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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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叶何第一次遇见江渊是在武林大会上。
江渊一袭白衣，手中的忘川寒气逼人，叶何听前面的人说：“那个魔教教主好生厉害，倒挂金钩使得出神入化，招招毙命，尸体成山。
因为师父睡过了头，所以叶何绷直了脚尖，也没能挤到前排，看一眼魔教教主的真容，只能听听这些，在脑海里脑补脑补，不过这魔教教主真有意思，都会倒挂金钩了，不知道会不会猴子偷桃。
武林大会结束后，叶何和他师父足足等了一炷香，连一具尸体都没看到，更别说成山了。眼看着师父又要不依不挠，叶何只能使出乾坤一吸，把地上的瓜子壳果皮都扫一扫，装一装，忽悠师父能拿回去当肥料，这才免了丢人。
几个月后，因为那堆肥料没有如叶何说的那般有用，叶何被师父赶了出去。
叶何生平第一次恨起了一个人，什么魔教教主，说好的招招毙命，尸体成山呢！
二、
虽然被师父赶出了师门，但叶何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他先是去当铺把自己镶满珍珠翡翠的剑赎了回来，要不是他聪明，这剑上的珍珠翡翠都被师父挖去做肥料了。他又去桂芳楼点了只烤鸭，要了壶酒。
一口鸭肉一口酒，挖了珍珠当赏钱。
等到叶何清醒过来，这桂芳楼的地板上已经躺满了人，这些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有，唯一的共同点是胸口都有一颗珍珠。
“完蛋了！”叶何小步地挪了过去，找了个最健壮的探探鼻息，幸好还活着，叶何赶紧把珍珠收了回来。
一收回珍珠，那人就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哪里？”
趁着那人迷迷糊糊还来不及算账，叶何赶紧把其他珍珠也收了回来，一时间，整个桂芳楼都回荡着“我这是在哪里？”
叶何心想还好没有那句我是谁，不然他再有十把珍珠翡翠剑都养不起。
三、
从小师父就告诉叶何别做好事，倒不是因为好人没好报这个俗语，只是因为做了好事后，神烦。
自从那日桂芳楼上误弹珍珠后，叶何就陷入了这种神烦的境地。
那群人据说是被魔教掳走，制成了毒人，但是那日被珍珠一弹，却又恢复了神智，叶何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怎么报答救命恩人？推举他做武林盟主！
叶何真想摇摇那位提议的大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不就是第一个救的你嘛！
众所周知，出来混江湖的，最不能当的就是武林盟主。
做武林盟主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攻打魔教，悲壮地死在魔教教主手下，要么做坏事被发现，凄惨地死在魔教教主手下。
前者还算留个好名声，后者死后都要被砸鸡蛋的。
叶何为啥那么清楚，因为自他能说话开始，他爹就天天给他讲武林盟主秘闻。
四、
七岁的时候，叶何就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能习得绝世武功，称霸武林。
毕竟他有这么有个性的爹娘，在话本里面，他这样的叫主角身世。
哪怕被师父说毫无习武天赋，叶何也没有放弃。
废话，那个主角不被说毫无习武天赋。
直到二十岁那年，在跳了三十个山崖后，仍然没找到传说中的武林秘籍，叶何开始怀疑了。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离家前父亲给的锦囊。
离家的时候他才十二，但直到现在他还记得父亲那复杂的眼神，他想父亲一定是既舍不得又不忍心耽误他，“儿子啊，你要是哪天怀疑自己的习武天赋了，就打开锦囊吧。”
父亲一定在锦囊里面写了很多鼓励的话，在打开锦囊的前一刻，叶何还这么想着。
“傻儿子啊，你见过哪个主角他爹是做厨子的啊！玩够了回家，回家前记得带点特产给你娘！”锦囊里面的另一张字条上写满了特产名称，遍布大江南北。
叶何用更颤抖的手把锦囊放了回去，眼含泪花，把刚在山崖下挖到的金子递给师父当跳崖的辛苦费。
叶何告诉自己，要往好的方面想，起码这几年的跳崖闯荡江湖，积攒了不少金银珠宝，好歹够买特产了。
不能傲视群雄，起码能拿金子砸死他们。
五、
人总是有不理智的时候，等到了叶何二十五岁的时候，他终于明白拿金子是砸不死那群精力旺盛的武林人士的。
