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不可能那么背》KNINE

4、雨夜（下2）

　　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在等候室看见了盛夏正往门口走去。

　　“盛小姐，一起走吧。”关左加快脚步，走到盛夏的身边。

　　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早上八点了。

　　曾经如帘的雨早就停了，关左的车也被扣押了，等进一步调查取证后才能归还。空气中弥漫着雨后草木的清香，天空方晴，又是新的一天。

　　走出警局的大门，一辆黑色的奔驰静静的停在道路右侧，正是关左之前打电话，让小赵开过来的车。关左眼睛一亮，轻松的呼出口气，转过头说，“盛小姐，让我送你回去吧？你这一身……”

　　盛夏看了一眼衣服，还是摇了摇头，微眯着眼睛，说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盛小姐，”以为盛夏只是在客气，关左继续邀请道，“相识，就是有缘，我还没感谢盛小姐，如果不是盛小姐的视频，肯定会更麻烦。前面就是我的车，还是让我送你吧。”

　　“只是凑巧。”盛夏摇了头，“不用感谢。”

　　“就是凑巧，盛小姐也是帮了我的忙。”关左语意深沉，如果真如她所说那样，视频确实是一个有力的证据。“就让我送你回去，表示下感谢之意。盛小姐，请吧。”
　　看出关左的坚决，盛夏妥协了，“那就劳烦了。”
　　“盛小姐，去哪？”坐到车里，关左询问道。
　　“麻烦，去南京路天福花园。”

　　一路驱车到天福花园，直到盛夏走进大门后，关左示意助理小赵把车开走。

　　虽然身体很疲惫，事情后续还需要进一步处置。但是精神上，关左非常兴奋。当务之急，是查清今天的一切线索。关左随之按下0号键，“王叔，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今天晚上我遇到车祸了。”

　　“恩？”王秘书沉着的话语从电话那头传来。

　　“有点事情，需要报备和查一下，”关左看了眼前面的小赵，并没有仔细说出来。

　　“什么程度？”王秘书停顿了下，慢慢的说道。

　　“目前还不严重，具体的当面再说。”关左想了想，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毕竟事情牵扯的变数太多，有可能很严重，也有可能什么事都没有。他能做的，只是如实汇报，具体的还是要家里人判断和调查。毕竟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情当突破口，炒作舆论，运用新闻媒体的力量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再揭发自己的身份，不用说的细，只要说自己是红三代追尾，把人撞到住院，自己却毫发无伤，就够调动网民阴谋论了，在事情没发展之前，怎么考虑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做好事先的舆论预防和引导是必须的。

　　当然具体做，关左相信王秘书更有经验。不过再怎么引导，既然他已经在公安局留档调查，这两个伤者就不能死，死了更牵扯不清了。这方面，也需要父亲那边找关系，寻找最好的医生救助，只要不死，就算污水扑过来，也还有拯救的余地。

　　“好，晚上八点，楼外楼。”王秘书快速定下时间与地点。从B市到H市，坐飞机最快要两个小时，算上避人耳目、清场时间，晚上八点最合适。

　　“好。”关左没意见，往后靠了靠，眉头也松开了。

　　“关总，现在是送你回公寓还是回别墅？”小赵有颜色的抽空问了一句。

　　“回公寓。”关左抽掉领带，不耐烦的回了句，就是去了趟别墅才出的事。

　　昨天的事情，以关左的判断，他觉得巧合的可能性较大。如果真要害他，不会那么粗糙，必然是一环接着一环。除了盛夏可疑到明显之外，其他方面都算正常。

　　盛夏的疑点一直很大，但直觉来说，关左相信盛夏对他是没有恶意。

　　当然没恶意，也可能造成最坏的结果，不过这可以慢慢观察。关左，比平民百姓，更有官方或私人的渠道去打探、了解盛夏的来历背景。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只要他存在，即使无父无母，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依然有无数的人参与了他的生命，他的老师、他的同学、他每天买早饭的摊主、他楼道里的邻居、他的朋友、他喜欢的人……这些或远或近，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一点一滴或多或少影响着他，造就了他。只要追随这些足迹的碎片，去接触那些人，追根溯源，认真分析，就能找到他思想的轨迹、价值判断的依据、行为选择的方向。所谓性格决定命运，是因为性格会为你选择一条路，这条路你觉得是命运的偶然，其实是必然的价值判断和抉择。
　　命运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此。

