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什么都不会》染墨东篱

14、主人的姿态

　　解决了刘园园还魂的事件，君戏九打算去一趟陈老先生的家拜访一下。文夫人很担忧陈老先生的近况，他也想早点确认一下老人家的身体是不是安康。

　　毕竟是单方面认亲，老人家接受不接受他还未知，因此就不好带着庞海一起去。

　　“九哥，你安顿好了给我打电话啊。”庞海以为君戏九只是去探亲戚，和他一样，开学之前暂时住在亲人家里。

　　君戏九露出一个微笑：“好。”

　　庞海上前一步，拉着君戏九的手表情突然严肃的道：“九哥，以后不要随便对人笑！”

　　杀伤力太强大了，他这个钢铁直男都快弯了！

　　君戏九：“......”

　　摸摸自己的脸，他的笑很难看么？

　　相似的话君戏九在方源那里也听过，让他平日里尽量的保持一副冷酷面无表情的模样，没事不要随便对人瞎笑。

　　只有在有客人点单消费到一定程度上的的时候，再职业性的微笑一下就可以了。

　　其实方源的真实想法是，哼，不是谁都有资格看美人笑的！美人的笑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趁机推荐一些很贵的东西，往往对方会晕晕乎乎的接受推荐。

　　无论男女，屡试不爽！

　　不消费还想看美人笑，呵呵，想得美！

　　君戏九对自己笑造成的杀伤力还真的不知情，以前在学校里，同学背后对他的评价都是负面的。

　　他当时总带着一副宽大老土的眼镜来掩盖瞳孔的异样把脸都遮住了，发型都是六十年代的那种文青头。加上被人误会的性格不讨喜，自然意识不到自己脸的杀伤力。

　　后来他应聘的时候被方源一眼看穿本质，感觉君戏九简直是在糟蹋自己，看不过去特意拉着他去改造收拾了下。

　　只是君戏九对自己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还真的以为自己笑的时候不好看，因此就很少笑了。

　　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不缺钱的常客，常常会点一些很贵的东西，就为了博人美人一笑。

　　方源：计划通！√

　　文夫人并不清楚目前陈老先生的具体居住地，那个猝死的学生鬼也只知道大概的方位。

　　君戏九到了地方，巷子口有个看年纪五十岁左右的婆婆正在哄一个哭泣不止的婴儿。

　　“哦哦哦，乖孙啊，不哭不哭。”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你饿了哭，尿了哭，没事的时候还哭，隔壁小姑娘都没你爱哭，羞不羞，嗯？”

　　此时天色已经近黄昏了，君戏九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婴儿手上戴着的一个金镯子有一股浅淡的黑气在环绕。

　　婴儿的哭声此时都有些哑了，孩子的奶奶连忙拿奶瓶给他喂点水，只是孩子抿了口，又接着哭。

　　君戏九走过去：“婆婆，向您打听个事，您知道陈教授住在哪么？”

　　那位婆婆本来被孩子哭的心情焦躁，本来不想搭理路人的，只是抬头看到君戏九后，心里暗道了句，模样真俊。

　　长得好的人总是占便宜的，婆婆缓和了表情，放软了语气：“陈教授的家啊，就在前面，巷子第二个口右拐...再走到头，最后一家就是了。”

　　陈教授退休了后，因为他膝下无子女，就很欢迎一些学生过来向他讨教问题，这样看着也热闹。

　　婆婆已经给很多人指过路了。

　　“谢谢。”君戏九本来想笑的，微笑到一半想起庞海叮嘱他不要随便笑，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婆婆被那个笑晃了下神，看到他不笑了，心里还道了声可惜，长得多俊呐，笑起来也稀罕人。

　　君戏九准备走的时候，装作无意的看了眼那个婴儿：“婆婆，小孩子最好不要给他带金银饰品。”

　　这个金手镯是婆婆在自己小孙子满月的时候买的，要不是说话的是君戏九，她早就生气了骂人了，只是还是有些不开心：“怎么就不能带金镯子了？”

　　她家有钱，给孙子带着玩都不行了？！

　　虽然很多老人家信鬼神，但一般信奉的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先生，年轻的话往往被被重视。

