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九泉有神明》花茯蝶

3、上黄泉下碧落

　　离清做出一副防御姿态把蛇君笑护在身后，佘君笑心想就你一个才修炼了几十年的扫把怎么可能斗得过这尊大佛呢，因而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挡住了离清，假意想了下才故作惊讶道：“这不是司命尊者吗，怎么也有空来凡界？”

　　司命摇了摇扇子只笑不语，当站在那儿的姿态分明是要拦路的样子，佘君笑拧眉，心里愈发不喜欢这司命起来，以前他刚去天界的时候，就是被这司命耽误了时机，没能见到小道士最后一面。

　　“怎么，你有空来人界，我就不能了？”仿佛才看到一旁的离清，司命慢悠悠往前走了几步，“这孩子真是眼熟的很......”

　　离清仍然是戒备的姿态，佘君笑给了离清一个安慰的笑，免得离清一个不注意惹怒了这尊大神，毕竟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尊者来说，手刃几个不为足道的小妖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司命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佘君笑右手捂住了胸口，透过薄薄的衣服能感受到一股炙热的气息。

　　如果真的要动手的话，他也只能使用那一招式了，不求自己能脱身，但小道士的东西一定要护好。

　　司命见佘君笑脸色凝重的样子，忙出口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作为九渊的老朋友，我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啊，要不然他可不是刚从天之涯回来就发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佘君笑听的迷迷糊糊，九渊孤家寡人关他什么事情，虽然九渊确实和小道士长得很相像，第一次见到九渊的时候他心里是真的存了期望的，不过在后来那么多日子的试探里，九渊活了上万年时光，确实和他的小道士没有半点关系，他也彻底死了心，拿了小道士身陨留下的东西就藏身在了西坞。

　　至于小道士留下的东西里面到底有什么乾坤他也是不知道的，其实小道士留下的不过就是一个玉佩而已，实在不值得天界这么大费周章，甚至派九渊寻找他的下落。

　　“我和九渊没有什么关系，开玩笑还请适度。”佘君笑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司命眼神中满是同情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同情是给了谁，佘君笑虽然是一条蛇，但是对人类的情绪还是很敏感的，当下拉过了离清道，“既然尊者没有捉拿我回天界的意思，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司命收回扇子置于腰间，又从不知道哪拿来一个手指大的塔身，这塔造型精致，塔身又镶嵌了细碎的辰光，散发者柔和的光芒，而这些细碎的星辰如果有心观察的话，会发现它们组成了一个防御阵法，“这是......你那个小道士的......”

　　司命本来想说是那个九渊临走前非要塞给他，还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找个借口给这个小蛇妖，不然他司命府呆的好好的，闲的没事要来人界。

　　佘君笑没有拒绝，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小塔，因为这个小塔他是真的见到小道士拿过的，这塔是作为防御用的，既可以在塔里面修炼，也可以进入塔里躲避修为高于自己的敌人。但是这个塔明明在小道士得道前就毁掉了，怎么可能突然又变得完好无损起来？

　　司命见这条小蛇妖看着塔一直沉默，又不敢透露太多以免破绽太多，点到为止的提醒了一句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躲进塔里防身便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朝离清使了一个眼神，离清冷冰冰的瞥了一眼。

　　“世事无常啊，”佘君笑感叹了一句，“连这么个塔都能恢复至此，那人呢？”

　　离清跟在佘君笑身后一直保持沉默，佘君笑也只是对他说了这一句便没有再说其他的，在西坞的时候，佘君笑和那些小妖们说的最多的还是在天界的事情，至于在人界的事就从来没有听他提过。

　　是啊，有什么好提及的呢，佘君笑将塔放在了胸口的位置，玉佩似乎感应到了小塔，轻微的颤动了一下，越容易说出来的越是不在意的，越是在意的放在心尖的越是谁都不想告诉，以前的事情不管和谁说对自己来说都是自揭伤疤，还不如让它就彻底腐烂在自己心口，各种滋味，自己体会。

　　入夜的时候，佘君笑又做梦了，这梦他做过很多次，甚至于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就是沉溺于其中不愿意醒来，因为这真的算是为数不多的美梦。

　　梦里他还是一条小蛇，不过在山中过了十几年的岁月，开了灵智而已，被人界的年轻皇帝派人搜山熬蛇羹的时候也随众多兄弟姐妹们被捕捉走了。

　　年轻的皇帝身边有个术师，颇有点见识，烧山捉蛇回去做蛇羹这事也是他提出来的建议，那时候要不是遇到了小道士，他恐怕早就成了一碗汤，进了五谷轮回道了。

　　小道士恰好奉师门之命下山查某镇居民离奇失魂的事情，佘君笑因为开了灵智，又生来和其他普通蛇类不一样的缘故，被领头偷偷扣留了下来打算偷偷献给皇上独吞了赏赐，而那领头歇脚的地点也正是那个原地居民离奇失魂的小镇。

　　领头的叫李韦，很普通的一个名字，也很普通的长相，佘君笑和小道士初次相遇并不算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它那时候只是一条蛇，领头的就算捉了他也可能是维持生计，所以心里有思量的都不会做出可能会断人家生路的事情。

　　还是这李韦自己撞上了失魂的人，自己被吓得神志不清，以把自己送给小道士的由头请小道士为他驱邪，再将他送往安全的地方，佘君笑即便那个时候只是一条蛇，也是很会看脸的，当下就被小道士吸引了过去，忙吐着信子半竖直了身子表示忠诚。

　　“通了灵智吗？”眉目如画的人半蹲下身子，眼里含笑道，“那以后就跟着我吧。”

　　“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画面到此戛然为止，佘君笑贴着被子满脸湿润，像很多个日日夜夜那样，每次醒来他总忍不住会想：小道士，小道士，为什么自己一个人的小道士会死呢？

　　如果小道士是人，死了还可以再入轮回，可小道士偏偏不是人，神魂俱灭，真的是上黄泉下碧落，都找不到再相见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