所以当被一群人拉拉扯扯，推上武林盟主那张破椅子时，他握紧了手心里的小金块。
忍住！一定要忍住！这么一块金子够买一车的椅子了。
说实话，武林盟主这张椅子是真的破。在那堆欢欢喜喜的大汉们走后，叶何绕着这椅子左三圈，右三圈，还是得出这个结论。
椅背有明显的剑痕，四个椅脚高低不齐，坐垫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传下来的虎皮垫，既破又臭，最绝的是椅子后面系了件红披风，上面用草书写了四个大字“武林盟主”。
这让叶何想起了他的师父。
他师父爱穿黑衣，但叶何从来不会怀疑他师父到底换不换衣服。
因为……每件衣服上都用金线绣上了不同四个大字，有绝世高手、天下第一、风华绝代……
师父告诉叶何，这是他大师兄出的主意，真不愧是他的徒弟，聪明！
看着穿着风华绝代，披散着头发到乱跑，脸也没洗干净，蹲在地上捧着馒头看花的师父，叶何觉得他大师兄是真恨师父。
六、
叶何遇到师父时，师父还穿不起绣金线的衣服，绣的是普通的白线，也不知道找谁绣的，挖七扭八，特别难看。
“小子，你要和我学武吗？”那天师父穿的是绝世高手，梳了头发，肚子也没凸出来，手背在身后，靠在歪脖子树上。夕阳照在师父那张老脸上，影子长长的，怎么看也是有几分萧瑟的高人味道。
当然，叶何没信。
因为师父前面还摆着一筐子西瓜，旁边还放着把菜刀，不少人都在挑西瓜呢。
“大爷，西瓜怎么卖？”叶何是真渴了。
师父把叶何从上看到下，挥挥手：“小子，转个圈看看。”
那一刻，叶何有种这老头说不定真是高人的错觉，叶何按吩咐转了几圈。
“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看看筋骨。”
叶何走了过去，没有怀疑地伸出了手。
师父抓住叶何的手，顺势倒地，“哎哟喂，你这小伙子怎么伤人啊，我的手断了……，你要赔钱，起码要五两银子，不给就拉你去见官。”
“给你……”，叶何当时还年轻，就真给了。
出门时他爹给了点银子，叶何也没花多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捡到点珍珠翡翠、金子银子首饰之类的。
师父收下银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小子，我是考验你的，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看到没有，我衣服上写着什么，绝世高手，要没多少真本事，我敢这么穿嘛！还不被看见的江湖人士砍死。你也知道这群家伙啊，年轻气盛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师父一边说着，一边死死地抓住叶何的手腕把他往前拖，夕阳映照的小路上，只留下叶何的那句“西瓜，西瓜不要了嘛！”
很多年后，和大师兄一起坐在台阶上，看着师父又在闹腾，叶何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被打了，因为打他实在是太傻了……
七、
那日被推上武林盟主的椅子后，叶何就再也没见过那群大兄弟了，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见过。嗖的一下，这个大兄弟从墙上跳进来，往地上丢块石头，又嗖的一下不见了。一会，那个大兄弟从窗户飞进来，丢了把剑在地上，又从窗户跳出去。也有规矩点的兄弟，老老实实地从大门进来，在地上摆了瓶瓶罐罐，然后又走了。
叶何把那瓶瓶罐罐摆成了方阵，又摆成了太极图，忍不住叹了口气，赶紧来个人啊，跟他说句话啊！
要说这堆大兄弟是真的抠啊，这么大的一个房子里，除了这把椅子啥都没有，如果不是那堆大兄弟那天走的时候说：“切记不要离开这个房子。”叶何就自己掏钱去置办家具了，那堆大兄弟也真是的，啥都不说清楚，为什么不能离开这个房子，难道是魔教因为珍珠的事情要来刺杀他。好在这群大兄弟还记得找人给他送饭，只是那个送饭阿婆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那个阿婆看他的眼神倒不像看砧板上的鱼，反而像看一条被埋在盐里的死鱼，眼神里还带有一丝丝怀念。
被阿婆这么看着，叶何是完全不敢和她搭话啊。他每天就只能摆摆瓶瓶罐罐，拿地上那把剑磨磨丢进来的那块石头，这日子过的就跟在山谷里大师兄离开前一样无聊。
大师兄是三个月前离开的，好像是再不回去家业都要改姓了。大师兄到底欠了师父多少钱和师父到底叫什么，这两个问题在叶何心头很多年了。
叶何跟着师父也快十二年了，大师兄来的比他还早，初见时大师兄还算个翩翩少年郎，结果在师父的摧残下面部越来越僵硬，每天蹦不出几句话，说的最多的是：“吃饭！别动！安静！”
