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酱》四非

7、第六章

　　回程途中，路美瑶若有所思地盯着詹沐看了足有十分钟，詹沐刚开始还不以为然，对她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但在第二个路口等绿灯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了。
　　“有话就说。”詹沐摸出一根烟叼着嘴里，扬了扬下巴，示意路美瑶替她点火。
　　“詹少，”路美瑶在储物格里翻找了一下，摸出打火机，替詹沐点燃了香烟，“你是不是对白老师一见钟情？”
　　詹沐一口烟呛进肺部，咳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詹少，淡定啊。”路美瑶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子一直在拍喇叭，詹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勉强止住咳嗽，这才发动引擎。
　　“你那白老师又不是人民币，还真以为人见人爱啊。”詹沐把烟夹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隔一会儿抽一口。
　　路美瑶开了排风扇，受不了车厢内乌烟瘴气。
　　“詹少你不怕得肝癌吗？”
　　“不怕。”
　　“我怕啊！”路美瑶抗议。
　　詹沐看都不看她一眼：“要不我在这里停下，你自己拦计程车回家？”
　　路美瑶不出声了。
　　车子又开出了一段路，路美瑶转头看向詹沐问：“白老师有很多追求者。”
　　詹沐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似乎对这话题没多大兴趣。
　　“但都被白老师拒绝了。”路美瑶说，“我觉得她应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詹沐点点头表示赞同：“她自己也说了。”那个叫云子絮的在画室拐角处向白橘衣告白，白橘衣就是以这个为理由拒绝对方的。
　　车子经过商业街，那里热闹非凡，灯火璀璨，等到上了高架桥后，周围又倏然安静萧条下来，唯有两边伫立着的路灯飞快地往后掠去。
　　“詹少，如果只是玩玩的话，别去招惹白老师，她不是那样的人。”在一片安静中，路美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詹沐忍不住说了声：“靠！”
　　“那样的人是什么人？我就是那样的人？”詹沐自问没玩弄过谁的感情，交往过的几任对象都是两情相悦的，不强迫不强求，好聚好散。一夜情就更不用说了，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她可从来没对谁用过任何卑鄙的手段。
　　路美瑶也自知失言，讪讪地道：“我就提醒一句。”
　　“你就别瞎操心了，你那白老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詹沐把车窗降下，将烟蒂扔了出去。
　　“詹少，你怎么能乱扔垃圾！”
　　詹沐：“……”
　　把路美瑶送回家里后，詹沐一个人开车回自己的住处。大学毕业没多久她便跟路美瑶合伙开公司，跟着便从家里搬了出来，理由是家离公司太远，太奔波，詹父本来就觉得子女成年后应该独立生活，所以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
　　詹沐用钥匙拧开门锁，把玄关的灯打开，换上拖鞋，直接走进浴室洗澡。
　　詹沐租的是一房一厅，大概80平米，家具不多，都是必要的，至于装饰品和摆件，基本上没有。詹沐从小接受父亲的严格训练，自己的房间必定要每天打扫，地板、桌子、玻璃窗一律一尘不染。在她的房间永远找不到一般女生都喜欢摆放的绒毛公仔或卡通布偶。
　　詹沐自认为没有洁癖，但她从来不带女朋友回家，要么去酒店开房，要么去女朋友家，前提条件是女朋友是一个人住。
　　洗完澡，吹干头发，已经差不多凌晨一点了，詹沐躺下后并没能马上入睡，辗转反侧到凌晨两三点才有困意，然而却一直在做梦，怎么都睡不安稳。
　　詹沐梦到自己一个人站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跑道上，没有其他比赛者，也没有裁判，她看着延伸到不知何处的跑道的两端，分不清那一头才是她应该奔跑的方向。
　　后来，她还是跑了起来，拼了命跑，却怎么都跑不快。她隐约听到观众席那里传来呐喊助威的声音，她知道她要加油，但又浑身用不上劲。此时，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詹沐！那声音明明混杂在许多加油声里，却还是异常清晰。
　　詹沐忍不住回头看去，观众席离得很远，坐在那里的人的五官全都很模糊，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詹沐急了，瞪大眼睛努力去看，她想找出那个喊她名字的人，她想看一看那个人到底是谁。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刺耳的铃声，詹沐顿时心急如焚，不行了，时间要到了，时间要到了！
　　然后，她就醒了。
　　回到公司后，詹沐让助理李安娜给她冲一杯黑咖啡。
