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界男神史》野村万斋酱

20、18

　　人群与孤独，对于一个活跃而多产的诗人来说，是两个同义词，它们可以互相代替。谁不会使孤独充满人群，谁就不会在繁忙的人群中独立存在。
　　Crowd and solitude, to an active and prolific poet, are two synonyms, they can replace each other. Who does not fill the crowd with loneliness, who does not exist in the busy crowd.
　　——波德莱尔《恶之花》

　　#
　　“这……也太玄幻了。”顾词挠了挠脑袋，咽了咽口水。

　　拉尔夫目视前方，虽然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但还是未有一点惧色，反而是担忧的看向顾词，问：“这会让你受伤吗？”

　　“啊？”顾词歪头，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拉尔夫是在关心自己，不禁心中暖洋洋的。

　　说句实在话，古往今来，道士向来被大家看成是斩妖除魔的一把好手，但是任何法术都是学出来的，任何天赋异禀的人也不是战无不胜的，但是很少有人会问——“你会受伤吗？”太少了。

　　顾词宽慰的笑：“我没关系的，你要相信我，而且，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鬼也没什么。好啦，我们过去吧，速战速决，太想睡觉了，明天还有几场重要的戏呢。”

　　拉尔夫失笑。他穿着黑色的棉袄，虽然简单，但是仍旧散发一种令人忍不住俯首的气质，不得不说，他与这黑夜极配，眉骨间无意识的凌厉反倒让人觉得他才是斩妖除魔的那一个。

　　那个女人坐在那里，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看起来泰然自若。

　　但是，当顾词俩人距这扇门不足半米时，这个女人一改泰然，神色骤变，面色变得狰狞起来。

　　拉尔夫不知道顾词在哪里掏出一截艾灸条，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点着的，只见顾词像个女战士一样，挡在自己身前，她手举着冒着火星的艾灸条在寒风中画着什么，就像是雅典娜握着手中的长矛保护雅典子民一样，拉尔夫自然不了解这其中的玄妙，但是顾词画的道教中一种专门惩治恶灵的秘符，但是需要有兵马的配合，拉尔夫看不见，但是不代表没有，在顾词画完之后，这幽寂晦暗的巷子里，忽然多出来许多兵马，他们样子不一，有的白发苍苍，有的魁梧有力，但是其共同点是都是慈眉善目看起来正义凛然。

　　而拉尔夫同样不知道的是，刚刚那个黑猫，奄奄一息的黑猫，它的神识其实已经被吃掉了。而吃掉的人正是眼前这个女人，表面上，她看起来完好如初，除了这夜黑风高的环境衬托下，除了那凭空出现的大门昭示下，无不在告诉顾词和拉尔夫，她是个鬼外，其余的她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是拉尔夫看不见的是，她的身子已经腐烂，或者说她的神识正在消逝。

　　所以说……这个世界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邪恶与正义，是无法估量一切事物的，人类绝不是世界的主人。

　　不需要顾词动手，兵马已经宪法夺人，将眼前这个残破的孤魂收了去。顾词趁拉尔夫不注意，偷偷给兵马小哥飞了个媚眼过去。
　　兵马小哥脚下一滑，跑的老远。

　　“我们进去吧。”顾词准备迈步跨入门槛，却被一双手拉住了，是拉尔夫，顾词不解的抬头。撞入那双好看的眼睛，好像分分钟就要被吸引进去。

　　拉尔夫一直在竭力隐忍着某种感情，那双压抑着的，好似含着万千波涛和无数电闪雷鸣的双眸中，只轻轻一眨，就变成了一缕风，是四月的春风酿了十月的微凉，“这次……我走在前面。”

　　顾词心想，这怎么能行，正准备拒绝，就被旁边另一个兵马小哥一声咳嗽给遏制了。

　　兵马小哥看着顾词的眼神十分明确——“怪不得你母胎单身，你看看你们伽马星球都什么怪胎。”

　　顾词感受到兵马小哥的内心吐槽，甩了一个小眼飞刀——“关你屁事！”

　　兵马小哥：那我走？

　　顾词立刻狗腿的挤出笑脸：我是王八蛋，别在意我的话！

　　拉尔夫的手很冰，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夜，顾词就像是被一个冰块握着，但是却传递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很高，影子完全可以包裹住自己，顾词任他拉着，心底某个地方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

