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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坏与倔强 ...

  •   徐溪晚本意是想吓唬吓唬林幸,让她听话认错,她虽然关门关的不留情,实际也没真就睡觉不管林幸了,她其实就坐在客厅里,正等着林幸拍门服软呢。等了五分钟林幸还没动静,三九天津岭的气温徐溪晚是知道的,又是晚上,那么点的孩子,再在外面站一会儿非得冻出病来不可,徐溪晚虽说不大喜欢这孩子,也没有冷血成那样。

      徐溪晚起身,准备去给林幸开门,让她进来,可刚站起来,手机响了。徐溪晚一看,是薛曲双打来的,薛曲双一向有分寸,若不是真有大事,断不会这个时候给徐溪晚来电话,徐溪晚不敢耽误,赶紧接了,电话刚放在耳边,就听薛曲双道:“情况有变。”

      徐溪晚眉间一紧,“说。”

      “徐兴安也掺和进来了。”

      徐溪晚神色一凛。

      徐兴安是徐家二老爷的儿子,今年三十,虽是二老爷所生,因年纪最长,又是男丁,所以跟着徐家大老爷,也就是徐溪晚的父亲徐泰宏打理徐家多年,徐家里外事务,都得先经由徐兴安拍板,再往上去给徐泰宏过目。徐泰宏没有儿子,只得两个女儿,津岭这些家族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出意外的话,徐泰宏百年之后,徐家就该归徐兴安掌管了。

      徐溪晚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她父亲徐泰宏说要让她锻炼锻炼,把她分到了刚成立的一家分公司当副总,规模不大,放在徐兴安眼前不过一块蚊子肉,总公司的事务已经很繁杂,徐兴安没有插一脚进来搅和一个小公司的道理。

      徐溪晚低着头思忖一番,放松了眉头,冷笑,“他这是防着我呢。”

      “我们回国之后一直很低调,也没有大动作,再说,就这么一个小公司,他怎么会突然盯上我们?”

      “徐兴安暴躁无谋,哪里想得出这些弯弯绕绕,八成是有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出谋划策。”

      “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按原计划进行。”

      薛曲双显得有些犹豫,“可这不就是给徐兴安做了嫁衣了么?”

      徐溪晚坦然一笑,“你以为没有徐兴安,我们就不是给别人做嫁衣?徐泰宏压根没打算让我接近徐家核心业务,否则也不会把我放到这里。”

      徐溪晚所在的分公司主要负责管理采购,有点小油水,又远离徐家核心产业,基本就是徐家旁系的养老部门,已经连续亏损了好几个季度,谁都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得了。

      薛曲双道:“学姐,你为这笔单子不眠不休熬了两个月,眼看着公司这个季度亏损止住了,现在就这么把功劳拱手让人,我不甘心。”

      “你别忘了,我只是个副职,盈亏功过怎么算都轮不到我头上。”徐溪晚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淡淡一笑,“稍安勿躁,徐兴安这回只是给我个警告,没想真对付我,徐家家主的位子虎狼环伺,他徐兴安的头号敌人再怎么轮也不可能是我们,我今天卖他一个面子,他领了我的情,下回有事,自然要记我一个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我坐山观虎斗就行。”

      薛曲双道:“知道了。我在这边的事已经办完,剩下的有徐兴安的人接手,明天就能回去。时间不早了,学姐,你早点休息。”

      “好。”

      收了线,徐溪晚没有动,靠着阳台站了一会儿,眼里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薛曲双的电话这么一打断,等徐溪晚再想起来林幸,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徐溪晚一看挂钟,坏了,竟然让那孩子在外头冻了半个钟头,她不敢耽搁,长腿一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玄关,拉开房门的动作少见的有些急促,开门却没看见林幸,也不知这孩子赌气跑去了哪里。

      真麻烦。徐溪晚穿上鞋,大衣也顾不得穿了,往手肘上一搭就要出门找人,刚出家门,发现门口多了一堆东西,还以为是谁家把垃圾放在自己门口,再一看,原来是个人。

      是个孩子,蜷缩在徐溪晚的家门口,走廊很近,能听见她熟睡之后微弱的呼吸。

      徐溪晚半蹲下身子,把那孩子的兜帽拉下来一点,看清她的长相,果然是林幸。

      林幸已经睡着很久了,除了碧玺微动能让人看出她在呼吸,剩余一点看不出是活人。

      像被人丢弃的破娃娃。

      徐溪晚伸手,手背轻轻碰了一下林幸的脸,很凉。

      不争不抢不哭不闹,真不知这孩子怎么活到这么大。

      而且还倔得很,一点不肯认错,宁愿睡在外面捱冻也不愿主动跟徐溪晚服个软儿。

      这点倒和林灵一模一样。

      徐溪晚微叹,弯下腰,手臂拖住林幸的后背和小腿弯,动作轻柔,把林幸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

