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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千里赴南疆1 ...

  •   堇禾的成年礼未成,有绵打算责怪谁?是她吗?
      素禾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有绵,是她让堇禾在成年礼上展示问天术,也是她说堇禾的修为不够,所以让她“借”修为,更是她命人修了通灵石的棚子……怎么如今问天术未成,就要来问她的罪?

      有绵避开素禾质疑的灼热目光:“现有小阿语素禾,在其阿长成年礼上肆意妄为,破坏问天之术,着令其去往南疆戍边。非有召,不得回!”

      “我没有!”素禾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除了“我没有”,她竟一时想不到要如何反驳。

      阿语金口玉言,她从未想过,阿语的话也会有错。
      这种错怪,有绵一定是故意的。结合之前的种种,她是早就给她画好了这样一个圈,只等着她往里跳。就算她身上长满了一百张嘴,此时恐怕也说不清了。

      一直做“远观”的即措润了口茶,听到素禾倔强的声音,忽然放下茶碗,朗声道:“阿语说你有,你就是有。”

      素禾甩了下头,南疆那地方她听说过,虫兽众多,瘴气满林,稍有不慎便要一命呜呼,化为枯骨。
      让她去那样的地方,是太看得起她的巫术?还是让她去送死?

      “阿长呢?”素禾问向堇禾。
      她刚刚还在出声维护她,这个时候是不是也会说点什么?

      北方的即措是支持有绵的,格拉部族的那尔朵看她的笑话还来不及,至于盾贝部族,她们不熟。诺拓大多时候都是有绵那边的,她也不对她抱任何的期待。只有堇禾,是她仅剩的希望。

      堇禾却不这样认为,她同有绵一样,回避开她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说:“南疆凶险,你要小心。”

      这算是对她的关心?素禾只觉自脚底窜起一股火气,一直冲到头顶发梢。
      整个议事殿内忽然安静下来,静得仿佛能听到一根头发丝落地的声音。就在这样的静谧之中,自墙角,自屋柱下,自众人旁,慢慢地有风旋聚集。

      是素禾发动了大范围的御风术,她甚至连卜辞都没念,心动,术成。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风旋已经起了,吹得议事殿“哗哗”作响。

      “逆女!你是要反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巫术,在场的每个人都做好了防御或反击的准备。以这些人的实力,一两道巫术过后,大概就会将这里拆个七零八碎。

      有绵将清心术的卜辞融进暴喝中,平息了风旋,直接避免了拆殿惨状的发生。

      素禾后知后觉,方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做了什么,有些懊恼。
      她只是愤怒,并不想拆殿。

      有绵眉头轻皱,下了逐客令:“接下来是我有绵部族的族内事务,各位请便。”

      异族人果然没有多做停留,素禾看着她们一个个从她身边走出议事殿,只觉此时站在这里的自己,像极了在丰收节上扮丑的精怪。
      那尔朵路过她的时候,晃了晃标志性的冲天髻:“怎么说呢,祝你好运喽。”

      素禾懒得理她,只当没听到。
      不过,令她奇怪的是,盾贝部族的少阿语桑枝,路过她的时候,竟对着她甜甜地笑了一下,像是无声的鼓励。可她们之前,并未见过啊。

      人去殿空,不等有绵发话,素禾先问出了声:“阿娘,我不明白,你之前明明说过——”

      “皋,把人带上来!”有绵打断她,将不知何时到了偏殿的皋叫了出来。

      阿乃皋是堇禾的阿乃,他有着和堇禾一样的麦色肌肤,身材高大,看人的时候,一双眼里像是有流光。按理说,素禾对他是要尊称一声“阿大”的,但就像她不喜欢她的阿乃一样,她更不喜欢皋。

      一名满身是伤的宫侍被人从偏殿拖了进来,素禾瞧了瞧他的面容,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这是你阿乃院里的人。”有绵说着,甩给素禾一块青黑色的石头,“这块存景石,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看看吧。”

      存景石是北方多产的一种石头,能够在巫术的作用下记录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
      按石头品质高低,所能记录的事件长短也多有差异。有的能完整地连声音带场景都记录下来,有的却只能记录声音,或是无声的景,记录完毕后,再注入一定的巫术,石头就能反复将记录重现,故而这种石头被叫做“存景石”。

      素禾想不出这块存景石与她有什么关系,故而,她没有动。

      倒是堇禾,像是事先看过,熟练地将存景石拿在手里,念动卜辞,向其中注入巫术气息。

      只见,以堇禾为中心,周围一尺见方的地方忽然都变了样子。
      雾气沼沼,晨起的曦光下,山野间,有两道黑色的剪影正在低语。
      光线逐渐明亮,两人的面貌变得清晰,可以看到其中一个人是眼前的宫侍,而另一个则是名女子,她的脸上不知是用什么画的,从额头处一直至嘴角两侧,有两条深棕色的线,像是长长的牙,看上去有些狰狞。
      女子正将一块羊皮交给他,叮嘱道:“务必将此物和石头一并交到帝子手上,他看了这些,认出我,就能明白我们的心意。”

      宫侍郑重地接过,点了点头:“首领,请放心!”