大师兄是真穷，连把剑都没有，用的是厨房的菜刀，每次师父一惹事，大师兄就是一把菜刀，“那谁，闭嘴！”
大师兄从来不喊师父，顶多就那谁，但一开始师父介绍的时候，也没有反对，所以叶何觉得大师兄应该……是师父的徒弟吧，不过这么看来，大师兄也不知道师父到底叫啥。
叶何刚来那会还问过师父，结果师父一句：“问啥呢，怎么，你还想这么叫我，孽徒！”
“那师父姓什么总能告诉我吧？”
“怎么，你还想拜几个师父，王师父，李师父这样区分！孽徒！”
其实叶何也不知道大师兄叫什么，大师兄倒是比师父语气好点，“叫我大师兄就行。”然后就不开口了，专心切菜。
叶何来之前是大师兄做饭，叶何来之后还是大师兄做饭，哪怕大师兄的手艺是真差。
“大师兄，我来吧。”
“不用，你岁数小，去那边玩去。”
在叶何做了碗炒饭给大师兄后，他再次表示想自己做饭的请求，结果又被大师兄拒绝了。
“为什么不让我来啊？”
大师兄把菜刀往案板上一砸，深深地看了还在花丛里转圈圈的师父，转过头来，摸着叶何的脑袋，“你岁数小，经不起折腾。”
大师兄这饭就一直做到了现在，饭菜的难吃程度十二年如一日，叶何曾经以为大师兄是真没有做饭天赋，直到大师兄回家后，他开始给师父做饭。
“我要宫保鸡丁，但是我不喜欢吃鸡肉，不要放鸡肉。”
“我要吃甜甜酸酸的菜，你这个太酸了，你这个太甜了……”
那一刻，叶何终于明白了，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
叶何在屋子里磨了七天石头。
第七天，剑断了，石头里隐隐透出点碧色。
叶何觉得实在没劲，捞起石头想往地上一砸，这时窗外一声巨响，“盟主，不可啊！”
来人正是第一位大兄弟，这兄弟三步并一步，飞速蹿到跟前，捧起石头，泪眼汪汪：“原来传说是真的啊。”
“啊？啥传说。”七天没说过话的叶何舌头都捋不直。
“传说西边山头的石头用东边山头里捡到的剑，就能磨出翡翠……”
这位名叫王大匣的大兄弟还在不停地发表感慨，而叶何努力挤出微笑，拍拍王大匣地肩膀，“这么离谱的传说你们都信，不会这几天你们都去干这个了吧。”
王大匣抹去眼角地泪水，“我们原来也不信的，但是真有人看见一个白衣少年随便在东边山头捡了把剑，在西边山头磨出翡翠来，那翡翠还被他送给了一个在路边卖瓜的老头。”
“所以你们这几天？”没等叶何问完，王大匣就开口了。
“盟主，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人走南闯北的，吃的随便喝的随便，可家中老小总要过日子，因此各路兄弟就凑了点钱开了几家饭馆。那桂芳楼就是我们开的，以前还好好的，可这几年突然冒出了一家叫绝世佳肴的饭馆，生意大不如以前，兄弟们私下猜测，这一定是魔教开的，因为没过多久，我们就失去了神智，直到那日被盟主你救下。”
王大匣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天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去挖石头，毕竟谁闲着没事在东边山头丢剑啊。我们没那么傻。”
“那这些瓶瓶罐罐是什么？”叶何这几天本来想打开看看的，又怕是无色无味的毒药。
“那些啊！”王大匣憨笑道，“听说是绝世佳肴的独门调料，买的，绝对不是我们偷的！”
叶何不想开口说话了，他往后退了两步，与王大匣拉开距离，“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不让我离开这屋子吗？难道魔教已经派人追杀我了？”
“没有啊！不过盟主你提醒我了，确实要防备。”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嘛，以前武林里流传着有事找武林盟主嘛，但是大家发现找盟主老扑了个空，很多事情都被耽搁了，后来就想了个主意，每一任的武林盟主必须待在这里，不能随意外出。”
叶何沉默了一会，看着那大兄弟笑嘻嘻的脸，“你们就没有信鸽吗？”
“信鸽啊，太容易出意外了，而且自从这个主意生效后，每任盟主都活过了五十岁。”王大匣又补了一句，“所以盟主你不用担心魔教的追杀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送饭的大娘和你们上一任盟主什么关系。”
“那是我们上一任盟主夫人，上一任盟主特别尽职，几十年没有外出过，最后在这里寿终正寝，真是位好盟主。”王大匣看着椅子，怀念地说道。
叶何不想说话了，他想大师兄了。
八、
说真的，叶何现在好想跑路，可是他真的跑不过这堆大兄弟啊，不然那天在桂芳楼上他就跑了。
轻功不好是叶何永远的恨，到现在为止他也就跑过两回。
