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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拍流氓》
井南/文
KTV里，刘江洋唱了一曲风靡世界的电子乐之后，气氛热烈到快要爆炸。
倪照坐在沙发上，她右手端着手机，正刷着中网微博。
每条微博上都带有一个话题：#Idol Show#
近年来，D国一跃成为亚太地区最大的造星场，换汤不换药的几档生存类选秀节目轮番上阵，却都反响不错。
Idol show就是D国当前最火的一个选秀综艺，88人参加，最后仅余8人生存。尽管赛制如此残酷，却还是吸引了世界各地的练习生挤破了头前来参加。
为的就是那一个渺渺无期的、抓不住的梦。
一轮淘汰之后，中国、D国两边都很少有人注意到一个叫金定贤的练习生。
这让倪照遗憾之余有点儿窃喜，毕竟首场分个人等级，她看了各公司评价视频后就挖到了这样一个出自小公司，却是神音级别的弟弟。
这种感觉就跟自己一个人霸占了宝藏似的。
可惜，他妈的D国小姐姐第一轮就给人投出去了。
她呼了一口气，看了看在中网呼声比较高的几位，他们在D网的呼声也是居高不下。
有几个也是她心水的，但她一点不担心他们会被淘汰。
大公司，镜头多，票数只会蹭蹭的涨，哪里会被埋没。
又保存了几个表情包，倪照退了微博，翻到Speak上自己的主页，她上午发的那条Speak还静静躺在那里
这是一条带中国表情包的Speak。
图一：去他妈的Idol show，老子不追了.JPG
图二：爱豆要紧爱豆要紧.JPG
有几个D国的朋友在底下评论——
[上面的中文是什么意思，感觉很有趣哦kkkkk......]
[倪照姐姐说教我中文的事我还记着呢，姐姐也别忘了啊。]
......
还有几条同在D国留学的中国朋友留的言，一个人带起了节奏——
[追星伤身啊照照，我撸不动了，你继续。]
底下一水儿排队的。
倪照嘬了口酒，笑骂出声：“下流胚子！”
寥寥几个点赞的人里头，她看到了一个怪陌生的头像，是一片白。
她点进那账号主页，眼睛一扫的时候好像发现有什么不对，眯着眼睛仔细看才发现，那图片好像并不是一片白。
点开图片放大，正中间就像是一粒颜色很淡的黄豆粒，不仔细瞧压根注意不到。
其实这个头像她见过很多次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的Speak总会被这人点赞。
点进去，关注人只有她一个，动态压根儿就没有，倒像是这账号专门为了给她点赞而开的那样。
倪照实在想不出来这人是谁，噙着笑把手机屏幕的亮光切了。
不知道长在哪里的桃树，桃花朵朵开啊。
郑茜嗨出一身汗，往沙发上一坐，右边顿时陷下去一些。
倪照慢慢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刚想开口，门边儿那儿好像传来点儿动静。
一回头，倪照看到推门进来个男人，他刘海有点儿长，眉毛全被黑发盖住了。昏暗的灯光下，他微低着头，倪照看不见他的眼睛。
那人穿着一件有些宽大的灰色卫衣，领口漏出里面那件白T衣领的一角，差不多一指宽。
这衣服穿得跟人一样，松散而慵懒。
对比门口热情招呼着他的刘江洋，他脸上表情实在寡淡。
跟江逢和刘江洋随意打过招呼之后，他径直朝这边走过来了。
倪照在脑袋里仔细搜刮，刮出了一个名字：姜信。
正看着来人，那人视线就跟自己对上了，倪照笑着点头以示打招呼，他居高临下、神情淡淡地，也朝自己一点头。
倪照偏头在郑茜耳边小声问：“是叫姜信吧？”
左边沙发一陷，他坐下来了。
“对啊，你居然现在还记不住人名字。”郑茜也凑到倪照耳边小声说。
这有什么稀奇的。
这人在倪照的印象里就很不爱说话，这直接导致几次聚会之后，她只堪堪记住这人名字，他的长相在她这里却是极为模糊。
这年头，这么腼腆的男人不多了。
倪照觉得，姜信已经腼腆到近乎自闭。
郑茜又嗨了一轮回来坐下，倪照拿了个杯子加了冰块儿，拿起酒瓶咚咚往杯子里倒酒。
细腻的啤酒沫冒起来，微微超过杯沿。
倪照仔细端起杯子，塞到她手里，“我一个人喝怪没意思的，一块儿来一杯吧。”
郑茜喝了几口，音乐前奏响起，是她喜欢的女子组合刚出不久的新曲。
刚想跳出去抢话筒，就看到姜信动了动。
他原本斜靠在沙发上，静静看着播放着MV的屏幕，一言不发，一屋的人都习惯性的忽视了他。
谁知，他居然往倪照这边挪了挪屁股。
“为什么不追了？”
“啊？”倪照冷不丁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差点儿被嘴里的那口酒呛到。
“Idol Show，为什么不追了？”
他也追这节目？
倪照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神情不太自然，只好扯出一个笑，对这个统共没说过几句话的人问道：“你也追这个啊？”
房屋顶上的彩灯一下从他脸上扫过，一明一暗间那一秒，倪照觉得他神情有些丧丧的。
等了没一会儿，他却径直靠上了后面的靠垫，像是不打算说话了。
莫名其妙......