      六岁多的孩子,重量轻的不可思议,抱在手里就像一具小小的骷髅,骨头硌着徐溪晚的手臂,一点分量也没有。徐溪晚没养过孩子,只远远看过别人家的孩子五六岁的时候,都跟猴精变得似的,上蹿下跳到处跑,也跟猴子精一样瘦,所以她无从判断,这么大的孩子身上除了一身硌手的皮包骨外一点肉也没有,这到底正不正常。

      徐溪晚离开津岭之前就已经让薛曲双找人给林幸收拾出了一间卧室,卧室不大,薛曲双得知是个女孩,特地找人布置得很温馨,墙纸桌椅床铺都以浅粉色作为主基调,尤其是床,就跟童话里的公主床似的,床单被褥枕头,一应俱全的粉色系,连台灯棉拖鞋这种小物件儿都是粉的,薛曲双布置完之后薛曲双还来跟徐溪晚邀功,问布置得怎么样。

      徐溪晚看不出怎么样,就是一屋子的粉红色,看得人直犯头晕。

      “现在小孩都喜欢这个?”徐溪晚问。

      “你就放心吧,从古至今,只要是小姑娘就没有不喜欢粉色公主风的。”

      徐溪晚不置可否,不过弄都弄了,那就这么着吧。

      徐溪晚抱着林幸回来,把林幸抱进了那间全是粉色的卧室里,抽出一只手按了墙上的开关,卧室瞬间亮起,纵使已经做了准备,满房间的粉色还是把她眼睛晃了一下子。

      徐溪晚把林幸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床上摆了一溜毛绒玩具,林幸躺在其中,一点都不搭,她脏兮兮的,好像别人扔了的旧玩具,硬是和新玩具摆在了一起。

      床又软又舒服,还带着甜甜的香气,林幸似乎感受到了,小脏手抓着被角,往被窝里拱了拱,几乎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真是从来没有过的美梦,林幸想。

      徐溪晚看她睡得很香,没什么认床之类的坏毛病,替她关了灯,也回房睡觉。

      徐溪晚折腾到凌晨两点多钟才睡,第二天却也起得挺早,她生活规律,除了烦躁时候爱抽烟,没什么别的毛病。徐溪晚起床之后先去林幸屋里看了一眼,林幸还在睡觉,徐溪晚也就没有叫她,洗漱完毕,从冰箱里拿了面包牛奶,吃完之后收拾干净,给林幸留了一份,看看时间,刚好八点,就准备出门去公司,临走之前想了想,给林幸留了张字条:

      “早餐在桌上,全吃完,中午自己点外卖,电视柜里有零钱,我晚上六点到家。”

      林幸的卧室里拉着窗帘,她感受不到屋外光亮,睡到九点多迷迷瞪瞪醒过一回,可是没听到催人命的闹钟,也没有舅妈骂骂咧咧叫自己赶快起床,以为离天亮还早,又挨着枕头继续睡,睡到十二点多自然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心想这一夜可真长,让自己美美睡这一觉。

      把睡意揉没了,人也清醒了,林幸才想起来不对,她环顾四周,茫然地想,这里是哪里?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的被子,又新又漂亮,可是被沿已经蹭了一圈儿灰不溜秋的边了,是被她蹭脏的。

      林幸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下床,下床时被被子绊了一下,直接头朝下栽下床,地上垫了一层厚毯子,可她还是撞了个结结实实。林幸疼得直龇牙,没工夫管头上被撞的这一下,只顾着抱紧膝盖缩在墙角,眼泪漱漱往下落。

      舅妈又要生气了,林幸摸摸自己的胳膊,上次舅妈用扫把枝抽出来的伤痕都还没好呢。

      细细的竹枝子,把两只袖子撩起来抽,一下就是一条红痕,林幸的胳膊都被抽烂了,血糊糊的。

      可真疼。

      两个手臂像火烧,好几天都不能翻身,也睡不着觉。

      可是这回不是她的错,林幸泪眼朦胧地想,她已经很听话地睡在屋子外面了,根本没有进来,怎么会又睡在床上?还是这么舒服的新床新被子?这下好了,不知又是谁的恶作剧,想看自己挨打。

      是那个漂亮女人么?她不喜欢自己,所以要看自己挨打。这么漂亮,却这么坏。

      如果林幸再大一点儿,她会认识一个词,叫狠毒,可她现在只知道坏,比坏更坏的是什么呢?大概是很坏吧。

      真是个很坏很坏的漂亮女人。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林幸哭得直抽抽,还不忘小声认错。

      她从会说话,第一句学会的就是认错,说了那么多年,都成了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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