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归》莳九弦

19、第19章 暗阁忽现窥天机

　　冬至梅香，冷风怒扬，一路上飞雪腾漫。
　　卿寒与夙媚回到琴水楼，珠帘在冷风之下缓缓颤动，彩纱随风扬起。
　　“阁主……您又何必……”夙媚跟在卿寒身后，看着她侧身倚在雕窗边，门外白雪飘零，“这一年……”
　　“一年。”卿寒侧目低吟，眼前仿若模糊，却并不犹豫，只缓缓自腰间取下金光微闪的夙衣令，“夙媚，传我之令，广募江湖能解天机毒之人，带来见我。”
　　夙媚一愣：“阁主……你难道当真要与……”
　　卿寒不语，只是微微叹气，眼前如霜。

　　夙媚转身离开后，卿寒便独自一人步入帘后，尘土轻扬的石墙冰冷微凉。只一念之间，卿寒便将指尖轻轻抵于石墙之上，缓缓划过。
　　墙后猛然一声轻响，仿若传来空灵的回音。
　　卿寒一愣，以她考古的经验，她知道墙后必定有所异样。纤指于墙上，只微微轻叩，便猛然按在石块之上，墙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这样的设计，与青汾古墓，竟如此相似。
　　卿寒立于墙前，眼前的石块在一刹那沿着细纹恍然裂开，巨大的气流将她的发丝凌乱拂起。卿寒心中一怔，眉目间微一犹豫，便转身踏入石块之后。
　　身前的烛光在一瞬间猛然亮起，伴随着周边疾风而过的啸鸣。卿寒缓缓吸气，淡淡定神往里步去。
　　遥远，空灵。
　　石室之内的最里端，一抹蓝光正散发淡淡馥郁。卿寒凌光一闪，凤目只轻微一扬便有三字在脑海中浮过：
　　藏书阁。
　　眼前的书架，以玉为引，入手微凉，数千本古书散发淡淡墨香，在她眼前愈加惊异。这些年来她随考古队走入过雪地高原，探查过远古千年的陵墓，却从来未曾见过像这样的书阁，令人望而生畏。

　　“阁主，有人来访。”
　　石室外恍然传来夙媚清晰的轻唤，卿寒只微微低眉，转身而出，迅速步出石室。仅微一停顿，卿寒便拂袖按下另一块石块，石室在她身后缓缓闭合。
　　深夜，子规低鸣。
　　卿寒自帘后而出，厢房之内，一人已经独立于珠帘边上，背向卿寒，眉眼微闭。
　　“你是何人？“
　　眼前之人闻言微微转身，眉目间凌光一射：“久闻阁主大名。”
　　卿寒俯身一福：“不敢当。”
　　“听闻阁主于江湖广募能破解天机毒之人，想必是与竹啸有了些许瓜葛。”眼前之人缓缓抬眸，嘴角微扬，“能于一日之内破解竹啸箭阵，想来的确非凡。”
　　“你……”卿寒纤指一绕，只微微一怔，手中短匕已然散发出淡淡凌光，“你是竹啸之人？”
　　“曾经是。”眼前之人缓缓解开黑色斗篷，露出眼下一抹淡淡微光，目中眸光如雪飞落，霜刃之上徒留一抹凌光，“在下蔺天如。”
　　卿寒微微抬眸，手中短匕微微轻收：“曾经是？这么说来你能破解天机毒。”
　　“并非。”蔺天如微微一福，“我与竹啸之事说来话长。现在还望阁主将左手与我把脉。”
　　卿寒凤眉一扬，伸手而前。
　　厢房中气氛寂静无声，一炷香之后，蔺天如方才淡淡出声：“阁主难道不知，您体内的内功，已达到天下无双的尘隐境？”
　　蔺天如的话语，卿寒听的分明，只一蹙眉便猛然回眸：“你说什么？”
　　“天机之毒牵制气血，若换作是常人，即便未到毒发之时，气血也会滞留不畅，而阁主体内……”
　　“内功之事，不过是骇人听闻罢了。”卿寒缓缓收回左手，微一拂袖站起。
　　“阁主又如何知道，这内功是假而非真？”蔺天如随卿寒亦抬手站起，“天下内功，唯有尘隐境能与天机毒相互牵制。”
　　卿寒闻言不语，脸上的表情淡淡微冷。
　　“阁主倘若不信，尽可找到藏书阁中第三排从左至右第六本古书，细看便是。”蔺天如淡淡微笑，眉目间凌光深邃。
　　“你……”卿寒脸上笑容仿佛凝固，纤指之间短匕正抵于掌心。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过我。”蔺天如忽然失笑，“阁主倘若相信我，可否允我入阁？”
　　“我又如何能知道，你不是竹啸派来的人？”卿寒手中短匕恍然执起，凌光一闪划过蔺天如的手腕，血滴自蔺天如手上顺势而下，清澈珠帘之上血光潋潋，“道天机，破人心，倘若你骗我，我又该如何？”
　　蔺天如回眸，脸上表情恍然严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是竹啸之人。我想夙衣阁此刻，应当需要如我之人来扶持。”
　　卿寒淡淡一眼：“你有什么条件？”
　　“我只要阁主相信我便足够。今后阁主想做的事情，在下一定尽力相助。”

　　卿寒当天一夜未眠，回到公主府时已是翌日清晨，恰遇墨璃笙与柳遐一道回府。墨璃笙的一袭红纱，在白雪中煞是艳美，如红梅开遍，满地芳馨。
　　“恭迎公主回府。”
　　卿寒眉眼轻抬，柳遐的剑眉正微蹙地望着她。卿寒一愣，旋即明白。
　　“你是不是疯了，竟与帮主作对？”柳遐步至卿寒身边，猛然抬眼，声音微哑。
　　“那又如何？”卿寒淡淡回眸，却也无辞。
　　“你可知天机毒在这世上，除了帮主没人能制出解药？”柳遐恍然停步，并不往前，“我早与你说过，想要违抗帮主之令，是不可能的。”
　　卿寒不言，只是抬眸望向柳遐，目光眼光坚定，“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既是竹啸之人，从今以后便与我无关。”
　　“你又何必如此。你也曾经说过，从你进入夙衣阁的一刹那，便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么你呢？”卿寒回眸，猛然转身凑到柳遐眼前，“你有没有退路？你可知我们于竹啸洪双瑟而言，只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柳遐一怔：“怎么可能？”
　　卿寒转身一瞥，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并不言语，只是微一拂袖转身离去，侧身闪入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