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魔王的白月光[穿书]》空水木叶

1、领养

　　确乎是彼得郡格林镇的一个初秋，朝阳初升，一大片的紫、红、粉、橙的色块交织成了朝霞，像是粗犷的画家笔下浓烈绚丽的油画。

　　许多人还在睡梦里，收容所中，孩子们便被史密斯夫人支使着清理庭院，以确保给前来收养/孩子的人留下/体面的印象。

　　黛西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略显肥大的旧衣，同其他人一起除着草，动作十分熟练。她在一个月前失去了父母，她家族中也没有新的监护人，因而被遣送到收容所里。她来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收容所里缺医少药，只能任她自生自灭。黛西没能挺过去，再醒来时，身体里住着的已经是个叫做陈暖的女孩儿了。

　　墙角石缝间，一小簇小雏菊顽强地盛开着，淡黄色的小花，开得很漂亮。黛西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

　　“哦，我的小黛西——原来你在这里。”

　　史密斯夫人朝她走过来。

　　“夫人。”黛西站起身，乖巧又安静。史密斯夫人一向喜欢乖巧懂礼的孩子，这喜欢带来的优待或许是一勺豆子、小半块珍贵的硬邦邦的黑面包，也有可能是领养时一句顺嘴的推荐。

　　“黛西，你真是个幸运的孩子。”史密斯夫人今天笑得格外慈爱，她甚至亲自为黛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来试试这件衣服。”

　　那是一条美丽的红裙子，这是黛西穿越过来之后见过的最好的衣裙。黛西想要摸一摸，看到手上拔草沾上的尘土，又把手在衣摆上蹭了蹭。百褶裙摆柔软顺滑，是珍贵的丝绸制成的，样式也是时下流行的，想来价格不菲。这条裙子花的钱，能让收容所的孩子们吃上半个月的白面包。

　　收容所是买不起这么好的裙子的。

　　“夫人，这是？”黛西她扬起小脸，她脸上带着足够的惊喜。

　　“对，好孩子，就是你想的那样。”史密斯夫人满意于她的聪慧。

　　有人想要领养她。

　　黛西不可自抑地扬起了嘴角。

　　“快去吧，我的小淑女。”史密斯夫人柔和的笑着，显然在为黛西高兴。

　　黛西换好了衣服，这件衣服仿佛是为她贴身裁的一样，穿起来十分合身。史密斯夫人认真地打量着她，她觉得这小姑娘可爱极了。她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白白嫩嫩。深凹的眼窝中，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宝石又像是星星。那一头微卷的棕色头发被黛西编成了麻花辫，用一条鹅黄的发带扎起。十二岁的少女已经稍有曲线了，上身蕾丝堆成的小玫瑰娇艳欲滴，拥得小姑娘像是从花丛中的精灵。

　　“哦，主啊！”史密斯夫人夸张的捂住胸口，“这是林间来的小仙女吗？”

　　黛西脸有些发红，原主是身体是长得好，但史密斯夫人夸张的表现让她觉得有些羞赧。

　　史密斯夫人伸出一只手挽着她：“跟我来吧，小黛西。有位绅士想要见一见你。”

　　果然。

　　黛西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跟上了史密斯夫人的脚步。她努力让自己的步调看起来端庄优雅，争取给收养者一个好印象。黛西很清楚，按送裙子的人财力雄厚，至少她不必为了衣食担忧。在这个由公国供给钱粮的收容所里，能吃饱饭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她要抓好这个机会。

　　史密斯夫人在临近会客室的时候屏住了呼吸，她神色有些紧张起来，黛西也有些好奇，要来领养她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史密斯夫人开了门，入目的是个颀长而瘦削的男子。他十分俊美，头发乌黑微卷，黑眼高鼻，肌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一身黑色燕尾服，白衬衫，灰领带，黑皮鞋。穿着精致，面色有些阴沉，身上贵气和危险交织。

　　像是中世纪壁画里走出来的吸血鬼。

　　可是他年轻得过分了。

　　他最多十八岁。

　　黛西有些失望：按照公国的法律，成年人才有最基本的领养资格。

　　“黛西奥斯汀？”

　　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说出的话给了黛西感到极大的压迫力，在这样的问话中，根本不容人说谎。

　　黛西说不出来。史密斯夫人连忙用胳膊撞了黛西一下，见她没有反应，才拘谨地回答：“是的，这就是黛西。”

　　好险。

　　黛西脸色微微发白，她差点说出了不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成陈暖，这可不好。

　　少年点了点头，对黛西说：“费利克斯格里芬，你新的监护人。”他向着黛西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看起来十分有力。