　　屋子里的烛光连成一片，随风摇曳，再往里走去出现了一条通道。那好像是风口一般，顾词和拉尔夫只是站在摆满蜡烛的房间，却能感受到自通道传来异常猛烈的寒风，可是……细思极恐的是，这风却吹不灭蜡烛。

　　而在蜡烛的中间，立着几个挽手的纸人，就像是亨利马蒂斯的那幅画——《舞蹈》一样，只不过更诡异，随着光影波动，就像是纸人在跳舞。

　　顾词能感受到，这些纸人是有灵魂的，只不过是有兵马坐镇，它们无法影响自己。不过这都不重要，她的目地就是来找阿莉克斯的魂魄的。

　　“你怕吗？”顾词觉得这个场景太适合拍空拍恐怖片了。她本意是想问问拉尔夫是否有同感。不过拉尔夫会错了意。

　　“这句话本来是该我问的。”拉尔夫英俊的面容划出一丝苦涩的笑，“可惜……”可惜我没有能力问出这句话。垂下眼睫，让人无法辨明他的情绪，他总是会把自己伪装起来。

　　顾词望着拉尔夫的苦笑，心中有些不舒服，只觉得，阿蒙将军的脸上是不该出现这样的神色的。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永远居高临下，永远胸有成竹，他为什么笑的苦涩呢？哦，不对，他是拉尔夫，拉尔夫费因斯，可是她崇拜的人为什么要露出如此苦涩的笑呢……

　　“可惜什么？”顾词想知道后面那句话究竟是什么，于是追问。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不论如何，这次我都会保护你，hope.”拉尔夫握紧顾词的手，斩钉截铁道。

　　通道很暗，身后的烛光无法照进这长长的廊道里，但，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不过顾词却觉得不对劲，前面是招摇的就差火灾的屋子，而紧挨着的通道却如此幽寂晦暗，这显得多少有些头重脚轻，实在说不过去，于是顾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准备开启探险模式，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个画面——

　　眼睛！

　　眼睛！

　　眼睛！

　　无数的眼睛挂在墙上，那是多么可怕的画面，饶是跟随爷爷见过不少世面的顾词，此刻也被吓到了，她从未见过如此令人作呕的画面。

　　眼睛还在滴血，是刚从人的身上取出来的，是刚从人的身上取下来的啊！！

　　“别看！”

　　忽然，如杜松子酒混合巧克力一般醇厚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整个人已经被拥入怀中，拉尔夫的怀抱比他的手要温暖的多，宽厚有力，伴随着他的心跳，顾词的情绪渐渐平稳。拉尔夫裸露在外的颤抖着的手，出卖了他的情绪，但是顾词不知道就好。此刻，拉尔夫只想保护好她。

　　他扳过顾词的肩膀，迫使顾词直视着他，他的神色认真，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你不要再往前走了。或者你告诉我怎么办，我去做，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情冒险了……”他的眉眼都是担忧，浓的几乎要溢了出来。

　　“不行！你会受伤的！”顾词闻言，着急地推开拉尔夫，语气坚定。“虽然我不待见你的未婚妻，但是刚刚滚蛋鸡蛋已经从中间爆掉了，这意味着这是很危险的，人命关天，今晚必须解决，而且我真的没事，刚刚就是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恶心的画面，不过现在已经好了。”顾词说着，还故作轻松的咧开嘴，但是这个笑容看起来又尴尬又僵硬。“你相信我，拉尔夫，我今晚一定会解决的，你放心好啦！”

　　而且……这也是我走之前能为喜欢的偶像做的唯一一件事了，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这句话，顾词自然没有说出来。

　　拉尔夫凝视着顾词，不发一言。

　　顾词嘶了一声，垂下眼眸，“其实，你肯定也能看出来，这些眼睛是新鲜的，所以，我必须往前走。我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个魔鬼集中营，而且你不是也说会保护我吗？所以我们继续吧。”

　　拉尔夫：“好，那就走吧。”

　　他只做了简短的回答，再次牵住顾词的手，往前走去。既然顾词坚持，他就陪着她。

　　顾词关掉手机的手电筒，长叹一口气，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前面比这还要恶心。拉尔夫，你听过千手观音的故事吗？”

