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性转·远山黛》洋葱芝士

119、罗网桎足（上）

　　三人抓紧时间进入了水系地脉。
　　水系地脉和土系地脉又是完全不同的一般风景。窄窄的石路铺在浅的几乎能看到底部的暗河上，钟乳石从顶部垂下来，到处都是没精打采的蔫绿色和趴在石头上干巴巴的苔藓。
　　“天啊，连水系地脉都干成这样了？”阿努惊道，望向脚下的暗河，“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没有水……”
　　“我本来还以为，水系地脉里面的水源能取来用呢。”
　　“这里不是一般的水，和外面的水不同，即使有水，也还是不要拿来用。”赵麟道，他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岩壁，试图寻找到一点异常的根系。然而三人走了不知道多久，中间又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依旧一无所获。原本冷静的赵麟也渐渐有些焦躁起来。
　　一无所获的第二天夜晚。阿努依旧是最快进入了梦乡，李小遥却久违地也睡不着了，赵麟依旧接下了第一班守夜，坐在一边像是在默默思考什么，片刻后抬头望向路的远处，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那个树妖制造出来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他们到底是怎么跑进地脉里来的？”片刻后，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李小遥自言自语道。
　　他缓缓点了下头，开口道，“我有一个猜想，不一定对。”
　　“木是五行之首 ，若是制造能吸收各种灵力的妖，自然是树妖最为合适。我怀疑是有人为了某种目的需要大量的灵力，于是专门制造了这种怪物用来吸收灵力，然后送到指定的地方。”
　　“起初这些树妖是以种子的形态被播撒到地脉中的，之后生根发芽，长到了这么大。”
　　“嗯，但如果这样的话，吸收后的灵力怎么传递啊？他们看起来一直在这里，难道要跑出地脉传递灵力？”
　　“对，这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但以这种树妖的结构以及地脉的情况来说，不可能将灵力传递到太远的地方。”
　　“所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需用灵力的地方一定就在附近。”他叹道，“在土系地脉哪里，我太急切于杀掉它了。如果能留下它一命，哪怕只是一部分，可能我们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阿麟，你啊，就是太苛责自己了。”李小遥耸了耸肩，“当时那树妖那么大，而且死死抓住了阿努，换了我……唔，我想无论换了谁，都会先杀死它的。”
　　“如果找到这里的树妖，我们先不杀它把它控制起来就可以了。” 她道，“哎，阿麟，别想了，明天我们再继续查，一定能找到的。”
　　赵麟含糊地点了点头，然后二人之间少见地陷入了沉默。
　　一向刨根问底的她，这些天居然一句都没有问那天在议事厅发生的事情。但聪慧如她，想必已经猜出了当日找他谈的“要事”和什么有关。
　　白苗的情况很不好，而黑苗可能还有后手。事到如今，水源是唯一的突破口。
　　但水源恢复后，战争真的能自然而然地顺利平息么？
　　他冥冥之中认为不会那么简单。
　　“我会协助白苗抗敌。”在议事厅说出这句话的他似乎十分坚定。
　　结果到了最后，被女娲娘娘赋予了神力的后裔，居然会答应协助一群子民抵御另一群子民。
　　他还记得在议事厅内他表示“我会找你们教主算账”“不继承王位，直接离开苗疆”后，族长和龙老略带讶异的表情，仿佛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
　　他离开后，龙老的半句悠悠的叹息“殿下怎么和巫王陛下不太相像呢”无意中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听到后没有任何停顿，径直回去，但心中如同撞钟般轰然作响。
　　人们垂首祷告供奉仙神，相信慈悲和原谅是刻在神血中的本能。
　　世人皆将他们当做神像供奉，女娲族就该慈悲为怀，体恤众生，以德报怨，牺牲一切，至于七情六欲和爱恨，反而是一件麻烦的、奇怪的、多余的事情。
　　当年的父亲呢？是否也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是被万千千千万万苗民黔首崇拜的女娲族。
　　他应如何？又要如何？
　　片刻后，她突然坐起身来，直勾勾地带着些狡猾地盯着他：“对了，阿麟，那天龙老是不是在为你和龙姑娘说媒？”
　　“…呃。”
　　“果然吧，要不然我见龙姑娘看你眼神怪怪的，龙老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原来是有原因的啊。”
　　她挠了挠脸，然后吞了口水，认真问道，“——那个，龙姑娘她真的要嫁给你？”
　　“不。”他笑笑，道，“这不是她的意思。”
　　“大概是龙老示意她说的。”
　　但如果没有族长的默许，龙老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件事呢？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她短暂地抿了下唇，然后又露出了舒心释然的笑容，“好啦，那阿麟你快去睡吧，第一班我来守。”
　　在他封闭了五感进入漫长的和蛊虫的战斗后，她一个人前后奔忙为自己找药，集齐了水灵珠，回到十年前闭环了父亲创造的循环。而在回到大理后，她也一直在他身边支持他，宽慰他，而这段日子，他似乎除了虚无缥缈的承诺外，并没有回报她更多。
　　李小遥拉伸了下胳膊，正准备站起来，却见少年神色犹豫，欲言又止，正准备开口，突然……
　　她跌入温暖的怀抱。
　　少年将她紧紧抱住，声音疲惫涩然。
　　“抱歉，小遥……让你卷入这些事情里。”
　　“喂，阿麟，你说什么啊。”她的脸颊侧传来少年的体温，她笑道，“什么叫‘卷入’啊，你看，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我愿意这么做。”
　　“所以阿麟，不管是什么选择，只要是你认真做出来的，我都觉得没问题。”她继续道，“不论是女娲族，是王子，还是别的什么身份，阿麟就是那个阿麟。好看，心软，善良，温柔，喜欢和自己过不去，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着试图瞒着我。”她嘻嘻笑道。
　　她依旧是那么明媚地笑着。
　　自己有多久没看到她皱起眉头的样子了？
　　但是……她也会累的吧。
　　“小遥，你也累了吧。这里也没什么危险，今天我一个人守夜就行。”
　　“啊？那怎么行？阿麟你一晚上不睡怎么会不困……没事，我不困，我还能——哈。”然而这么说着，一个哈欠从嘴里溜了出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了，别逞强。休息吧。”他坐下给她让出位置，微笑道，“你躺我身上我就不困了。”
　　至少让我以这样的方式，为你多做一点。

