶晶的,他向谢瑾言抱拳,朗声道:“范征多谢元帅指教!”因为比武而蒸腾出的热意一下子涌上头,他想也未想竟脱口而出,“元帅可否收属下为徒?”
      那厢谢瑾言正揉着被范征捏得酸痛的双臂,暗叹范征的确不负其名,闻言不由失笑,道:“指教便罢,收徒可不敢当。你我所差,不过是一些指导和练习罢了。假以时日,你定能超越我。”
      却不想范征仍是一脸正经:“范征怎敢同元帅说笑!”
      谢瑾言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惺惺相惜。他看得出范征是个可造之材,更何况,这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他思忖了一会儿,问道:“阿征可曾及冠?”
      范征虽疑惑,却还是如实回答:“尚未,还有半年。”
      “我虚长了你半岁,若你不介意,我可以以大哥的身份,给予你一些指导。”
      喜悦如潮水一般向范征席卷而来,打得他一愣。半晌,他方反应过来,讷讷地道了谢。
      旭日冲破了黑夜的枷锁,从东方升起,微微泛着羞红,这又将是晴朗的一天。
      劝范征趁天色尚早,再回去歇息一会儿后,他也转身回了军帐。几乎一夜未眠,他并不觉得乏累,只是今日还有诸多事宜,未免出错,他仍需养神。
      帐中,简易桌案上的蜡烛已经熄灭,唯余几滴垂落的泪珠,凝在剩余的烛身上。
      烛台旁压着一封信,篇幅不长。谢瑾言想了想,又将昨夜之事以三言两语添上,写着写着,又哑然失笑。
      待将信收好后,谢瑾言不经意间又看见了那柄含光宝剑。他敛了笑,心下倏地一沉——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玉凉既已夺回,乌丸也已被俘,乌桓溃不成军,已是不足为虑。剩下的事情,便是与乌桓谈判以及受战火侵扰的城池的恢复重建了。不过这些事自然有人去操劳,无须谢瑾言再费心了。
      但到底天桥因战而毁,怕城中人手不够,他便多滞留了几日,派兵将天桥重新修缮。好在先前乌桓士兵已经完成了大半工作,如今他们只需接着做下去即可。
      期间不知是谁听闻他刚刚及冠,联合几位将军,又去请教了军师,悄悄给他筹备了一场冠礼。谢瑾言心中感动,面上却不显,故作严肃地斥责他们太闲了,要给他们加练。
      士兵们嘻嘻哈哈的,并不在意,因为据知情人士严溯说,元帅在看到他们的准备后,极为难得地笑了一下!
      轻松日子向来如湍急的流水,稍纵即逝。
      该是归程了。
      那里虽然不及在西北来的自由,但那里也有他们所亲所爱之人。谢瑾言摩挲了下手中护身符,心想——我回来了。
      他看着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们无疑是幸运的,因为相比之下,那些将永远长眠于此的人,就只剩孤独作伴了。
      他将手中的烈酒尽数浇到这片曾浸有血与汗的土地上,沉默片刻,策马离去。
      “启程,归京!”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胜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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