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性转·远山黛》洋葱芝士

85、树上凌霄

　　神木林比她想象的要大多了。
　　十人都无法环抱的大树拔地而起，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林内漆黑如夜，只闪动着些许光斑，从树上传来了刺耳的蝉声和清脆的鸟鸣。偶尔听到动物活动的哗啦声。她望了一眼高耸的大树，松开背上的木剑，脚下一点，口中催动剑诀，木剑晃了晃，然后带着她飞向树顶。
　　她落在了眼中能看到的最高的一根枝桠上。然后四处一望，才发现上面还有郁郁葱葱的枝叶，显然，这还不是最高点。
　　她将木剑收好，然后小心翼翼地直起身来，耳边突然一凉，一条柔软的花色毛虫擦着她耳朵滑下，她打了个哆嗦，然后赶紧跳开。
　　这里可是用不了御剑术了。她轻手轻脚地向上爬，然后小心翼翼地越过缠绕的藤蔓和尖利的木刺，爬了许久，发现树枝上落着几朵巨大的绒絮，她急忙走近去看，捻起那绒毛后才发现，这绒毛散发着淡淡的金色。
　　圣公说的是金翅凤凰……？那么这金色的羽毛，想必就是那凤凰的了？
　　想必所谓的巢穴离这里不远了。她咬了咬牙，抓住上面的一根树枝，震的树叶哗啦啦地响了起来，脚尖刚刚踏上树干，她突然听到了头顶转来了一阵鸟鸣。
　　这鸟鸣清亮悠长，在林中回荡，久久不息，她一时间居然有些听痴了，等到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脚下一片绵软，原来正踩在一堆干燥柔软的线草上，草窝的中央有两颗圆溜溜的东西，一颗手掌大小，散发着淡淡的青绿色光辉；另外一颗是一枚闪着金光的圆蛋。
　　想必这就是那金翅凤凰的蛋了？没想到得来并不费功夫，她有些兴奋地加快了步伐，刚走到那草窝的中央，头顶突然狂风大作，丛林中投下的光突然黯淡了，她一惊，急忙抬头，发现一只巨大的金色翅膀展开在她的头顶，那翅膀猛地一拍，带出一阵狂风，正冲她面门扇来！
　　她急忙匍匐在地，抓紧身下的树枝，那狂风猛烈地撕扯着她的衣衫，随着一声高亢的唳声，一只巨大的金色鸟儿拍打着闪闪发光的双翅，向她猛地俯冲，尖利的长喙直指她的颅顶，如同一把蕴含了凛冽内力的利剑从空中直刺向她，随着头皮一紧，四下却无处可避，她急忙手上一松任身体滑落，然后另一手摸出木剑默运内力，向树干用力一刺，将自己牢牢定在树干上，随即紧紧握住剑柄。
　　凤凰可能是见到偷袭者突然消失，绕着蛋不住地盘旋，清脆的鸟鸣声回荡在树林之中，久久不绝。李小遥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挪到粗壮的树干后面，半口大气也不敢出。
　　凤凰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它缓缓落在窝中，将身体盖在金色的蛋上，然后伸出纤细的鸟嘴，开始梳理翅膀上的羽毛。纤长尾羽如同金色的瀑布一般垂了下来，正好落在她的眼前，那伸展的尾羽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几丝纤毛居然隐隐散发出七彩的光辉。
　　圣公说过，这是他们苗族的圣兽。
　　掐起的万剑诀又放下。
　　下面不远处有颗果树，附近聚集了大群的猴子，挂在高耸的枝条上摘果，攀上爬下，好不热闹。
　　她她想了想，随即化出一柄真气飞剑，瞄准那颗果树的最顶端的树冠，猛地刺过去。
　　“哗——”枝叶和果实四处飞溅，穿梭在树枝间的猴子们吱吱喳喳地叫着，四散逃脱到周围其他的树上，这棵大树的枝丫也随着猴子们的跳跃刷刷地摇动了起来，正在闭目养神的凤凰猛地睁开一双漆黑的眼睛，扭动脖子向下望去。
　　“快走啊。”李小遥躲在树干后面小声道。金翅凤凰扭了下脖子，确认似地拍了拍翅膀，向那颗方才发出巨响的树飞去。
　　李小遥松了口气，前脚凤凰刚飞走，她立刻攀上树枝，就要摸向那凤凰蛋，然而这次依旧，她还未摸到凤凰蛋，又是狂风大作，她急忙捂住眼睛低下头，这才发现脚下那颗青色的珠子隐约地发着光。
