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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赌书泼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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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温和而平淡。
赵麟随着一起在草庐住下，日常一方面照料月份渐长的小遥的饮食起居，一方面抽空也协助料理一些南诏的祭祀等事物。阿努则是大理和草庐两边跑，也确实是将做未来圣公之事记在了心上，还找来了一个小本记录圣公交代的细节还有所有给她补身的药方等等，稍有些没胃口、乏力之类的小症状，他立刻去找圣公，每次圣公诊断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猛点头然后刷刷地记，弄得她哭笑不得。
“喂，我说阿努你啊，有必要这么细的记录这些事吗？”她翻看本子上，‘腊月初二，小遥姐说浑身乏力，师父诊脉后开出食疗汤，红枣三粒……”还没看完，阿努就认认真真地从她手中拿过本子，道，“当然有必要。据说黑苗王，在怀阿麟哥的时候就很辛苦，饮食起居都要特别注意！”
“而且我记下来，说不定未来还用得到。”阿努这句话压低了声音，“万一……万一，万一到时候到了再下一任圣公的时候……”
“女娲族的知识从来就不是写在书上的。”圣公依旧是那冷冰冰的语气，李小遥摇了摇头道，“但是前辈，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么，如果女娲族的知识能和那些上古典籍一样成典，那岂不是就少了很多麻烦？”
“没有成文是有原因的。”圣公还是没有说完，但最后只是扫了一眼阿努的笔记，“不过现在，随你们吧。”
“好了阿努，过来，帮我配明天要用的药。”
“哎，师父，来了！还配傀儡虫啊？”
“不是，这次还有别的。”
圣公和阿努一起往药房去了，她只好百无聊赖地窝在房内的桌边看书，这几天天太冷，外面还三天两头下大雪，出去一趟多少要弄一身雪片，整的她一时都懒的出门。这会儿门外门帘一阵响动，赵麟匆匆从厨房走出，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红枣花胶鸡汤。
“来，小遥，阿辛姑姑刚熬好的，趁热喝。”
“诶好。”她端过鸡汤吹都没吹就喝了一大口，温度刚刚好，就算是刚出锅的，赵麟从来都是放到合适的温度了才给她，她从来没因为喝的太急被烫到。
“啊，阿辛姑姑的手艺还真是好啊。”半碗下肚，她长叹一声，“哎，这么下去，我再胖到时候怎么办啊……”
“哪里胖了，你之前是太瘦了。”赵麟不紧不慢地说，“圣公前辈都说了，吃多些才能养好身子。”
“我是担心，到时候吃太多了，更不好生了。”她抱怨道，摸向自己的肚子，转眼间快四个月了，小腹终于有了些变化，有了些许的凸起，在夜间，有时候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腹部微微的悸动。
“对了阿麟，我们还没给他起名字呢，你说，起个什么名字好啊？”
“名字么……”他犹豫了片刻，沿着她的手背，缓慢抚上她的小腹。
“就叫……李念如吧。”
随她姓，仔细一想也是合理。一直以下意识以为阿麟姓赵是南诏王朝的国姓，这时候才想起来，女娲族确实是一直遵循随母姓的传统。她也飞速猜到了在此之上的另一层原因，大概是他不想这孩子再和南诏王朝有什么瓜葛吧。
但名字确实是让她惊讶了。
“念……念如？”
“嗯。如果没有林兄，想必我无法活着走出那锁妖塔，更不会有这孩子。”
“……”她一时无言，封闭在心中的酸楚再一次溢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当时初出茅庐的自己，怎能克服一路上的艰难险阻一路走到蜀山，怎能顺利进那锁妖塔，走到最后见到阿麟。而如果不是他自告奋勇承担了破剑柱的任务，如果不是他最后用七星剑炸开石板，想必二人撑不到救援赶到，早已同他一样，丧命在那千钧的石板之下了。
“近日圣公前辈和阿努好像也在处理和傀儡虫相关的事。我想，林兄的事可能快有转机了。”
“如果林大哥真的醒了，听到这个名字，倒也不好。”她轻轻摇了摇头，“阿麟，不然再想一个吧。”
“不，那反而好。就让这孩子认林兄做个干爹吧。”
“亏你想的出来啊阿麟。”她哭笑不得，但赵麟只是笑而不语，这次的他异常地坚持，和平常什么事都顺着她来的样截然相反。
“林兄毕竟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样，如此，能让念如未来也搭把手，照应一下林兄，合情合理。”赵麟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李小遥叹了口气，终于是让步了：“啊，好好好，那就叫念如了。”
“只不过这样，总觉得怪怪的。”她道，“既然随我姓，那总要体现一点阿麟的感觉啊。”
“当然有的。”赵麟笃定道，却一幅卖关子的样子，李小遥来了兴趣左问右问，怎么都问不出来，他含笑看着她抓耳挠腮地想，就是如同打定了主义一般，就是不告诉她。