　　常言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君戏九只能从科学的角度跟她讲：“黄金首饰在制作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有少量放射性元素残留，如果宝宝长期佩戴，可能会引起一些血液、骨骼...等恶性病变。我们大人有抵抗力，小孩子就不一定能承受得住了。”

　　“而且他正在长牙吧，长牙的时候牙床会发痒，小孩子就喜欢用咬东西来止痒，他手上的镯子还有个金铃铛呢，要是不小心咬掉了又咽下去了就糟了。”

　　婆婆被说的一怔，下意识的去看自己孙子手上带的镯子。她怕实心的太重会压到骨头，就买的是镂空的，链接铃铛的部位挂在一根很细的镂空雕花上。

　　买的时候销售员说小孩子喜欢听声响，带着挥动手叮叮当当的响他自己也很开心，看着款式挺好看的，她就买了。

　　大人吞金都能致死，别说小孩子了！

　　前两天他孙子还一直在咬那个铃铛玩呢！婆婆心里不由一阵的后怕，当场就把镯子从孙子的手上撸了下来。

　　转头摆出一个热情的笑脸，亲切的道：“哎哟，谢谢你啊，小伙子。得亏你的提醒啊，要是我家孙子将来要是出了个万一，我老婆子也活不成了！”

　　小孩子的魂魄轻，被手镯上的邪气冲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身体上的不适，只能选择哭了。

　　君戏九状做是喜欢小孩子，伸手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下，趁机帮他凝魂聚魄，定神。

　　婆婆看着君戏九摸了自己孙子一下，孩子就不哭了，还咧嘴笑了起来，心里一阵的惊奇：“哎哟喂，这孩子最近天天不停的哭，他妈抱着都不行，更别说让外人碰一下了，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心里也嘀咕，这孩子在公安局上班的姨妈抱他的话就不哭，今天这俊小伙抱他也不哭，看来长大了也是个爱美的！

　　君戏九如果知道婆婆内心想的事情的话，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在政府单位上班，国家公务员身上一般或多或少都带着浩然正气，能压制下手镯上的邪气，抱他自然不会哭。

　　孙子不哭了，婆婆心情也好了，她爽快的说道：“陈教授家挺难找的，正好现在也没事，婆婆带你去。”

　　她本来就在家带孩子，带路权当出门遛弯了！

　　君戏九想笑又怕吓到小孩子，只好维持高冷的人设，矜持的点头道：“谢谢。”

　　陈教授家离这里并不远，只有五分钟的路，婆婆把君戏九送过去，回程的路上还有些遗憾。

　　小伙子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还会安静的听她说话，也不嫌弃她啰嗦唠叨。不像她的混账儿子，她还没说到两句话，就满脸不耐烦的往外跑！

　　哎，可惜不是自己儿子。

　　自己贸然上门，也不知道对方如何看待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曾外孙’，君戏九深呼吸一口气，叩响了房门。

　　来开门的是个少年，约莫高中生模样，他看到君戏九先是愣了下，然后笑着问道：“学长你好，你也是来找陈教授请教问题的吧，进来吧。”

　　快开学了，这些天提前过来的大学生，一些有心人也会陆陆续续的过来拜访陈老先生。

　　那个少年接过君戏九手上买的上门探望的东西，熟门熟路的带他往里走去：“陈教授这会在后花园遛弯。”

　　陈教授住的房子是座带后花园，二进二出的四合院。吃完饭，老先生都会在花园里溜溜腿，消食。

　　“陈教授在那，我在这之前没见过你，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吧。不用怕，陈教授人很好的，只要虚心请教，他都会认真回答你的问题的。你直接过去就好，我去给你们沏杯茶。”

　　君戏九看着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沏茶待客都是主人的行为，难道是陈老先生另外收养的孩子？

　　文夫人并没有告诉君戏九她的目的，君戏九从小很少接触外界，又被槐树精教养的心思单纯善良。她不愿意让他接触那些肮脏的糟心事，因此是带了封书信过来的。

　　陈教授大概是走累了，正坐在一个亭子里休息，看到君戏九走过来后，还主动的招了招手。

　　和蔼可亲的形象让君戏九心情没有那么紧张了，视线隐晦的打量了对方一眼。和文夫人画给他的素描画像比较，没有多大的出入，只是真人更加的苍老了些。

　　总体来看，陈教授虽然消瘦了些，但面色红润，呼吸平缓有力，眼神清澈，精气神都很饱满，这是身体健康之态。

　　君戏九心下稍安，躬身行礼，然后从包里取出文夫人让他转交给老先生的东西。

　　陈教授看是个信封愣了下，以为请教的问题装在信封里。随手接过后，待看清封面上的字体时，顿时心神大乱！

　　他不由站起身，伸手扶了下眼镜，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字看。嘴上呢喃的道：“秀芹...”

