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归》莳九弦

43、第43章 夜幕潇潇杀机现

　　深夜无月，冷卿颜赶回太子府之时，已是子夜时分，身后唯余秋虫低鸣。

　　“王妃……”

　　冷卿颜回眸，一袭黑色斗篷在夜色之下微拂，烛影透过雕窗缓缓轻摇。凤目轻抬，纤指只恍然一转便于墙上取下朱弓，雕花纹饰在眼前愈显寒意。

　　“明晚亥时，我会在父亲身边牵制他的注意力，孟统领你带人从冷府之后而入，以此朱弓射杀冷卿寒，务要一击毙命。”

　　孟初点眸，微微拱手：“遵命。只是……冷府中人众多，末将恐怕，较难入府。”

　　冷卿颜声音微冷：“我会事先调走府后之人。”

　　孟初不语，只是微微俯身，缓缓接过冷卿颜手中微凉的朱弓。冷卿颜挑眉，红唇猛然而启：

　　“明夜行动，关系到太子殿下的存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末将领命！”

　　冷卿颜抬目，眉目之间恍然杀气凛然。纤细指尖在斗篷之下微微攥紧，眸底寒意恰是渐生，唇齿之间，三字微冷：

　　“冷卿寒。”

　　翌日亥时，月光清华萧瑟。

　　冷卿颜自冷府正门而入，一袭红衣恰映着月光血色。厢房之内，冷长萧正低眉阅卷，闻见有人前来，方才释卷抬眸。

　　“见过父亲。”

　　“卿颜，今日……怎有空回府？”

　　冷卿颜嘴角轻扬，却是微微而前，手中一瓶青瓷花酒幽香淡淡：“近日澜王府的桃花正凋，香却欲浓，澜王便让人将这桃花新醅之酒给父亲送来，父亲傍晚夜读甚是劳累，不妨尝尝。”

　　冷长萧点眸，只缓缓抬手便接过青瓷酒瓶，微微斟入琉璃盏中。冷卿颜抬眸一望，凤目却是瞥向雕窗之外，月色淡淡，烛影恰是微摇。

　　“确是不错。”

　　冷长萧微抿桃花酒之时，冷卿颜已经回眸俯身一福。冷长萧唇齿间之间笑容淡淡，抬眸而问：“可否说说，如此清香之酒，是如何酿成？”

　　“回父亲，酿成此酒当取旧岁新雪，以陈米、桃花为引，醅酿三天而成，酒味清淡，花香愈浓。”

　　冷长萧点眸，挥手邀冷卿颜坐下。冷卿颜嘴角轻扬，只一拂袖便缓缓而坐，凤眉却是猛然低沉，映着雕窗之外草木微摇。

　　厢房之外，珠帘微摇，空气萧杀冷清。

　　一切如常。

　　卿寒立于前堂之内，恰是抬眸拂袖微扬。淡淡玉瓶在月色之下泛出点点玉光，纤指轻然一转，恰是流连一抹记忆微香。

　　“二姐。”

　　卿然自府外而来，眉目之间恰是欣喜。卿寒一望便知卿然有好事相告，微微拂袖便收好玉瓶，金步微摇轻迎上去。

　　“可是见过意王殿下了？”

　　卿然微微点眸，纤指轻轻拉住卿寒衣角，唇齿之间笑意淡淡。

　　“如此看来，意王殿下已是准备提亲了？”

　　卿然撇嘴：“二姐你怎么知道？”

　　卿寒挑眉，微微看向卿寒，恰是漫步于后院之中微言：“我是你二姐，你有什么事情能瞒的过我？”

　　“还有……意王殿下说……待我们两个成了亲，他便向陛下请命离开皇宫，远离朝政，带我一道游荡山水……”

　　卿然说话的时候，眉目间流淌淡淡笑意。卿寒点眸，嘴角亦轻轻上扬，清亮的声音袅袅而升。

　　“如此也好。”

　　卿寒停步抬眸，眉目恍然瞥向清华月色。卿然亦微微俯身，一袭白衣随风飘然而起。

　　“想必意王殿下,如今也正遥望月色……”

　　流连世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月光隐现，夜色恍若淡然。

　　厢房之内，桃花酒香正微微弥散。冷长萧与冷卿寒喝到微醺，雕窗之外却是萧杀异常。孟初执弓伏于房梁之上，眸底生寒，弓弦恍然微紧。

　　“二姐……你说……我不在府中的日子，大姐和父亲……会不会想我？”

　　卿寒抬眸，眉目微微盯着卿然的眸心，犹豫片刻方才微言：“当然。”

　　珠帘轻撞，烛影猛然摇晃不定。

　　孟初于房梁之上，指尖只恍然一松，凤尾流箭猛然若迅飞之鹰，掀起一阵疾风。箭啸自卿寒耳边掠过，卿寒只一侧目，却已躲闪不及，眼前月色猛然泯灭。

　　“二姐！”

　　卿然回眸，房梁之上，三箭却是恍然齐发，箭流自桃花瓣下阵阵萧杀而来。卿然挑眉，只一抬目便扬起广袖，恰是挡在已经中箭的卿寒身前。

　　白衣浸血，艳若红梅。

　　卿寒扶住右臂，再回眸时，一袭白衣已经恍然泯落。

　　“卿然！”

　　夜色之间，清冷的声音猛然撕心裂肺。卿然躺在卿寒的怀中，嘴角残存的气息微微而言：

　　“……是大姐……”

　　卿寒低眉，眸中之泪恍然落下。鲜血飞溅，点点深红，在夜色之下冷冷洒了一地。

　　“卿然……你忍住……我去找御医……”

　　“来不及了……”卿然微微闭眼，凤目恍然轻抿，指尖只轻轻落下，触到腰间微凉的短刃，“二姐……这把紫衍匕……送……”

　　卿寒微微拉住卿寒的手，在白衣之上缓缓抽出微闪的紫衍匕置于袖中。凌光流转，恰是映着血色潋滟。

　　“卿然……”

　　卿然不语，却是恍然吸气，淡眉微蹙，声音微微颤抖：“二姐……记得……替我告诉意王……殿下……我……”

　　卿寒点眸，泪水却是止不住的落下。泪水混合着血色在青石板上流淌，猛然闪出一片寒意。

　　“二姐……”

　　卿然微微抬手，却猛然只是一瞬，清亮的声音泯落无声。卿寒上前，只一顿，卿然的纤指便渐渐垂下，冰清玉洁的脸上尚留一丝微笑。

　　“卿然……”

　　眼前之人，笑容淡淡，却只一瞬，已天人永隔。

　　“卿寒！”

　　十四从府外恍然赶来，卿寒眼眸却正呆滞。只一眼，十四便缓缓而前，将手微微搭在卿寒肩上。

　　“冷卿颜……”

　　卿寒微微出言，夜色之中声音清冷回荡。十四挑眉，却见卿寒双眼微闭，猛然向后仰去。

　　“卿寒！”

　　十四伸手去拉，一袭青衣，却是缓缓后仰，刹那便触到冰凉的青石板。迷糊之间，卿寒抬眸微起，眼前血流一片，白衣茫茫。

　　深夜，流连一抹血色。

　　生死两茫，与子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