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归》莳九弦

35、第35章 故人归来却不见

　　青汾山下，水流悠悠，天边万里无云。
　　卿寒与十四并肩站在离王府前，望着远处白马晖玥嘶鸣着从东而来，身后随着一辆红帘花轿。墨千离骑于晖玥之上，面容却是十分英色。
　　“五哥也真是艳福，明明是去萧地做人质，竟还带了一个萧地公主回来。”
　　十四在一旁笑意盈盈，卿寒却猛然挑眉：“只怕这萧地公主，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好。”
　　十四白眼：“你不会吃醋了吧？”

　　卿寒不语，只是转身，眸中目光恍然深邃，微一拂袖便道：“我回南厢房去，要是五哥回来问起我，不要告诉他我在离王府。”
　　十四不由一愕，尚未开口，便闻见晖玥的蹄声自远而来，只一瞬间便行到了跟前。
　　“十四。”
　　“五哥你可知，你三年未归，这离王府都冷清了。”
　　墨千离只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却是翻身下马，转身步至轿前，轻轻掀帘。
　　十四立于府前，一双剑目看的分明，轿中之人，远望而去甚是雍容华贵，虽有面纱遮于眼下，却仍不失公主的风雅之范。
　　“十四，送王妃先入府。我还要入宫去向父皇请命。”
　　“王妃，请。”十四侧目，却是抬手，萧璇微微一福，只金步轻摇便随十四步入南厢房，身边芷草幽然芳馨。

　　“王妃，这几日你便暂居在这南厢房，委屈你了。”十四拱手一福，眼眸却是轻抬。
　　萧璇轻轻回眸：“既然是在离王殿下的府上，又谈何委屈。是十四殿下言重了。”
　　十四不语，只是轻笑，刹那便转身离去。

　　萧璇目送十四离去，微微摘下面纱坐于案前，指尖只轻触云瓷杯盏，便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纤指绕转，眉目轻抬，发丝上的金蝶化钗只一瞬间便朝珠帘之后飞去，荡起一阵玉音。

　　“初芸盟盟主，好久不见。”

　　卿寒凤眉轻扬，拂袖一甩便自帘后而出，手中的金蝶化钗在光晕下闪出一片凌光。萧璇见状微微抬眸，却是从案前站起。

　　“真没料到，竟会在此见到你。”

　　卿寒嘴角微浮，目中却是寒意渐生：“三年不见，如今我是不是应当称你为离王妃？”

　　萧璇不语，恍然失笑：“你果然是消息灵通。”

　　卿寒眼眸缓缓低沉，却不言语，心中只一思忖便猛然将金钗抵于萧璇颈前：“你以离王妃的身份潜入墨朝，究竟要做什么？”

　　“我身为萧地公主，不过只是倾慕离王罢了，又何来潜入一说？”

　　“初芸盟盟主，我果然是小看了你。”卿寒声音在厢房之内恍然变得清冷，“你嫁给离王，当真不是利用他？”
　　萧璇不语，却是抬眸。

　　“我只能告诉你，我与离王是两厢情愿，就算我利用他，你又能如何？离王与我成亲乃是两国之事，即便他要休了我，也不是他一人能够决定的。而我如今身为离王妃，堂堂萧地公主，你又能奈我何？”

　　卿寒闻言不语，眉目却恍然轻沉，指尖只微一停顿，手中的金蝶化钗便被萧璇猛然夺去，锋刃一转于她腕上划出一道血痕。

　　“冷卿寒，若不是因为你如今是江湖上的夙衣阁阁主，墨朝清平郡主，我今日定不会放过你。”
　　萧璇语毕微微转身，只刹那便将仍带有血色的金蝶化钗插入发中，闪出一丝微光。

　　“萧璇。”卿寒起身，眼前恍然闪过墨朝的一片锦绣河山，“你若当真敢利用离王殿下，我便会让你生不如死。”

　　萧璇启唇：“恭候。”

　　卿寒微微抬眸，只一瞬间便与萧璇眼眸相对，寒意恍然自眸底而出，掠过淡淡杀气。萧璇嘴角轻扬，只是点眸，看着卿寒自她眼前推开雕门，缓缓离去。

　　离王府前，桃花轻绽，映着卿寒低沉的眉眼。
　　“卿寒！”
　　卿寒才走出离王府，十四便追了上来，眉目间笑意盈盈。
　　“你干什么？”
　　“你们……没打起来啊？”十四望着卿寒微蹙的凤眉不由失望，略略白眼。
　　“你就那么希望我们打起来？”
　　卿寒清冷的声音在十四耳边回荡，十四不由一愣，还未上前细问便被卿寒猛然瞪了回去，只得望着卿寒远去的背影出神。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卿寒一路回至泯王府的时候，心中却是感伤。她不愿接受与萧璇成亲的现实，更不愿去相信萧璇所谓的两厢情愿。
　　只是徒增愁绪。
　　“卿寒，你可知离王回来了？”
　　卿寒一入前堂便望见墨千泯正坐于案前，见她来了方才微微站起，步至她的眼前。
　　“自然。”
　　墨千泯抬眸，轻轻拂去卿寒发丝上零落的桃花瓣，微微启唇：“我听父皇说，他不久之后便要率军直攻萧地都城，不知你有何看法？”
　　卿寒一愣：“如此之快？”
　　墨千泯不语，只是微微点眸。
　　“倘若陛下真趁萧帝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攻取萧都，倒也未必会败，只是……我有些担心当今的离王妃萧璇。泯王殿下你有所不知，萧璇并不只是萧地公主那样简单。”
　　墨千泯眉目一顿：“如何？”
　　“不知泯王殿下，可有听过江湖初芸盟？”
　　“自然。我确是听洪帮主提起过这江湖第二大帮初芸盟。”

　　卿寒微微点头：“不瞒泯王殿下，这萧地公主萧璇便是当今江湖初芸盟的盟主，其势力分布在各个商铺、歌楼，一旦她通过这些帮众在仪涼城内发动混乱，只怕会对墨朝的进攻造成极大阻碍。我虽不知道萧璇借离王妃这个借口来到仪涼究竟有何动机，但留着她，必定如引狼入室。”

　　“如此说来，你的意思……”
　　“在陛下进攻萧地之前，削弱萧璇在仪涼的势力。”

　　墨千泯剑眉一挑：“竹啸帮。”
　　卿寒眼眉微沉，只是微微摇头，侧身倚在雕窗旁边：“依我之见，此事还是不要惊动竹啸帮为好。倘若萧璇真有意在仪涼制造混乱，只怕早已派人潜入竹啸帮中查探消息。泯王殿下，倘若你相信我，此事便交由我来做，我会让我手下之人协助泯王殿下，彻底清除萧璇在仪涼的势力。”

　　墨千泯不语，却是微微点眸。卿寒凤目一扬，恍然现出几许凌光。

　　窗外，十里仪涼，此刻正桃香阵阵，烟雾初起，落英缤纷。
　　恰是一座锦绣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