　　“千手观音？没有。”拉尔夫摇头。

　　“相传，在印度，有一个国王叫妙庄王。妙庄王有三个公主，大公主叫妙金，二公主叫妙银，三公主叫妙善。妙善自幼出家修行，父王不让她去，她坚决要去。她所在的寺庙里住了五百余个和尚，妙庄王觉得这是侮辱了女儿的名声，于是一把火把这庙烧了，和尚们都被烧死在里面。”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因为她父王作了恶业，身上长了五百个个大脓疮，什么药都用了也无济于事。后来有一个神医说，想要治好就必须要亲骨肉的一只眼一只手作药，才能医好。大公主不愿意，二公主舍不得。只有修行的三公主妙善，听说要亲生骨肉的一只眼和一只手才能治好父王的病，自己就挖了一只眼，砍了一只手给父王作药。父王服药后，全身脓疮消失，身体康复。”

　　“妙善的大孝行为感动了释迦牟尼，释迦牟尼就召见妙善公主说，你这大孝子，舍了一只眼、一只手，我就还你一千只眼、一千只手。这样，妙善公主就成了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为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所崇敬…”

　　“原来是这样一个故事。”拉尔夫开口，语气很平淡，黑暗中，顾词看不见，但是却有一种拉尔夫再紧蹙眉头的感觉。

　　“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讲这样一个故事，我绝不是因为看到这些眼睛想起千手观音，而是，这个故事之后，民间就流传着吃什么补什么的迷信，所以有一段时间，吃人成风，我之前看过我爷爷的手记，他的本子上就记录了这样一个故事。他也和我讲过，有些人为了长生，做出了无数令人发指的恶行，我觉得这些眼睛，这里弥漫的怨气，都和这我爷爷说的故事有关？”

　　“故事？”

　　“只有吃人眼，挖人肉，吃人脑，才能延年益寿的关于一碗玉仙羹的故事。”

　　拉尔夫忽然沉默，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幸好顾词看不到他此刻狼狈的神情。人，究竟为什么能成为地球人最统治者？他想不明白。只是因为是人吗。

　　“所以，我的预感就同我爷爷记载的那个故事一样，或许前面，就不止眼睛了。”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不管是地球上的女人还是伽马星球上的女人。

　　穿过廊道，再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扑面而来是异常血腥的味道，那些如同晾衣服一样，挂在晾衣架上的婴儿胎盘，婴儿尸体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闯入二人的世界，并且伴随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

　　幸好有兵马坐镇，这些啼哭声不会对顾词和拉尔夫俩人产生过多的负面影响是足够致命的，但是单冲这视觉冲击，那也足够了。

　　拉尔夫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但他还是再次将顾词的眼睛挡上，强压胃里的翻涌，语气是那样的温柔——“这个是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是吗？”

　　在拉尔夫眼里，她还是个小姑娘，他总是忍不住的想让她感受这世界的美好与温暖，而不是今夜这些残忍与血腥。

　　顾词察觉到拉尔夫的心意，心中的暖流汹涌的弥漫四肢。她覆上拉尔夫的手，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还好。”

　　“那我们要怎么办？报警吗？”拉尔夫蹙眉问道。

　　“先不着急，先要把这里的风水破了，而且这里的煞气太重了，过不了多久，这附近就会出人命的，而且，建造这个房间的人一定是高人。专门用来镇冤魂又借刀杀人的高人。”顾词觉得头疼，她管不了那么多，也不能破坏历史的进程，她的目地只是救阿莉克斯。

　　“可是，刚刚突然出现的门是怎么回事，这里难道不是不存在的空间，是假象吗？”拉尔夫不解，想起门口提着灯笼的女人，让他身上不由恶寒。

　　“是真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属于怨灵，或许说不属于这个时代，但是这里惨死的婴儿太多，就招致了她，婴儿的怨气也是很强大的，阿莉克丝丢掉的那一魄就在这个房间，你等我一下。”

　　顾词挣脱拉尔夫的手，将随身带着的手提箱打开，拿出元宝和红纸以及笔墨，跪在地上提笔在纸上飞快的写着什么，然后她站起来，站在房间中央。对待兵马的神色终于认真而严肃。

　　“祖师爷在上，四方兵马，助我一齐超度！”

