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倚门羞走》马肉肉

23、璎珞石榴

　　熏香袅袅的卧室，午后的阳光透过纱窗斜射进来，有些恍如隔世之感。秋意好像被隔绝在了屋内，里面是春天的暖意。

　　君子离静静看着卧榻上熟睡的少女，久久不能移开了眼睛。耳边一直回荡着那身糯糯软软的声音。

　　阿离……

　　那方雪白的帕子折放在少女枕边，上面还有一串红宝璎珞石榴子。

　　君子离鲜少有深思省己的时候，因他身世如斯，少时便见过太多风浪，渐渐的也就觉得世事不过尔尔。可是今日，他却压抑的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与温璎珞之间，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是同窗情义，交情平平……似乎都不太合适。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阿甘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将手中的一碟枣子糕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君子离身后，见温璎珞已经熟睡之后，才敢小声开口。

　　“小爷，这温小姐怎会突然出现在咱们府中？”

　　君子离低头一叹，摇摇头，神色凝重，开口回道。

　　“不甚清楚，但想想也就知道，怕是没少吃苦头。温家这一变天，她自此以后的人生，也就天翻地覆了。”

　　阿甘沉默的点了点头，心中又纠结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

　　“小爷，恕阿甘一句多嘴的话，如今的情势，外坊怕是连一个‘温’字都不能够多提的。你与温小姐之间，算的上是朋友，但若是此事被瑧王亦或大公子得知，怕是牵连不小。”

　　君子离听后，只是静默无言。阿甘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温家一案，如今是在风口浪尖上。温忠肃虽死，但温澄被劫走后仍旧活着。只要这位温太常在世一天，信念也就还在，父王的目的便算不得达成。

　　阿甘见他不语，顿了顿，又道。

　　“温阁士虽是自裁，但亦算得上是折在了大公子的手中。小爷该明白，大公子的做法，也就是王爷的意思了。”

　　君子离听此，却是有些不认同的。他晓得自己这位大哥，是个显山露水的厉害角色，也是父王最为欣赏的儿子。只是，那日都锋山后来不也有了变数么。这变数，就是那道白祐樘带来的王命。

　　“阿甘，我知你想说什么。只是我到底不比大哥，做不得如此绝情之事。我与温璎珞之间，虽一向是她痴缠，但总归我不忍见她如斯。温家的事情已经无力回天，但是这个朋友，我得想法子争上一争。”

　　阿甘知道自己的小主子是个什么性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心中却是道道儿门清。他原本也就猜到，温家小姐的突然出现，君子离不会不管不顾的。

　　“那公子打算如何？”

　　“那昌郡白家的女儿不是挺有性子的么，都敢在法场公然受刑。想来温家的事，她不会不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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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聚缘亭。

　　这聚缘亭乃是淄陵城外的一处景色之地，夏日最为繁盛，游人也多。如今秋季萧索，倒是人影少见，不过三三两两书生游子罢了。

　　白荌裹了青色的披风步下马车，幺露随身侍候着，玉璞并未跟随。

　　她们的马车前面却还有两辆马车，一辆黑色，一辆与她颜色相同，都是古檀木色的。

　　“想来三公子已经到了，咱们快走吧，小姐。”

　　白荌点头，脚下也加快了。她今日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褶子裙，虽是普通，但走路之间裙摆生风摇曳。

　　聚缘亭隐约可见，穿过小道便是了。只是在拐角处，白荌迎面撞上一个人。

　　西陵珺穿了条水红色的金丝牡丹裙，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小小惊诧，但随之便恢复如常。她身边也只是跟了一个丫头，正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西陵珺坦荡舒然一笑，先是开口，神情明媚，如同那鲜艳的红裙一般，总让人移不开眼去。

　　“西陵小姐，当真是好巧。白荌今日兴起，听说此处菊花开得不错，特来赏菊。”

　　白荌有些尴尬的回了句，嘴角微笑略微僵硬，心中直嘀咕。这君子稷卖的是什么关子，约了她的同时，难不成也约了西陵小姐不是？

　　一想到这里，白荌便觉浑身不自在，思绪又被拉回至那日的都锋山上。

　　那天，阁士惨死以后，兄长传来王命，及时保住了剩下的人。宣平候问起三公子，后脸色不是很好。后众人被官兵送下山，白荌在山脚看见了这位三公子。

　　那是他二人的第二次见面，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只是远远互望了一眼。

　　在众多官兵的遮挡下，她依稀看到他穿了一身蓝色的袍子，风姿俊朗，人群中极是耀眼。

　　西陵珺当时走在她身旁，定是也看到了，便笑着小跑奔向了他。

　　那一幕，佳人公子，红蓝相配，相得益彰，任谁看了都生艳羡之心。

　　君子稷冲西陵珺笑笑，抬手捋了她耳边的碎发，嘴巴微张不知说了什么，西陵珺低头娇俏一笑，羞涩怜惜。

　　白荌脑中想着这一幕，越发觉得自己今日怕是不该来的。怎有种捉奸在床的感觉，令人无由气恼自己。

　　西陵珺看出她的心思，坦然一笑，眸中清澈，走近了站在她身旁，小声张嘴一句。

　　“他既是相中小姐了，我又怎会多说。即便不是你，也会是旁人，我倒宁愿是你。”

　　白荌听后，尴尬不减反增，正想说些什么解释呢，可对方已经领着婢女离开了。

　　“小姐，这西陵小姐是真心还是……”

　　“不重要，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锋山她救我之恩，我总归记下了，但愿这是一个坦荡荡的女子吧。”

　　幺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荌打断。白荌将她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则继续穿过小道。

　　聚缘亭附近是开了不少的菊花，但都是盆栽，一眼便知是人有意为之，特意搬到此处来的。

　　白荌止步亭前，想先看了那亭中情形，可亭中的人，似是有所感应一般，正好转过了身子。

　　穿了一身白锦缎袍子的君子稷与他兄长君子衍倒是有了三分的相似，端然都穿出了谪仙的感觉，令人倾叹。

　　他看到白荌以后，遥遥一笑，温雅如沐，与背后萧瑟的秋色仿佛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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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旧文《年华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