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世上安得两全法》千年纸鸢劫

3、chapter 3

　　不多时日，旭凤便应旨前往魔界，锦觅与之同行，穗禾在忘川河畔送他二人上船后，便在岸边等待船家回返。

　　此次前往魔界是为探查穷奇之事，不宜张扬，是以他们一行人才没有选择直接飞渡忘川，而是选择乘船过去。

　　不多久，润玉姗姗来迟。
　　“在南天门耽搁了一下，让你久等了，旭凤他们已经乘船过去了吗？”

　　穗禾轻轻的摇摇头，“我也才刚到而已，方才且送了旭凤和锦觅上船，你便同我在这里等船家回返吧。”

　　润玉望着眼前人一如既往的笑容长舒一口气，很是自然地拉起穗禾的手，仔细端详着她手心的纹路，“此次魔界之行，前路未明，你着实不该来的。”

　　穗禾反手捏了捏润玉的手心便赶忙收回自己的手，神情间看不出半分担忧，只是望向润玉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的埋怨，“你竟也知前路未明，那又为何要自荐前来？”

　　润玉敛了眸子，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既知此行艰难，作为兄长，又怎能让旭凤一人前往？”

　　“你这兄长尚且为旭凤担心，这陛下面上却是从未想过儿子的危险，这古语说当权者无谓，实在是这么个道理了。”

　　当权者…
　　润玉立即联想到了天后荼姚，神情一动，“母神她、可是又与你说些什么了？”
　　她依旧想撮合你与旭凤吗？这样的话他问不出口，也不想提及，却止不住的担心...

　　“她心里不放心旭凤，我想着你也会来，就请缨一道了。”
　　穗禾言语间隐瞒了天后对润玉的猜忌，只为维持那表面上的平静。
　　一个，是她心尖之人，另一个，是对她恩重如山的姨母，在这二者之中穗禾委实难以抉择。

　　相顾无言，良久，润玉望着眼前泛着幽光的忘川河水，长叹一声，“当权者无谓，亡命者无畏。”

　　闻言，穗禾轻蹙眉头，伸出手来握紧了润玉的手，试图将手心的温暖给予他。
　　“我们也很少有这样相处的机会，往好的方向想想呀。”

　　润玉闻言浅浅一笑，像对待珍宝似的将穗禾拥入怀中，“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我便会护你平安康乐一日。”
　　“穗禾，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是不是？”

　　润玉少有如此说话的时候，大多时候他都是腼腆而矜持的，今日不知怎的竟说出这般话来，穗禾听了心下一颤，急忙回抱过去安抚他，“我会的，我会一直、一直都站在你这边的。”

　　他的语气那般的孤立无助，可圈着怀中人的臂膀却是那样的有力。
　　被拘于润玉的怀中，穗禾依稀能听到他略微急促的心跳声，除开满心的欢喜，便是满心室的心痛。

　　“穗禾，我好像、变得越来越贪心了，我从未如此欢喜过，也从未如此忐忑过。”
　　我与你，是千山万水的近，和近在咫尺的远啊。

　　你的忐忑，又何尝不是我的忐忑？
　　穗禾忍下心中百般酸涩，伸手回抱着他，像哄孩子似的轻抚着他的背，“初识你时，我同你在一起便很是欢喜，是谓喜欢。”
　　“如今，即便会不开心，我也想同你一起，一颗心早就全掏给你了，此后万万年，只要你不放手，我便会一直陪在你身侧的。”

　　“嗯”

　　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忘川的彼岸，锦觅正把玩着自己的两根麻花辫，陪着旭凤一起等待穗禾和润玉。
　　“凤凰，我总觉得、你对穗禾公主十分上心，你们就好像、好像狐狸仙给我看的话本子里的痴男怨女似的。”

　　旭凤闻言一时间竟很是无措，慌乱着打断锦觅的无心之言，“穗禾是我的表妹，我与她亲近是自然的，你莫要再胡说，小心我送你回花界。”

　　一听说要被送回花界，锦觅的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长芳主说要把老胡的萝卜皮给扒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辫子上转到了脖子那儿，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护着自己纤细的脖颈。
　　“别，我不说了，你现在可不能送我回去，长芳主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呢。”

　　旭凤心道总算抓着这小葡萄精的软肋了，嘴角不自觉的漾起笑意来，“看不出来，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还会怕长芳主的责怪。”

　　锦觅倔强地昂起脑袋，“那是你不知道我们长芳主严肃的时候有多可怕。”

　　旭凤回忆了一翻花界长芳主冷着个脸说话训人的模样，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毕竟，花界的芳主们从未给过天界的神仙一个好脸色看过，时间久了也就都习惯了。要是锦觅现在和旭凤说长芳主和蔼可亲他反倒是要奇怪了。

　　兀地，锦觅扯了扯旭凤的衣袖，语气略带兴奋，“我好像看见小鱼仙倌和穗禾公主了。”

　　旭凤闻言往远处眺望了一番，嘴角带笑，“这回你这眼睛倒是灵光着，走，随我去接他们。”

　　摆渡船上，老船家立于船头，时不时地提起腰间的酒壶喝上一口醇香的清酒，不时唱着不知名的歌谣，“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老人家双手划着船桨，面中带笑可话语间却又带着几分怅然若失的意味。

　　润玉听清了歌中所言一时间有些哑然失笑，“船家这般感慨，想来在这忘川两岸过往的痴男怨女已是数不胜数了。”

　　船家笑着应答，手中划桨的动作丝毫不曾懈怠，“世上尽是痴男怨女，又岂止这忘川两岸！”
　　“佛说六道轮回，这六道轮回永无止境，世间多少痴男女费尽艰辛在那红尘里走上一遭，左右不过为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十个字罢了。”

　　穗禾见润玉与船家搭话了，便也无所顾忌的与船家攀谈，“可佛也说人生八苦，为何船家只言其一呢？”

　　船家惊诧的看了穗禾一眼，看似不经意的将穗禾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眼中笑意加深，“许久不曾有人如此问我了，你若想知道我便同你说上一说。”

　　“船家请言，我等洗耳恭听。”

　　“这人生八苦，其中大多数都会在死后自行释然、解脱，死者魂魄便可找到六道轮回的入口，前去往生轮回；可若是情根深种并以此为牢、亦或是由爱生恨怨憎难消，魂魄就会迷失在忘川河中，终日被河水中的幽魂怨气侵蚀，最后，要么成为河中幽魂，要么、就会魂飞魄散归于混沌。”

　　闻言，穗禾看向这无边无际、泛着幽光的忘川河水，忍不住有些伤春悲秋。

　　“情之一路，崎岖险阻，乃是一条不归路啊。”
　　摆渡的老人家将头转过另一边去，不再看穗禾，看似不经意的一句感慨，可穗禾竟是觉得这老人家似乎是在告诫自己一般。

　　润玉见穗禾望着这片忘川河看得出了神，便轻轻地拉起她的手，与其十指相扣。
　　穗禾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扰乱了心绪，转然羞涩一笑。

　　他掌心的温度，像四月的风，温暖又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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