　　隐在顾词四周的兵马也肃了神色，按着八卦方位各占一角，顾词点燃元宝，嘴里念念有词，拉尔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能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又带着安宁的炙热感正在蒸发这室内的寒冷与幽怨，与此同时还有断断续续的吟唱声。

　　大概二十分钟，顾词结束了超度，此刻她出了一身的虚汗，有些站不稳，幸好拉尔夫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好了，可以叫回阿莉克丝的魂了。”

　　“怎么叫？”拉尔夫愕然。

　　“已经好啦，有人帮我们，至于是谁，是秘密。”顾词的余光落在兵马小哥的身上，投以感激的一笑。

　　“这里怎么办？”

　　“我先破一下这里的风水，刚刚我们走过的地方可以说是香，这个地方就是供奉的香炉，供奉的蜡烛是灵体也就是灵柩。这是典型的极煞空间，我先把四角放上石头，再在艮位放一个鸡毛，最后烧符。”

　　拉尔夫听着那些一个接一个的专业术语一样的东西，觉得有些头大，他挑眉揉了揉太阳穴，等着顾词结束。

　　终于弄好这些，顾词是困的彻底睁不开眼。

　　“拉尔夫，我们走吧，不过你千万不要想着报警吧，我们是不能出面，尤其是你，你会遭到幕后人的报复，因为能办起这个的人，身份背景绝对不一般，我会想办法找别人帮助，我们先回去看阿莉克丝吧。”顾词主动拉住拉尔夫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拉尔夫愣住了，他的视线一直锁在被顾词牵住的左手上，心中五味杂然。

　　直到走到酒店楼下，顾词才放开拉尔夫。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不过借着月色，即便红成猴屁股，拉尔夫也看不出来。

　　“对不起……”顾词道歉。

　　“嗯？什么？”

　　“哎呀，没事，我们去看阿莉克丝吧。”顾词摆了摆手，一溜烟儿的跑进酒店。留下一脸茫然的拉尔夫，她总不能说对不起，我刚刚吃了你豆腐吧！

　　回到房间，在顾词的一番检查后，确定阿莉克丝状态已无大碍，俩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双双倒在沙发上，四目相对后，不约而同的的笑了。

　　“谁能想到这一晚上过的这么刺激。”顾词咯咯地笑。

　　“是啊。已经颠覆了我三十年来的认知。”拉尔夫附和。

　　“好啦，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觉吧，今天实在太累了。明天还要掐剧本，晚安吧。”顾词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hope！”拉尔夫忽然叫住顾词。

　　顾词回头。

　　“谢谢你，今天真的谢谢！”

　　顾词看着拉尔夫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忽然觉得好难受。回到酒店他们就马上又是熟悉地陌生人了，到了剧组或许仍旧是不敢说几句话的好朋友。

　　“好啦，如果是我，你也会帮我的对不对，没什么谢不谢的，衣服我明天还给你，所以明天见吧。”
　　顾词越想越难过。

　　“嗯，明天见。”拉尔夫替顾词拉开门，目送着顾词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后。

　　这真是魔幻的一夜，拉尔夫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

　　“什么？我竟然中邪了？”阿莉克丝醒来后，听到拉尔夫的描述，瞪大眼睛，目瞪口呆。

　　“是啊，难以置信，哈？”拉尔夫回来后一直睡不着，盯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耸肩。

　　“所以是Hope救了我……？”阿莉克丝开始纠结了。

　　拉尔夫抱着臂，点点头：“是她。”

　　“那我是要谢谢她……”阿莉克丝挠了挠头发有些挫败，没想到事到如今是接二连三像顾词道歉，不过这次，她终于心甘情愿了。

　　“今天一起去剧组吗？”拉尔夫穿上大衣，问。

　　阿莉克丝讪讪的摆摆手：“算了，我相信你们，我还是不去给她添堵了……谁让她救了我呢。”

　　“嗯，好好休息吧。”拉尔夫笑了笑，随助理一起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6000字完结。
不过我家狗得细小了又，真不知道为啥19年第一个月还没有过一半，就这么多烦心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天应该能赶出结局来。明天一章应该比较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