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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性情中人 ...

  •   “西陵珺呢?!”

      白荌摇头不知,温忠肃带人赶到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

      白荌未曾料到,温忠肃手下竟有这么多人,足足几百,难怪会轻而易举的将她们从都锋山宣平候的眼皮子底下弄出来。只是,她最了解阁士。一生与书卷为伍,习武不过文人修身养性罢了,什么时候竟会有这样的势力了?

      这背后,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儒儿,你何时与西陵家的小姐熟识的?”

      温忠肃盯着白荌,眯了眸子细细打量,眼中慢慢划过疑惑与……不信。

      白荌从脚底生出一股子寒意来,肩膀不可控制的微微抖动。阁士看她的眼神……竟好似从未相识。

      这还是阁士吗?为何物是人非,竟能够将一个品行如此坚定的人生生扭曲。温家当日,究竟是何等的孤立无援!

      “我与她并不相识,她亦敬重恩师,才会相救于我。阁士,儒儿从未求过你,今日只望你能够放她一条生路。西陵家列代先祖皆是大禹名将,精忠报国,受人尊敬。这些年无论局势怎样,始终以禹臣自居,未曾逾越了礼法分毫。”

      白荌克制内心的情绪,试图劝说温忠肃,存着一线渺茫的希望。

      “哼,禹臣自居?若真是如此,那西陵珺又怎会出现在此处!如今我便是都看明白了,什么大禹正统,皇室恩业!都只不过是父亲愚不可及的幻想!这天下要变了,人心也要变了!”

      从今往后,这九州大陆怕再也没有了大禹!

      白荌被温忠肃手下的人压着回去,阁士对她怕是也不多信任了,师徒传道授业之情将止于此。

      “阁士!宣平候的人马已经到了吊索桥!只需片刻,便能越桥进攻!”

      白荌被押走的时候,耳边得听到这么一句,心中颇惊。奈何身有所限制,不得动作。

      身后,温忠肃与其伙伴听到此消息后,顿时气氛凝着,众人沉默无语,纷纷垂头。大家皆知,他们今日所做之事,无生路,只死路!

      吊索桥是最后一道屏障,对方人马一旦越过,他们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与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兵相提并论。更何况……宣平候多半也在对面!

      温忠肃往日与君子衍这位瑧王大公子并无深交,但却知晓了解此人如何。淄陵城内,温澄乃太常之尊,又有威望如斯,每逢年月节日,连瑧王都派人问候,更莫提淄陵旁人了。可多数人都是送些节礼便罢,怕走动的多了,外人闲话。唯独这位大公子,每每必亲至拜访,不卑不亢之余又足了礼数,赢得温府上下好评,令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那时,温澄对此人相待平常,不赞不贬,来了便熏香以待,不来也不相问。温忠肃却是尤为欣赏其德行品质的,认为其乃塑才。奈何温家不参与朝堂纷争,赏人识人也得有个局限,因此不多交谈。

      后来,君子衍封侯,称呼其大公子的人慢慢就少了。正如温忠肃所想那般,此人确乃能人,智谋权术、谨慎持重,不过几年便在九州扬名。关于其传言事迹也是越来越多,即使不关注,也多半听过一两句。

      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也成了敌人。

      温忠肃不由想到,或许当日父亲的做法是对的。他老人家人世间活了一遭,风风雨雨,几度沉浮,有些事终究是看的太过明白。

      “将今日劫来的所有人带到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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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索桥对面。

      “侯爷,中尉府共抽调了五百人,卫尉府两百人,全都在此处了。”

      君子衍白衣宽袖,发束紫玉冠,高骑骏马于队首,身后是整列有序的红衣官兵,数列排开,气氛肃然。他身边有一青年男子骑马作陪,样貌平凡却眼神凌厉,乃是瑧王宫左仆射,名唤石覃闫,方才那话就出自他口。

      “覃闫,三弟府内可有动静?”

      君子衍眼凝前方,眸中平静无波,嘴唇轻启,淡淡问了一句。他□□的红棕马儿时不时低声嘶鸣。

      石覃闫虽年轻,在这官场沉浮的地方着实排不上资历,但为人机警灵敏,深懂揣摩他人心思,曾得瑧王打趣,‘察言观色,当如覃闫,心头自喜,乐得乐得!’

      宣平候此时这般问话,虽显突兀,他也照实回答,不显一分拘谨慌乱。

      “回禀侯爷,温党余孽劫持世家之人事发不过半日,应当来不及传出,王宫内怕也是此时才能得到消息,莫说三公子府内了。这事毕竟多有蹊跷,下面的人也都是晓得分寸的,应当不会杂嘴。”

      “嗯。”

      君子衍听后,闷嗯一声,听不出情绪如何。石覃闫自觉回答并无错处,侯爷心中应是有自己的思量,他便也不再多嘴,只等君子衍吩咐行事。

      “覃闫,整顿人马过桥,山中逆贼,一人不留,统统就地斩杀!”

