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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香火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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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公主庙
这一次,白荌被带至一处庭院内,没有蒙上眼睛。一路行来,看到这庙内戒备森严,到处都是甲胄护卫,十步一岗。看的出来,魏霍对公主庙的重视程度。
“快走!”
被催促几声,她加快脚步,却在檐廊拐角以后,又看见了魏霍那老匹夫站在院子正中央。而此次除了护卫,还有很多和尚也跪在院子里。
白荌被带至魏霍面前,后者淡淡瞧她一眼,后对身后的属下使了个眼色,那属下立刻将一本书薄子呈上。
“给她瞧瞧吧。”
书薄子被递到白荌面前,白荌疑惑结果,翻看了几下。原以为又是什么令人惊骇的东西,可此次魏霍给她看的,不过就是一本寻常的香火薄子,每座庙宇都会有的那种。她不解,抬头疑惑看向魏霍。
“仔细瞧瞧。丫头,你竟然敢跟我耍滑头!”
白荌一头雾水,方才匆匆一翻,并非发觉不妥之处。无奈之下,她再次翻开来看,一页一页的看的仔细了些。终于,在翻到某页的时候,她顿住了。
‘今信女白荌,诚心祈佑,此香华经,遍满十方界,愿上天有好生之德、怜悯之心。信女一生,无恶世事,无恶世人,然薄命多舛,颠簸亡身。余生了却,岁月刍狗,惟求一人平安喜乐,三润安好。’
香火簿子上,有一页纸张有些泛黄,记下的便是这么一段话,而日期记录,是两年前。
“找到了?丫头,我原以为你聪明,不想也是个不懂事的。这公主庙你明明来过,且留下这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要再给我装无辜!”
魏霍冷冷开口质问,于他眼中,白荌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至关重要的。密室墙壁上的那些古画,是解开公主墓谜团的关键。而白荌却是解开这些古画的关键。
白荌却没有立刻理会他,只盯着这几行字,眼神幽深的看了数遍。她用手指轻轻摸过这些字,仿佛感受到两年前故人的身影与情感忧愁。她自然是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从未来过洛邑,这些都是谢浣浣留下的。
“你将簿子还给我!”
正在白荌未回话,魏霍心怒之际,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白荌抬头,就看见明仁小和尚从那堆和尚里跑到魏霍面前,抓着他的衣袍,大声叫喊着那句‘还回来’。孩子身量尚小,那些护卫一时不察,竟也没及时反应过来,让他跑了过去。
“明仁!”
白荌一时紧张,慌乱出口唤了一句。
魏霍眉头紧皱,身旁的护卫见状立刻将那小和尚掂了起来,欲要带走。身后的那些和尚纷纷求情,担忧的紧。
“等等!”
魏霍出口阻止,瞧了一眼白荌,后再看看这小和尚,开口道。
“你手中拿着的簿子就是从这孩子身上搜出来的。方才公主庙走水,似乎也是这孩子造成的。你知道他的名字?”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问白荌,白荌却心中紧张不知要如何回他。若说实话,魏霍能信的几率小之又小,反倒增加他的疑虑。若不说实话,这些又要如何解释,明仁也会不保。
看她的神情变化,魏霍知道自己多半是押对了,他眼神示意属下将那小和尚压在自己面前,仔细瞧了瞧这和尚,然后开口询问。
“小和尚,我且问你,你可认识这位姐姐?”
明仁心中怵他怵的厉害,若非这人拿走了自己极为珍视的东西,他断然不会违逆师傅与师兄的话,私自跑出来的。此刻眼见魏霍指着那位前几日被抓的姐姐,他缩了缩脖子,用孩子独有的稚嫩嗓音回答。
“认识,前几日送过饭食。”
“那除了送饭,之前可曾见过?”
“不曾。”
明仁无辜明亮的眼睛看着魏霍,摇了摇头。魏霍却心中生疑,这簿子明摆放着呢。他定要弄清楚白荌与这座公主庙之间的关系,决计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儿。
“若是没见过,为何簿子上会有‘白荌’这个名字。小和尚,出家人可不打妄语的,你师傅难道没教过你吗?”