      闻言,女子的眼里却乍起一道火光,手上用力,轮圆了给了他一巴掌:“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们的首领。我们的首领只能是帝子,或是他的女儿!”

      存景石的场景忽然晃动了一下,似乎是石头被路过的野兔踢了一脚。

      宫侍最后将石头捡起来,记录至此结束。

      素禾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们,这能说明什么?

      有绵仔细瞧了一下她的眼,递给她一块羊皮:“你再看看这个。”

      羊皮卷是场景里的那份,只见上面用某人的血画了几幅图。
      第一幅图画了两头熊,一大一小,大的那个被一个扎辫子的女人割了头;第二幅图则画了女子骑到小熊身上,驱赶众人入山林,山林中出现了兵戈的式样;第三幅图,山林火起,兵戈现世,人们簇拥着小熊,以及一个熊头人身的女子,高歌欢呼。

      看完图,素禾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她还不敢确定。

      皋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个沉重的方匣子,打开来,示意素禾看一眼。那里面,是一颗人头,相貌与存景石里的女子相同。

      “你们,杀了她?”素禾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颗死人头,她强忍着不适,退开两步。

      “这人是寻熊部族的女子,名唤未泽。”有绵伸手将方匣子盖上,流露出些微的怜惜,“当年我吞并寻熊后,寻熊已经再没有巫术血脉的女子,你的阿乃义,虽然是她们口中的帝子,但男子无法传承巫术血脉。
      “寻熊部族的人早已不堪忍受寻熊的暴行,不过就算是暴君,手下也有一批忠臣。我杀了一些,将剩下的,都流放到了南疆开荒。南疆多险恶,她们又没有巫术傍身,本以为很快就会死绝,没想到却出了未泽这么个异类。”

      说到这里,有绵望了一眼素禾的眼,似是想望进她的心。
      “她们活了下来,还组织起了私兵。若非皋的人得力,仔细盘问了一下这人脸上手印的来历,恐怕我们现在就都是阶下囚了。”有绵拿脚踢了一下地上跪着的宫侍,宫侍吃痛躲闪,露出了他身下的一滩血迹。

      那个位置是——
      “你们切了——”

      “对!切了他!”堇禾抢先回答了素禾心中的疑问,她用手捏起宫侍的下巴,揉了揉,“我发现,男子被切了之后,手感都会变好。”

      素禾一点讨论美色的心思都没有,她看向有绵:“阿娘是想凭这些,就指责我阿乃谋反吗?”

      “他昨晚已经向我哭诉过了,否则,我怎会容忍你们活到现在?”有绵的言语就像一把尖刀,直直地刺进素禾的心底。扎进去,仿佛能滴出血来。

      所以,她没理解错,那几幅图画的,就是寻熊起义的意思,上面的大熊是死去的寻熊,小熊是她阿乃,而她,则是那个熊头人身的小人儿。但羊皮还没送到她阿乃的手里,就被有绵截了下来,还被她拿去质问了义。
      素禾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其实她觉得那个熊头人身的小儿非常丑,她一点都不想成为那个小儿。

      想明白了这些,素禾忽然便通透了。有绵没有履行承诺,没有将她任命为少阿语,想必也是因为这件事吧?她如果是有绵,也不会允许一个天天想着篡权夺位的女儿成为少阿语。
      只是,即便如此,素禾还是觉得心寒。

      “诺拓老师给我们讲过太多权力更迭的故事,血腥而残酷。我一直以为,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们有绵,因为阿娘是那么好的阿娘,阿长也是那么好的阿长。但现在,都是我错了吗?”素禾觉得自己的眼里多了些水光,她吸了吸鼻子,暼了一眼作壁上观的诺拓。

      “是,你错了。”有绵替诺拓做了回答,“在权力面前,没人能够一直坚守本心,这是人性。”

      素禾垂眼沉默了片刻,再抬眼望向四周的时候,她的眼里就多了几分疏离。
      她说:“我知道了。南疆,我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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