　　不知道是由于干旱还是树妖的原因，此处的灵力自从入口到现在，一直很稀薄，稀薄到他如果不集中精神就完全感受不到。而一路上三人遇到的水系的妖灵，也不如土系妖灵一般精神十足地跑来跑去，而是一个个都蔫在路旁，无精打采。
　　在泥水洼里瘫看一只几近干死的水草精。水草精瘫软的叶片全部已经枯黄干瘪，摆在一边，草根上两只小小的眼睛无力地盯着地脉顶部，赵麟急忙蹲下，默念观音咒，温暖的白光笼罩了水草精，水草精摆了摆身子，身上终于泛出了一点绿色。
　　“谢——谢。”水草精居然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你会说人话？”李小遥急忙道，赵麟也是愣了下，没想到在如此隔绝人烟的地脉中修炼的水草精居然会说话，他点了点头，“好些没有？”
　　“好……了。”水草精的声音细微清脆，像个娇弱的小女孩。阿努也凑上来，盯着巴掌大的水草：“哇，好小……”
　　“你是在这里修炼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赵麟问道。
　　水草精惊恐地睁大了小小的眼睛，“我……我是好多年前来，从外面进来的。”
　　“前几年，有，有一群树妖……他们一直，一直在吸这里的灵力，越，越吸越多……”
　　“树妖？”果然，他急忙问道，“那些树妖现在在哪里？”
　　“之前，之前到处都是。现在，在……在灵池……附近。”
　　“灵池？”
　　水草精虚弱地摆动着枝条，指着前面的岔路，“就是，就是一处，灵力很旺盛的地方。但是，但是我们都没法靠的太近。就在，地脉，前面，很远的地方，一直向，向左边，左边。”
　　“多谢了。我们很快就去处理。之后你们就能恢复正常生息了。”赵麟起身，三人急忙马不停蹄地向水草精说的方向赶去，走了不知道多久，在李小遥走到腿脚酸痛的时候，赵麟终于放慢了脚步。
　　“可能就在附近。”
　　穿进一个黝黑的石洞，三人瞬间惊呆了。
　　只见洞窟的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截枯黄的树干，枯黄的树干连着一团不知道是根系还是枝条的细条，生生扎入石壁，如同粗黑的蠕虫一般慢慢蠕动着。虽然在土系地脉里也见过了这一景象，但现在再次看到，她的胃中依然翻江倒海。
　　阿努跃跃欲试地一把拔出了苗刀，正准备捏出炎杀咒的咒决。
　　赵麟沉道：“别急，我们现在不急着杀掉他们。”
　　“我们需要一只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