魏霍语气微微严肃,不似之前两句诱骗着问话,想要摄一摄这和尚。果然,这招奏效,小和尚看起来更加害怕了,只是回答的话却令他更加失望。
“那是姐姐的名讳,是姐姐救了明仁,将明仁送来庙中还时常探望。但姐姐不是她,跟她长得不一样。”
小孩子说的笼统,魏霍听的不甚清楚,身后的那些和尚因担心小师弟,立刻就有人站出来替他把话给说圆了。
“魏公,明仁是两年前来的公主庙。那时,是一位美貌女子将他送来。那女子便唤作‘白荌’,香火簿子亦是她许愿后有所记录。那女子将明仁留在庙中,后小半年的时间内经常探望,明仁视她为亲人。只是后来女子离开洛邑,便再无音讯。我等见明仁伤心,便求师傅将这庙中唯一与那女子有关的香火簿子留给明仁以作念想,明仁亦是宝贝的紧。可是那女子的样貌我们都见过,并非眼前的这位女施主。今日庙中走水,实乃巧合,明仁年纪尚小,灶火未熄便大意离开,还望魏公看他还只是孩子恶份上,饶他一命。”
解释了来龙去脉,合情合理,白荌见状,立刻又开口接道。
“魏公,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在多,何止我一个‘白荌’存于世间,魏公未免太过捕风捉影,大题小做了。我从未来过洛邑,更遑论这公主庙了。魏公心疑我的容貌,但此事却乃巧合。魏公既是能将十几年前已故之人的相貌画像查出,又怎会查不出白荌一个大活人的行迹?”
魏霍听到这些解释,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去思考。他生性猜疑,此事又事关重大,单单巧合二字如何能够轻而易举的卸下他的疑虑。但白荌有一句却是不假,白荌的生平经历,他早已经查的一清二楚。这丫头,确实从未来过洛邑。
“也罢,拉下去吧。”
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魏霍最后还是挥了挥衣袖,命人将小明仁带下去。
白荌心中稍松了一口气,方才手中一直捏着那本香火薄子,竟有了丝丝薄汗。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明仁被拉下去的时候,从袖中掉出了一件东西,正好就滚落在魏霍的脚边。
那是一颗黑黝黝的珠子。
白荌定睛一看,心道,糟糕!
这珠子她若是没看错,是那颗在胡商处‘黑吃黑’搜刮来的菩提珠!
眼见魏霍的神色亦是大惊,马上将那珠子捡起来,拿在手中仔细看了数遍后,又盯着那小和尚,喝停了带他下去的护卫。
白荌心中又惊又惑,这珠子自胡商处得来以后,君子稷当时未拿,是她一直放着。后来二人到了石府,她没有随身带着,将它放在了石府的房间里,怎会无缘无故到了这里?难不成是她看错了?
这厢,关于这珠子的故事,魏霍却另有其他。这珠子是他从公主墓取得,乃是一颗菩提珠,同那些古画是一道的。他告诉白荌那密室内丢了唯一一副没有圣王落款的古画,这珠子便是同那古画一同丢失的。他本以为是出逃的那几个盗墓贼顺手牵羊带走了,怎会出现在一个小和尚手里?
“小和尚,这珠子是谁人给你的?!快说!”
魏霍此次的语气急迫了些,这珠子的玄机他目前并无猜透,但是同古画在一起的任何事物,他都不得不紧张留意。
“珠子?什么珠子?”
可是,明仁瞧着他手中拿的东西,却是不明所以。他也不知这东西为何会从自己的袖中跑出。方才身旁的护卫拉自己离开,袖中就无缘无故的跑出这么一个东西。
魏霍原想着一个孩子不至于说谎,可目前出现在这孩子身上的疑点儿太多,他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你若是不说,这满园的和尚,都要为你一个小和尚陪葬了。”
此话一出,明仁尚小不明所以,院中的一群和尚却是大骇,立刻开口求情。
“阿弥陀佛,魏公,明仁许是年纪小,贪玩一时拿错了东西,还请魏公网开一面,不要与一个孩子计较!佛祖大慈大悲,必会感念。”
“将这群和尚拉下去!一群秃驴令人心烦。佛祖若是知我,也会帮我!”
魏霍怒烦,下令将和尚都拉下去,却留下了明仁。可和尚们还未被全数拉下,便又出了意外。
“主公!庙中南院厢房走水了!”
“主公!庙中后院的竹林走水了!”
“主公!庙门处也起了一场大火!”
接二连三的急报,整个公主庙竟然统统都走水了!
魏霍神色大骇,在场的人亦都是震惊无比。
“糟糕!金殿!”
魏霍最后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大喊金殿二字,转身就往一个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