　　这东西好生眼熟……！她突然想起来酒剑仙交给她的那枚紫色的“雷灵珠”，脚下的这珠子，岂不是和那雷灵珠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相同的只有颜色，难道这也是什么法宝？她急忙一把捞起那颗珠子揣到衣襟内，神奇的是，她方才收好那珠子，方才刮的她头脸生痛的飓风突然停止了，摇晃的树干也渐渐停止了摆动，趁着凤凰还未回来，她急忙俯下身去摸那颗金蛋，然而就在这片刻的时间里，草窝中居然已经空空如也！
　　她心中一乱，急忙向下望去，见到一个青色的小小背影一跃，跳到了旁边的枝头上。
　　“等等！东西还给我！”李小遥急道，耳边突然一麻，刺耳的鸟鸣再次传来，她急忙提起轻功追向那少年，然而那少年如同一只灵巧的小猴一般在树林中辗转腾挪，料想是对此处极其熟悉，李小遥不敢怠慢，趁着凤凰翅膀带起的飓风还未到，随着少年一起钻进了丛林中，三步并作两步，脚下轻功一点，提气在树枝间飞跃，一时间居然未落下风，那少年啧了一声，随即加快了脚步……
　　然而很快，前面只剩一根横生出来的光秃秃的枝丫，没路了。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我劝你乖乖把东西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还没说出口，少年居然得意洋洋地笑了两声，“有本事你来抢啊？”
　　然后加快了脚步，飞速奔向那光秃秃的枝头。
　　“喂！等等！你干什么！”他从这里摔下去，不死也要受些大伤，还有那颗蛋，哪里经得起这样摔？！她急忙随着少年加快了脚步，妄想在他跳下去之前抓住他，然而少年走到枝头后，纵身一跃——
　　然后熟练地拉住从树枝上垂下的藤蔓，哧溜一声从上面枝头滑了下去。
　　李小遥还未反应过来，突然听到了脚下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咯喳——”
　　“糟了！”她已经来不及使出御剑术，那根枝条应声而断，慌乱中她伸手去抓树干，然而那树干的表面如同砂纸，转眼间已经磨穿了她的护手，碎布刺进血肉和撕裂的皮肤内，她只觉得头脑一晕，便没了意识。
　　从树上摔下来……
　　这可是第一次。
　　真够丢人的。
　　……

　　她仿佛陷溺于一片黑暗中。宛如……宛如之前。
　　身体突然一暖，一股熟悉的暖意渐渐从她的皮肤注入了身体，刺骨的寒冷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沐浴着初春阳光一般的融融温暖……和仿佛是从心底里生出来的平静祥和。
　　好熟悉的感觉……
　　脑中电光火石，熟悉的场景……苏州，腹部的疼痛被注入的温暖渐渐化开，还有阿麟温暖的怀抱。
　　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植物香气。
　　恍惚中，她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正是熟悉的脸庞，静静地看着她微笑，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和不安统统涌了出来，鼻子一酸，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面前的他。
　　“阿麟……太好了，你没事了？”
　　“！！！”然而那被抱住的人并没有向她期待的那样回应，那人身体僵硬如石，然后她突然觉得肩头一痛，那人猛地将她推到在地。
　　“你……！我……我好心救你，你居然！！！！”似乎是刚开始变声不久一般，清透的少年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童音的稚气，她被推翻在地，这才清醒了些，四周的景象渐渐清晰了。
　　不是苏州——面前的人，也不是阿麟，是一个苗族少年。
　　少年身着青绿色短衫，浅麻色短裤，一头乱糟糟的黑色短发用发呆随意一绑，在衣裤和发带的边上，均刺着繁复的花纹。少年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已经赤红，一双孩气的大眼睛恼怒地瞪着她，她一时语无伦次，急忙道歉：“对……对不起！我，我弄错人了……”