　　“詹少昨晚没睡好吗？”李安娜看着詹沐脸上的黑眼圈，关切地问，“空腹喝咖啡不好，我替詹少买一份早餐？”
　　“嗯，三明治就好。”詹沐的肚子的确有点饿了。
　　十分钟后，敲门进来的却是路美瑶，她右手拿着一杯咖啡，左手提着三明治。
　　“同样是老板，怎么你就那么闲？”詹沐淡淡地道，“我觉得很有必要重新安排分工。”
　　“给你看样东西。”路美瑶直接将詹沐的话当做耳边风，把咖啡和三明治放到桌面后，掏出手机划了几下，递到詹沐面前。
　　詹沐睡眠不足，整个人浮躁得不得了，皱眉瞥了手机屏幕一眼……皱着的眉头却渐渐松开了。
　　“太萌了，对不对？”路美瑶笑问。
　　詹沐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路美瑶的手机屏幕上：“白橘衣的微信号是她的手机号吗？”
　　“对啊。”路美瑶又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一下，“看，还有一张。”
　　上面是白橘衣分享到朋友圈的相片，相片的内容是一只猫的Q版画，是用麦克笔画的，小奶猫呆萌的表情非常传神，可爱得不得了。
　　“我现在就忍不住想去画室摸摸那只猫。”路美瑶是个绒毛控，偏偏路妈妈有过敏性鼻炎，家里一只带毛的宠物都不能养，害她只能在微博里搜集各种可爱的绒毛动物的照片望梅止渴。
　　詹沐拿起桌上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三明治，剥开包装，咬了一口：“你今晚还需要柴可夫斯基吗？”
　　“暂时不需要。”路美瑶说，“今晚不用上课。”
　　“那刚好，今晚有个饭局，时间、地点和男伴安娜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下班直接坐男伴的车过去就行。”
　　一般应酬的局都需要喝酒，男伴就是安娜替她们选好的用来挡酒的人，大部分都是公司旗下有一定知名度的男艺人。一顿饭下来，说不定又能谈成一个代言项目。
　　“好吧，反正今晚没约人。”路美瑶答应得很爽快。
　　等路美瑶离开办公室后，詹沐便打开了自己的微信，添加白橘衣为好友。
　　没想到对方微信号的昵称居然填写了真实姓名，不过头像倒不是本人的自拍，而是一个黄橙橙的大橘子。
　　饱满又圆润，看着就想剥开来尝尝里面甜美的滋味。
　　詹沐觉得自己可能缺乏维生素C，不然不会对着张橘子的照片都能咽口水。
　　在填写验证信息内容的时候，她思考了一下，最后直接写下了“我是詹沐”这四个字。
　　验证信息发送成功，等待对方回应。
　　詹沐本以为起码要等上十来分钟甚至一两个钟对方才会发现有添加信息，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白橘衣不是一个手机族，昨晚她保存她的号码并顺便拨打时并没有听见铃声，可见白橘衣没有把手机放在身边的习惯。
　　但让詹沐意外的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系统便有了提示音，白橘衣已经通过了她的验证。
　　看着弹出的对话框内显示“你已添加了白橘衣，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这行字，詹沐有点出神，想跟对方随便聊几句，却又不知道开场白该说什么。
　　就在詹沐还在苦恼的时候，对方反而先发来了一条语音信息。
　　詹沐只感到心头一跳，立刻点开来听。
　　动作带着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迫不及待。
　　“喵呜~~~~”
　　詹沐：“……”
　　小奶猫的声音带着类似撒娇的意味，非常软萌。
　　还没等詹沐想好回复什么，又一条语音信息发了过来：“等一下带猫去打预防针。”软软的低沉的声音，贴着麦克风说的，连细微的沙哑都能听到，性感得要命。
　　詹沐只觉得喉咙一阵干燥，半边身子都快酥掉了。
　　她端起马克杯，灌下一大口咖啡，然后发现自己其实更急需一瓶冰镇矿泉水。
　　“猫起名字了吗？”詹沐也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过去。
　　“还没，你是它的主人，你来起。”白橘衣那头回得很快，像是一直在等待她的信息。
　　詹沐因为睡眠不好而积聚的阴郁情绪竟瞬间一扫而空，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回道：“给你了，你才是它的主人。”
　　白橘衣回复：“那我想想。”
　　“嗯，想好了告诉我。”詹沐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拨通了内线电话，把李安娜叫了进来。
　　“詹少，请问有什么吩咐？”李安娜知道詹沐心情不好，被叫进来时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帮我……拿瓶冰镇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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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EveYao童鞋提供的名字~~
猫的名字还在继续火热征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