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归》莳九弦

9、第9章 仪涼十里施香术

　　《墨朝志卷十一》
　　贞贤四年，京城仪涼瘟疫四起，民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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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寒下了马车，眼前便是好一番景象。

　　琴水楼是墨朝乃至天下都鼎鼎有名的青楼，一年到头，热闹不断。南来北往，小憩歇脚的客人比比皆是。

　　“为什么选在这里？”卿寒凤目一扬，回眸长街。十里仪涼，繁华正貌。

　　“回阁主，歌楼里鱼龙混杂，人来人往，无论做什么都不是问题。”

　　卿寒眸光微闪，随着夙逸踏入楼阁，步上楼梯，侧身转入一间厢房。

　　“难道不正因如此，行事起来才多有不便？”

　　夙逸微笑，却是不语，抬手掀开珠帘，一间密室恍然而现。

　　“阁主不必多虑，这琴水楼，本就是竹啸帮赡资而建，这楼中之人，自然早已安排好了内线。”

　　卿寒微微点头，目中凌光一闪而过。这江湖中人，果然心思缜密非凡。日后她步于琴水楼中，又如何知道这迎面而来之人，是敌是友？

　　“阁主。”卿寒正四处张望，身后一个声音却蓦地传来。卿寒回眸，却见夙媚眉目一顿，仿若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仁济堂夙芩有信一封。”

　　卿寒闻言转过身来，纤指一绕，轻轻接过夙媚手中青翠欲滴的竹管，微微抬眸。

　　淡淡的竹香随着薄纸的展开在厢房中缓缓弥散开来，卿寒淡眉一蹙：“瘟疫？”

　　夙媚在旁点头附和：“不错，在下也听说近日仪涼瘟疫四起，只是消息封锁得很紧，皇城之外，少有知情者。”

　　卿寒闻言顿目，似是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便将薄纸轻轻折起：“夙媚，随我一同去看看。”

　　离琴水楼不远的仁济堂，便是由夙芩掌管的医馆，如今这里的百姓，正络绎不绝。

　　“见过阁主。”

　　卿寒微微抬头，还未掀开珠帘，便见夙芩一身宝蓝裙袂自屏风后而出，朝她微微一福，颇有医者的风雅。

　　卿寒点眸，轻声道：“如今在仪涼传遍的瘟疫，你可能详细地与我一叙？”

　　夙芩闻言抬眸，一声清音缓缓扬起：“回阁主的话，近来仪涼城瘟疫四起，百姓的病状，不甚相同。自瘟疫第一天在仪涼传开起，已经过去了三日，但百姓的病情，却不见有任何好转。”

　　“嗯？”卿寒淡眉一蹙，“可否说说都是些什么病状？”

　　“回阁主，这些来看病的百姓中，有的寒疾复发，有的患了毒疮，有的……甚至皮肤溃烂。阁主……”

　　卿寒一愣，似是感到有些奇怪，却又无语。

　　“阁主？”夙媚轻声唤道。

　　“如何？”

　　“阁主，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出来便是。”

　　“阁主，在下认为，近来仪涼频发的瘟疫……是人为制造。”

　　卿寒眸中一闪：“怎么讲？”

　　“十里仪涼，即便有瘟疫，也不可能在三日便传播开来。更何况如今仁济堂的病人，症状不甚相同，可以确定不是同一种病症。”

　　“哦？”卿寒凌光一扫，微微点头，灵光一现，“这样，夙逸、夙媚，你们去想办法在仪涼城东租下一家面铺，我随后便到。夙芩，你随我去芷薰坊购些香料。”

　　“阁主？”夙媚夙逸对视一眼，心中感觉不妙。

　　“去做便是。”卿寒淡淡转身。

　　仪涼城东背靠青汾山，人烟稀少，来往步行的，多是赶往仪涼城中临时歇脚的生意人。

　　“见过阁主。”卿寒与夙芩提着几袋芬芳四溢的香料到达城东的时候，夙逸和夙媚已择了一家人客稀少的绸缎铺租买。卿寒微微抬眸，将包裹着香料的纸包置于案上，纤指一绕轻轻解开，一阵浓郁的香风便扑面而来。

　　身后忽然人影闪过。卿寒回眸一瞥，故作镇定，夙逸二话不说便疾随而去。

　　“阁主？”夙媚一惊。

　　“无妨。”卿寒淡淡抬眸，眸中略带笑意，“告诉我，仪涼的至高点在哪里？”

　　时至傍晚，朝霞映天，绯红蔓延，馥郁浓。

　　翌日清晨，仪涼十里，芬香微散，薄雾消。

　　“阁主，仁济堂前百姓已经少了很多。”夙芩一早便去到了仁济堂，此刻已经回到城东，“只是不知夙逸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卿寒轻轻举起案上的白瓷杯，呷了一口清茶，“若我没有猜错，他应当跟了那个人一路。至于香术，此后三天每日早晚各在青汾、白泸施香一次，若不出意外，不出几日便可解仪涼瘟疫。”

　　夙媚在一旁点头，卿寒微笑收起香料：“回楼吧，此地不宜久留。”

　　话语正落，卿寒已瞥见不远处一列侍卫兵簇拥着一人往这边步来。

　　“阁主，是当朝澜王。”

　　卿寒一愣，旋即微微一笑，嘴角轻轻上扬。

　　这天卿寒正着一件浅紫色的裙袂，微风袭来风雅翩翩。

　　“见过澜王殿下。”

　　“果然是你。”墨千澜抬眼，“京城的香是你施的？”

　　卿寒点眸，微微一福：“澜王殿下是当朝三皇子，又有何事能瞒过您？京城瘟疫难解，在下既懂得破解之法，自当尽微薄之力。”

　　墨千澜闻言忽然失笑：“对你而言，这倒确实是微薄之力。燕华音，你竟当真没死。”

　　“澜王殿下误会了。”卿寒凤目一扬，“我叫冷卿寒。”

　　“冷卿寒？莫非是改名换姓了？”墨千澜似是不相信，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卿寒微笑：“澜王殿下真会说笑，名字姓氏乃发于父母，岂是说改便改的？”

　　“你……当真不是燕华音？”

　　“不是。”

　　“既然如此……你可愿与我一道回府？”澜王眸中，目光深邃莫测。

　　卿寒一笑，凤目微睁：“不知澜王殿下为何邀我回府？”

　　“你施香十里解瘟疫，必会引起父皇注意。也许，我……”

　　“澜王殿下。”卿寒语出突然，打断墨千澜急切欲说完的话：“卿寒本不过寻常风尘女子，实难受此大恩。于卿寒而言，能够苟全性命便已足够，并不求荣华富贵。”

　　墨千澜接到卿寒目光一愣。卿寒回眸一笑，却是摇头，拉住夙媚的手登上红帘马车。

　　“你要去哪？”

　　“多谢澜王殿下施以援手，只是卿寒恐怕要辜负您的好意。澜王殿下若是有空到访琴水歌楼，卿寒必当应候。”

　　天边，朝霞淡淡，行云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