“阿麟，你什么时候学坏了，还学会卖关子了。”她赌气道，“我看根本就是没有吧，你就故意蛊我。”
“真的有，我没骗你。”他依旧是神神秘秘地微笑，“这名字是我起的，当然能体现是我儿子了。”
“啊，不会就这个吧……”
“小遥，现在想不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什么时候？”
赵麟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赶快换了个话题，讲起马上到来的大理岁首祭祀活动，前些日子大理说一定要邀请二人去参加，又是要庆贺年节，又是要为二人举办庆功仪式，顺便要在岁首为孩子祈福。正好一算，小遥的生日腊月十九也将近，大理那边得知消息后，说要一起办了，整成大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年节。推辞不得，加上代晓等人描述往年盛况，确实说的让人心痒，两人便也答应去了，只待雪稍微小一些的日子便动身。
“据说会在外面支很大的篝火，烤鱼，烤肉，然后围着篝火跳苗疆的舞蹈，还有很漂亮的焰火。”
他是没见过这些的，在仙灵岛的十年清修生活自然是没有这些，出了岛之后便是一刻不停的狂风骤雨，除了苏州那一晚外，他甚至从没有过时间停下来，悠闲地感受下真正的人间烟火。
“那正好啊，这个啊，肯定比庙会要热闹多啦！”
“对了，他们这边有糖葫芦没？”她问道，赵麟犹豫了一下：“我没问，要不然我再去问问？”
“那算了，大概率是没有的。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研究下，自己做嘛。”她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离开了他温暖手心的手掌一时有点冷，她搓了搓手，“我回头问下阿辛姑姑有没有什么果子，我们可以自己做，很简单的！”
从她离开余杭到现在，恍惚已经过去快一年了。然而想起来，那江湖漂泊，刀光剑影的昨日宛如梦中一般，这时候她才模糊地感觉到了平静和安宁的可贵，也算是更理解了为什么舅舅从来都反对她去江湖折腾，只希望她老老实实找个人嫁了。
她后悔么？或许是后悔的，一路走来有太多的后悔，也有太多的遗憾。她望向窗外飘飘荡荡的大雪，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怅意。
“阿麟，我们给舅舅写封信吧。”她刚搓出来了一点热气，然后捂住赵麟的手，双眼弯弯，如同两道可爱的月牙，“这些日子的事，我们得给舅舅讲讲了。”
“好啊。我也有话想和舅舅说。”
但至少眼下，在难得一见的冷冬，他们能依偎在温暖的火炉旁，给远在江南的舅舅一起写信。
信件往来持续了一年。李大郎的信有时候回的快些，有时候回的慢些，信中每次还会借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敲打她，当然最后还是会关心下她和宝宝的情况，顺便提醒赵麟多多“看管”自己这个每次都找麻烦的丫头，至于他自己，则永远都是一切都好。李小遥也不再和他隔空吵架斗嘴，全都嘻嘻哈哈地应了。赵麟则每次都回的板正而认真，再三提及李小遥的饮食起居和身体情况，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小遥，绝对不让她有半分不适。
这一年，也是李小遥后来人生中，最安稳，最平静的一年，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明争暗斗，只有环绕在身边的友人，和陪伴在身边的挚爱。
“好嘞，写完了。”她将自己的信件折起来，然后看到赵麟居然先她一步将写好的信件装进了信封中，玩心大起，凑过去道：“阿麟，你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这个嘛……不行，只能给舅舅看。”
“啊，你给舅舅写了什么？告我的状啊？”
“当然没有了。”他笑道，李小遥作势要去抢，他急忙躲开，一番嬉闹后赵麟担心两人嬉闹磕碰到身体，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递给了她，但打闹完李小遥似乎也没那么想看了。
“算啦，不看就不看，那阿麟你也不许看我的！”
“好，我不看。”赵麟也是接过她折好的信件然后一起装进了信封里。秉持谁也不看谁的原则，二人一起直接把信封封了口，然后直接给了代晓，拜托他之后回大理的时候顺便寄出。
“好嘞。”代晓接过信件刚放好，然而眼见天色将晚，李小遥又摸出叶子牌，“来代晓，这几天他们几个都回去了，一起玩的人少了好多，三缺一啊。”
“啊？不了不了，王子妃殿下，我的嗓子和钱包都遭不住了。”代晓如临大敌，急忙摆手拒绝，赵麟笑笑，道：“今天不玩钱也不唱歌了，我们换个惩罚方式吧，小遥。”
“唔，那我想想，改成贴纸条怎么样？”
“啊？不要啊——”
冬天的晚上果然最适合打牌了。
当然那封信……最后她也看到了。赵麟不好意思让她看的内容，便是送到李大郎手里的满封感激和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