一回时刚被骗进师门那会，趁着师父睡着了，他偷摸着溜出山谷。还没走几步路，就看见师兄坐在路边的大石上，磨刀。
另一回就是在桂芳楼上，“各位江湖好汉，后会无期”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墙挡住了大门，窗户倒是没挡，但要命的，他还真不敢跳。
王大匣看着盟主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禁哆嗦了一下，“盟主，盟主！你是不是无聊了，要不我们出去逛一逛？”王大匣试探地问道。
“可以出去逛吗？”叶何放下手，猛地坐正，“不是说盟主不能外出的吗？”
“没事，只要不离开城里都可以。”王大匣自豪地说：“整个城里遍布了我们的人，要是有事马上就能通知到您的。”
叶何又把手放了回去，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城里有什么地方好玩的？热闹点的。”
“这还真没有，不过听说那家绝世佳肴最近出了点事，有人上门踢馆，不如我们去看看？”
“那走吧。”
绝世佳肴在城的最东边，叶何每次来城里就是带桂芳楼的烤鸭回去，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家店。这家店也确实很有特点，叶何看着那快闪瞎人眼的“绝世佳肴”四个大字，这老板真有钱，就是字实在太丑了，丑的都让叶何有种熟悉感。
店门口围了一圈子的人，王大匣靠着他那强健的身躯才让叶何挤了进去，奇怪的是店门外有这么多人，但店里面却只有一个人坐着。那个人一袭白衣，腰间佩一把短剑，面对众人的围观，面色不改，三尺之内，寒气逼人，叶何每进一步，寒气更胜一分。
“客官，您的白玉玛瑙好了。”
店小二话音刚落，叶何就发现寒气消失了，他忍不住戳戳被他拿来挡寒气的王大匣，“这白玉玛瑙是什么？”
王大匣凑到叶何耳边低声说道，“就是糯米红枣，哄小孩的吃食。”
江渊还没拿起筷子，就听到“哄小孩的吃食”这句话，他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家伙一眼。
叶何拍拍王大匣的肩膀，让他站到一边，心想：大兄弟，你的嗓门太大了，早晚会被砍的。
九、
白玉玛瑙用的是把红枣去核，包上糯米蒸熟，与其他店不同的是，绝世佳肴的白玉玛瑙在出蒸锅后，还会在油里过上一边直至糯米呈金黄色，再在上头淋上一层桂花蜜。
江渊夹起一块，叶何看着那拉丝的红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再看看旁边的王大匣，整个人都盯在那上面了，刚才谁说的哄小孩的吃食啊，再说了这可是对手的菜，出息呢。
江渊只动了一筷，就放下了筷子，掏出一锭银子，立在桌角。
“他什么意思啊？”叶何问道。
“踢馆，嫌弃这菜。听说这一个星期下来，店里的菜都上遍了，也没能让他动第二次筷子。”
听完王大匣的解释，叶何来了兴趣，他招来还在那赔着笑脸的小二，递了一颗珍珠过去，“给我也来盘白玉玛瑙。”
“盟主，你做什么呢？”王大匣有些紧张，这白衣人武功绝对不在他之下，要是冲突起来砸了这绝世佳肴，他们就要去码头搬货了。
“肚子饿，你不是也想吃。”话是对着王大匣说的，但叶何的目光却看向白衣人，江渊注意到叶何的眼神，也不在意，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纸包，放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那是什么？”
王大匣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每次他都掏出来，但从来不打开。”
叶何点的这盘白玉玛瑙很快就上来了，红枣的香味和桂花的香味相得益彰，糯米经过油炸，刚入口时表层是酥脆的，但咬下去却是软糯有嚼劲。
叶何也只动了一筷，剩下的全部被王大匣吃掉了，他们两人坐的位置正好是白衣人的侧对面，叶何清晰地看到他们每动一筷，那白衣人的眉头就皱紧一分，待王大匣放下筷子的时候，白衣人已经是眉头紧锁，脸上的怒气占了九分，剩下的一分叶何也看不明白，像是羞恼。
正当叶何还想试探白衣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马蹄声，紧接着掌柜和小二都迎了上去，“老板，您怎么过来了。”
“正好路过。”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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