右侧缠上来个人。
郑茜喷出来那热乎乎的气直往倪照脖子上扫，倪照听见她说：“他追什么啊他追，他参加‘爱秀’了你不知道啊？”
？！？！
话说如果有国人参加这类节目，国内一般都会比D国这边有更多的关注。
但她自诩视奸国内各个社交软件，十分了解有关idol show的大小动态。
此刻神情带着不耐靠在沙发上那人，不管是名字还是照片，好像一次也没在相关话题中出现过。
倒是另一个美籍华人，早早就俘获了一众粉丝。
不多时，一个大一的小学妹在一旁用稍显蹩脚的D语唱着一首慢歌。
刘江海招呼江逢和一个学弟聚过来，准备进行活动的最后一项：摇骰子吹牛皮拼酒。
倪照内心毫无波澜，这项活动简直就是她的克星，敞开肚子喝就好了。
刘江洋一屁股把姜信挤过来，六人将酒桌团团围住。
倪照刚把酒杯放下，左边肩膀被人轻轻被撞了一下，然后她听见姜信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还怪好听。
“没事儿。”
摇骰子吹牛皮不知道是从谁家乡带过来的游戏，但不知不觉就成了这群人小型聚会的固定项目了。
游戏规则是每个骰筒里六个骰子，第一个摇的人是庄家。
游戏开始后，所有人摇骰，从庄家起顺序发话，猜所有人的骰筒中，某个点数加起来一共能有几个。
下一家发话时，如果觉得庄家说多了就让所有人都开筒，如果真的多了，庄家输，喝酒；少了就是叫开的人输。
如果觉得庄家说的少了就跟或者加数，然后等待下一个人发言。
倪照作为这个游戏的黑洞玩家，头两轮就被灌了两杯酒。
这群人来D国没几年，D语没见说得多好，喝酒功力确是见长。
饶是这样，倪照还是有点受不了混合起来的酒。
两杯掺起来的杂酒下肚，她脸上有点烧。
第三轮，到了姜信这里，他叫了20个3点。
倪照仔细算着，刘江洋坐庄，叫了17个3点，照他的性格看，算是比较保守了。
姜信加了3个，他自己手里可能也就不多的样子，再看自己手里，才拿了1个，她当即就想开。
耳边凑过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热气扫过她耳朵，他说：“跟。”
“跟。”她声音不自觉有些抖。
郑茜想也不想就开了，她手里就2个3点，前面还有个黑洞，此时不开更待何时？
最后，所有骰筒一揭，点数一加，总点数22。
倪照诧异得轻轻侧头，看见姜信好像勾唇笑了笑。
昏暗的灯光下，她能看见他眼下有浓重的阴影，姜信嘴唇很薄，唇色极淡，此刻唇角正勾着。
这种神情出现在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让倪照觉得既陌生又鲜活。
倪照正呆愣着，刘江洋就开始聒噪，“不行不行不行，我都看见了，这逼刚刚帮照照出千。”
旁边的江逢起哄：“信哥什么时候那么喜欢英雄救美了啊？”
那道视线慢慢扫过去，懒洋洋的说：“管得着么你。”
“我们管不着你，酒管得着！”刘江洋说完便往姜信手里强塞了一杯酒，还不忘朝倪照旁边喊：“郑茜你把杯子放下。”
大家都在起哄，那边的小学妹也凑过来看了。倪照转头看姜信，他脸上疲色深重，视线固定在自己手里的那杯酒上，眉头微微皱着。
看来他很讨厌酒啊......
倪照不忍，轻声说：“我来吧我来吧。”
说完伸手便要去拿他手上的酒。
他没理她，头一仰，那好像一直被什么掩住的侧颜就这么完完全全展现在了倪照眼前。
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滑动。
或许是刚刚喝了杂酒，倪照有些上头，总觉得脸有点烧。
姜信一杯酒下肚，倪照带着歉意去看他，视线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好像笼上了一层湿意。
他看着她说：“你很能喝么？”
倪照不知道说什么了，那声音里仿佛饱含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她没多想，开口：“还行吧。”
姜信点了两下头，没再跟她说话，他按了下太阳穴，跟刘江洋说：“你们先玩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刘江洋给他让出道来让他出去，倪照绷着的身子顿时一松。
接下来又玩了几轮，几个人嗨进去几杯酒之后，刘江洋又跳到点歌台那里疯了。
几杯酒下肚，倪照头变得很沉。
没一会儿，一个灰色的身影推开门晃进来，坐到了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又靠到了沙发上。
江逢凑过来看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看的那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未来爱豆，你没事儿吧？”
“还行。”
“给你点歌儿？”
倪照一听江逢这话，居然有些期待。
“不唱。”这声音毫不犹豫。
江逢“啧”了一声，嘀咕着去点歌，“明明唱歌那么好听还害羞，爱豆得表现自己啊，我看了你们那节目，都是自己给自己找镜头的，哪有你这样的......”
江逢走过去之后，姜信的视线扫在一个原本就看过很多次的界面上。
他眉一皱，手指左滑，眼睛便定在屏幕上了。
原来不是不追了啊......
他把手机往沙发上随手一扔，左手支起身子凑近那个人。
倪照有点儿累了，神情恹恹的看着一屋子瞎嗨的兄弟们，耳边又倏忽响起一个声音。
较之前更为松散，还带着点儿跟谁较劲的意味。
“你的爱豆？”
倪照回头疑惑道：“嗯？”
他皱着眉，一字一顿的问：“你的爱豆，都有谁？”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我的新文《偷偷说晚安》已经更了，戳专栏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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