      片刻后,宣平候开口,下达杀令,石覃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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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崖边。

      这是第一次,白荌见到了荀禾喆与舒韵。两个命运同样与淄陵城紧紧相连的女子。

      她们本应该在觥筹交错的潮海秋茶宴上点头相交,却偏偏于这危险绝境中认识彼此。大概就预兆了彼此以后的命运,与这禹州。与这天下,与这座城,无法割舍。

      荀禾喆一身绿色银带劲装,眉眼凌厉傲气,便是身陷囹圄看人也是不屑与嘲意。舒韵则与之完全相反,紫色宽袖流纹衣裙,身罩薄纱,清秀妍丽,温婉柔美。二人皆美,却极致不同。

      崖岸边,她们与那些低声啜泣的官家小姐捆绑在一处,另有几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面上皆是惧色。温忠肃的人都覆上了面罩,手持刀剑,站于一旁。

      白荌左手边是荀禾喆,右手边是舒韵。

      “儒儿。”

      一道尖细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只够白荌一人听到。

      白荌霎时转头,心头突跳,就见舒韵浅淡的眉眼,静静的看着自己。因被束缚,她们紧紧挨着,白荌一下子便望到了她的眼睛深处,清澈干净。

      “我曾听师傅提起过,墨善阁内有一位儒儿,想来便是白小姐了。”

      舒韵见她怔愣,便弯弯眉眼又低声道一句,嘴角浅笑晕染至眉间,丝毫不见危境慌乱。

      “先生提起过?”

      白荌心中拿捏,只得问了这么一句。她第一次见舒韵,并不了解此人。事实上,关于‘儒儿’的任何话,白荌都会揪心的紧张。

      可舒韵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因荀禾喆于此时开了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若质问你们是乃何人,怕是有些可笑。但今日既有胆子将我等劫持来,便不该害怕这漫天的箭矢!”

      荀禾喆这话是说给温忠肃听得。原来,方才派出的探子回禀,说是宣平候的人马架了弓箭。

      本来,这样的地势于他们而言,易守难攻。只要吊索桥不破,便不会有人妄动。宣平候的人马一旦上桥,这边势必会割裂索绳。可若是……若是有了箭阵,就算不越桥,温忠肃等人也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温忠肃听到此话,走到荀禾喆面前,又看看白荌与舒韵,眸色愈发深沉,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

      “即便逼至绝境,我也断然不会伤你们性命。”

      “哼!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土匪!若非自知败局,何苦博得这几分同情!我荀家必不会放过尔等!”

      荀清珂怒斥回去,柳眉稍敛,美人怒而不张扬之姿。可是白荌却觉得,她并不是真的在生气,起码眼底的冷静还在。

      与荀家相比,无论是西陵家、舒家、白家还是其他世家,其根基都不在淄陵城。荀禾喆祖父荀德乃瑧王亲封太少保,位高尊崇。其父荀适渊乃卫尉卿,掌管卫尉府,实权在握。

      论实力,西陵家先,但论势力,荀家先。

      “可是……可是侯爷能顾及我等的性命吗?!他君子衍是何等……”

      这时,不知谁哭腔说了一句,周围顿时沉默。

      “谁人胡说!宣平候德行端重,爱民如子!怎会是尔等口中那般心狠手辣之人!”

      白荌凌厉开口的时候,怕是将温忠肃都给惊到了。她于此时维护了宣平候的名声,眉头凝皱,仍旧淡然气息却是含威不露。

      荀禾喆深看她一眼,意味沉重,后又转头对温忠肃道。

      “我有一计,可令对方不用箭阵。但你需得配合我,不杀在场任何一人!”

      生死关头,最见人性如何。荀禾喆为保全自身献计献策本无可厚非,但她精明之度却令白荌与舒韵惊诧。

      她们一群无足轻重的小姐公子,与温党余孽相比,孰轻孰重,怕是瑧王与宣平候心中都有掂量。

      弃卒保车……

      “你有何计?”

      温忠肃的声音低沉,他大抵是真的不愿意几百人随着他丧命于此,即便是荀禾喆的话,也信了。

      “所有人后退三百步,扎人形草木为掩,诱敌箭矢。待对方松懈过桥之际,毁桥人亡!”

      毁桥人亡!

      这便是白荌潮海秋茶宴的对手,能够想到这般计策,也能够狠到杀瑧王公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旧文《年华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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