　　“是……是你施来救我的法术使我产生了错觉。”她急忙解释，少年一愣，脸依然涨的通红：“还有人会买魂术？”
　　“感觉很类似……所以……”
　　还没等她继续解释，闪亮亮的苗刀刷地一声出鞘，顶上了她的喉管：“说！你是不是黑苗的奸细！凤凰蛋是我族圣物，你偷凤凰蛋做什么？”
　　她正欲解释，突然又想起了圣公的嘱咐，吞了口水，“我不是奸细，我是要凤凰蛋的蛋壳救人。”
　　“救谁？说！”男孩依然不依不饶。她向后望去，见到那枚凤凰蛋好好地躺在不远处的草丛上，暗自松了口气，目光移向少年的脸——正要开口，突然觉得少年的五官有些莫名的熟悉。
　　虽然换了打扮，但是那双眼睛和张嘴不饶人的口吻一模一样。李小遥一时愣了下，开口道：“……你……你是……当时在鬼阴山那个！？”
　　这不正是在鬼阴山洞中见到的那个白苗少年吗？
　　少年眼珠一亮，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和殿下走的很近的汉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她继续说什么，少年突然如同恍然大悟一般：“你要金翅凤凰蛋……是不是因为殿下？他在哪里？”
　　他怎么会知道？李小遥皱起了眉头：“……我只要蛋壳。”
　　“……这位小公子，麻烦通融下，我没打算伤害你们的圣兽。”
　　“我凭什么相信你？”
　　“除非你带我去见殿下。”少年又握紧了刀。
　　“……”李小遥咬咬牙，这少年不依不饶，看来今天不问出来他是不会松口的了。
　　她望向远处的那只金色的蛋，右手暗捏了一个飞龙探云手的指诀，随即趁着少年分心，左手在少年握着刀的手腕上一弹，然后从刀口滑出，就向少年身后的金蛋探去，少年急忙一个鹞子翻身一把揽起金蛋，然后纵身一跃，钻进了丛林里。
　　随着一阵猛烈的树叶摆动声，“别走！”李小遥急忙爬起，然而丛林中哪里还有那青衣少年的影子？
　　她喘了口气，然后摊开手掌。
　　掌心中是一枚精巧的银穗，正是方才从那少年项圈上扯下来的。
　　这东西说不定会是线索。
　　冥冥之中她觉得，这少年绝对不是普通人。
　　她转身，将银穗收进腰包中，然后快步踏上了回去的路。

　　踏进圣公的院落，方才走近屋子，正要开口，突然发现了大厅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父！你怎么不告诉我！”熟悉的少年声音不忿道。
　　“这些天局势这么乱，你还敢往出跑？这是你玩的时候吗？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老人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一丝掩盖不住的愤怒。
　　“我才不是出来玩，我是来找水灵珠的！我们和黑苗已经打了那么多年了，还不就是就为了争水源！要是有了水灵珠，不就不用打来打去了吗？”
　　“幼稚！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好，先不说别的，就算你找到了水灵珠，你知道怎么用？”
　　“可是……可是既然当年大祭司能用，那肯定有办法……”
　　“所以你找到了吗？”
　　“没有……”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我也是听说有个木道人藏了颗宝珠，好不容易找过来，才发现居然只是颗金罡珠……”
　　“圣公前辈。我回来了。”她走进门，圣公和那男孩都愣了下，那男孩见到了她，一脸‘看吧你不告诉我我照样能找到’的得意表情，手中紧紧抱着那颗蛋，还轻轻掂了掂。
　　然而她并没有理他，转向圣公问道：“前辈，这位是？”
　　老人叹了口气，指了指立在一边鼓着脸的少年。
　　“我最小的徒弟，阿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