　　黛西看了史密斯夫人一眼，史密斯夫人鼓励地将她的手交到了费利克斯手里，少年的体温有点偏凉。她拿出了两份文件，费利克斯签署并保留下了一份。

　　黛西被顺利带走了。

　　她还有点懵，也有些窃喜。

　　但是事情顺利得过头了，史密斯夫人竟然没有丝毫阻拦，要知道费利克斯明显不符合领养的规矩。况且，她能很好地和一对夫妇展现出乖巧懂事，勾起他们的温情，面对年轻的收养者费利克斯，却有些无所适从。

　　费利克斯看起来阴沉得有些不好相处。

　　黛西偷偷看了他一眼，却被堵了个正着。黛西讪讪，费利克斯面无表情地扶着她上了马车，一架雪白色的马车，有的地方髹了金漆，配了两匹白马，十分华贵，但是……没有任何标记。

　　黛西知道，马车是身份的象征，最醒目的地方应该印有家徽才对。可是一个贵族，会大费周章来个收容所领养孤儿么？还是年龄这样小的神秘贵族。

　　越想越诡异，黛西红裙子像是一道罗网，这么贴身的裙子，和量身定制的几乎没什么区别，费利克斯怎么会知道她的尺寸，专门准备了衣服，难道这人暗中关注了她很久？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恋/童/癖？

　　马车碌碌驶去，里收容所越来越远，驶向了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黛西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砰、砰、砰。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存在呢？她逐渐有些惴惴了，费利克斯皱了皱眉，握紧了她的手，阴冷的触感像是蛇吐信一般，黛西更紧张了。但她面上维持着一幅乖巧的模样，费利克斯松开了眉头，说道：“新家在海隆镇。”

　　海隆镇，和格林镇隔的有些远。黛西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了。颠簸和忧虑让黛西有些晕车，费利克斯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短的硬木手杖，轻轻敲击了黛西的肩膀。

　　黛西眼皮发沉，对费利克斯的戒备让她强撑着不敢睡去，但脑子却逐渐不清醒了。

　　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不见了，面前是一幢有些老旧的宅子，而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别墅。

　　这个费利克斯果然有鬼，他绝不是什么有钱人。黛西手渐渐凉了起来，她鬓角还有一枚磨尖金属发卡，这并不足以给她带来什么安慰。

　　“这是新家。”费利克斯牵着她的手推开了篱笆正中的门。

　　庭院有些荒芜，玫瑰和向日葵都枯死了，杂草丛生，长椅淹没在野草之中，一切都乱糟糟的，仿佛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黛西觉得今天的经历就像一场梦，前半段是美梦，后半段美梦撕开了画皮，露出了荒凉的本相。费利克斯身上黑白的西装，和她身上鲜红的裙子，像是这场褪色的梦里残存的颜色。

　　钥匙转动的声音，让黛西的心有些颤抖。她觉得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门开了。

　　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臭袜子味的古怪味道攫夺了黛西的味蕾。

　　一阵风吹过来，门啪嗒关住。费利克斯面色古怪，冷冷关上了门，还上了锁。

　　屋里有点暗，黛西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她短促地低叫了一声。“我亲爱的小姐，你踩到我的脚了。”身后传来似人的声音，黛西有个不好的预感，她机械的转过头。

　　骨头架子！

　　还有遍地的白骨，还有泡在玻璃瓶里暗红色的器官和组织。

　　天呐！黛西浑身都在发抖。变态杀人魔！器官收集癖！小女孩杀手！

　　一个个惊悚道词汇在黛西心中飞快闪过。

　　镇定，黛西，要镇定。不能在这个变态面前露怯。黛西不断安慰着自己，手却不由自主地抖起来。费利克斯的手像冰冷的刀锋一样，触手都觉得危险。

　　她望着费利克斯惨白阴沉的面孔，牙关有些颤抖，她控制着僵硬的肌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费利克斯，家里有点乱呢。扫帚在哪儿，我去……收拾收拾。”

　　“不必了。”费利克斯拿出那根手杖，他口中飞快念叨了几句黛西听不懂的咒语，手杖顶端，一抹流光飞快地没入了遍地白骨里，黛西目瞪口呆地看着骨头架子的脚回到了他身上，他颤巍巍地起身，用白骨摩擦着，发出诡异的声音：“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阁下？”

　　费利克斯不耐烦地敲了敲门框：“清洁，把屋子清洁一新。”

　　骨头架子们略一欠身：“您的旨意就是我们的追求。”

　　亡灵法师！

　　以邪恶、杀人如麻、会做各种变态实验著称的亡灵法师！费利克斯居然还不是普通意义的变态！他是变态中的变态！

　　“跟我来。”费利克斯牵着她来到一片稍微整洁的地方，手杖一挥，他手中就出现了一把寒光凛凛的餐刀，映着他病态苍白英俊的脸，简直就是个活生生要开饭吃人的变态。

　　黛西红润的脸蛋刷得煞白。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