　　哆嗦着手想拆信封，但试了几次都因为手抖的厉害没成功。君戏九伸了下手想帮忙，最后还是收回去了。

　　这种事，当事人应该想亲自确认。

　　陈教授平复了下心情，这次他成功拆开了。小心翼翼的展开信纸，在看到第一行字就忍不住老泪纵横。

　　不孝女秀芹跪禀

　　陈教授因为情绪激动加上到底年老了，身体就有些站不稳。君戏九这次上前，扶着他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同时顺势把一个静心凝神的符咒塞进老教授的口袋里。

　　陈教授拍了下君戏九的肩膀，表示感谢，他现在因为情绪激动，根本说不出话来。

　　抹了把泪，继续往下看。

　　父亲大人万福金安，自...

　　......

　　程乐端着茶过来，看到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有些诧异。

　　陈教授在其他方面确实和蔼可亲，只是一旦涉及讲学方面，周身自带一股认真严谨的氛围。来请教问题的学生也会不自觉的端正态度，恭敬的听其解说。

　　程乐的视线在陈教授亲昵的抓着君戏九的手上转了一眼，心下有些惊讶。这位学长到底什么来头？竟然一来就能让陈教授这么亲近他？

　　掩下眼底的疑惑，脸上依然保持着热情的微笑，上前乖巧的打了声招呼：“陈教授，学长。”

　　陈教授看到程乐，心情有些复杂。

　　有天老友带着他家的孩子来串门，他被那个可爱的孩子稀罕到了，就动了也收养一个孩子的想法。

　　后来出门偶然遇到秀芹早年的好友，聊了两句，内心感慨，如果当初他不反对秀芹和那小子的婚事，他的孙子或者曾孙都已经出世了吧？

　　无意间就把想收养一个孩子的消息透露了出去，第二天秀芹的好友就带着这个孩子上门来，提出了想让她儿子给他养老送终的意思。

　　程乐近年来也挺孝顺，只要一有空闲的时间，都会风雨无阻的过来看望他，有时一留就是一整天。

　　人心都是肉长的，真不真心他自然能感受的到。加上这孩子的母亲和他的女儿秀芹曾经是好友，因此有其他学生来访，也就半默认了这个孩子以主人姿态行事的行为。

　　可惜了，程乐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他母亲却是个心术不正的。看了信，陈教授自然也知道了当年的事情的真相。他家秀芹是个霸道爱记仇的小心眼，很小的时候就说过如果他再生其他孩子，她就去自杀。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收养子的原因之一，现在他有了亲曾孙，收程乐为养子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了，之后只能在别的地方补偿这孩子一些了。

　　陈教授放软了语气，声音还带着一丝歉意：“程乐，天色已经晚了，你今天就早点回去吧。”

　　程乐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那好，我明天再过来。”

　　陈教授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狠心道：“程乐啊，你也快高考了，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也该集中精力学习了，就不用天天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程乐愣了下，这是拒绝他再上门了？

　　陈教授拉着君戏九的手：“这是我的曾孙子，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想多亲近几天，就不能招待你了。”

　　程乐有些恍然，他妈想让他给陈教授当养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虽然他自己也抱着一些其他的小心思，但也很用心的对待这位老人了。现在人家的亲孙子出现了，那他这么久以来的努力算什么？！

　　君戏九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看他有些尴尬难堪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站起身解围道：“学弟，我送你出去？”

　　“哦，好的。”程乐跟在君戏九的身后往外走，看着对方的背影，心情很是复杂。

　　对方来时，他以主人的姿态招待，没想到转眼间，自己就被对方以主人的姿态送行。

　　而且，人家更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