　　晚上，八点，楼外楼。

　　“王叔，”关左进了楼外楼的包间，打了一声招呼。

　　“三少，”王叔戴着金边眼镜，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配合一件银色的衬衫，面白无须，看上去就是笑面人的模样，不等关左坐下，直接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今天凌晨一点，回松江那处别墅时，发生追尾，后发现内有两名早已昏迷的一男一女。一个叫盛夏的女人突然出现救人，把他们从车里搬到了我车内，然后报了警和120，警察来了送医院，然后在警局录了笔录。”关左把具体的流程按先后顺序说了，坐了下来。

　　“你跟警察说了什么？”王叔没急着问具体细节，反问了第一个问题。

　　“就现在说的这些，”关左喝了杯茶润润口，问心无愧的答到。

　　“全部吗？”王叔眯着眼睛，笑咪咪的问道。

　　“是的。”关左点了点头。

　　“两个人伤势如何？”王叔继续追问。

　　“目前在市六医院观察，应该没死，”关左申明道，“不是我撞得，那个女人说，有手机视频可以证明这一点。”

　　“你看到过视频吗？”

　　“没有，她说手机当时没电了，应该是交给了警察了。”关左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根据警察的态度判断，应该是真的。”

　　“其他证据呢？”

　　“我的车和前车有追尾的痕迹，昨天下大雨，其他不清楚。”

　　“路上有探头拍到你的车吗？”

　　“不确定，不过探头一路就两三个，”关左回想了下，保守的估计，“拍到的概率不大。”

　　“盛夏，你怎么看？跟你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昨天第一次见。不过她很奇怪，当天穿的跟女鬼一样，”关左客观的评价道，

　　“行为也很奇怪，直接就冲过去救人了，还有……”

　　“还有什么？”王叔接着问

　　关左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句，“还有，我觉得她没恶意，直觉……”

　　王叔推了下眼镜架，缓缓而严肃的说，“我会参考的，现在三少，我建议你最近保持低调，如果之后警察找你谈话，坚持现在的说辞，不知道的就沉默，其他方面我会去继续调查。”

　　“好的，王叔。”关左干脆的同意，追问了一句，“你觉得是局吗？”

　　“其他我不知道，但近郊雨夜，双车追尾，有人受重伤，有人毫发无损，唯一的证人还是个雨夜逛街的女人，”王叔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没有接下去说。

　　好吧，特别是毫发无损的人，还是个有背景的人。一旦舆论关注，就难说了。

　　“压得下来吗？”

　　“没人推动的话，”王叔保守的回答道，“还有那个女人的视频，我会亲自去看一遍的，不管如何，这个女人，你要保持距离。”

　　关左卷了卷袖口，随口同意了。

　　“好了，王叔，你难得过来，我们还是好好先吃饭吧，”关左略带撒娇的说道，抓起筷子夹了一片山药到王叔的碗里。

　　“三少，”王叔脸上的笑容拉大了一点，“你啊，”停顿了片刻，眉头微微往下垂了一点。

　　“好了，王叔，皇帝都不饿差兵，你快吃点吧……”关左把菜转了一下，又把鱼头的菜转到了王叔的面前。

　　王叔轻微的摇了摇头，妥协的拿起了筷子。

　　吃完饭，王叔走了，关左沉思了片刻，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给自己的情人打了个电话。“你生日就不过去了，卡里给你打了三十万，自己去买个礼物。”

　　“达令，我生日你都不来吗？我好伤心——”电话那头传来娇媚的女声，嗲嗲的拖了个长调。

　　“真有事。”关左脱下外套，卷起手臂上的袖管，语气压低，正色说了一句。

　　“好嘛。但是达令，你知道的，我会很想你的，早点结束，早点来看我嘛。”
　　“有空了就会去找你的，在家等我。”关左最喜欢她的就是这一点，知情知趣。

　　“好的，达令，你要早点来哦。”
　　“恩”迅速挂了电话，关左闭眼沉思了一分钟，然后驱车回了市中心的公寓，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