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大人，你人设崩了》一炉浮香

4、嫁人要嫁萧月酌

　　也许是近乡情怯，小遥反而不太着急进宫了，她拉着萧月酌拐进一家比较高档的酒楼，打算请萧月酌吃一顿散伙饭。
　　坐在临街的窗子旁，望着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小遥不胜伤感。或许今日一别，她再也没有机会与萧月酌把酒言欢相对静坐了。
　　但是小遥忘了一件事。
　　萧月酌进城后没再易容，虽然穿得粗制滥造特别低调，但那股谪仙的气质还在。萧月酌刚拿掉斗笠，忽然有个人直冲过来，指着他大呼小叫：“大家快看，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萧月酌，各位有幸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实在应该站起来喝一杯。”
　　这杀猪的嗓子一嚷，满楼的客人都炸开了似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纷纷围拢了上来。
　　美男的诱惑不容小觑，早知道还让萧月酌继续扮成黑姑娘得了。

　　这顿散伙饭算是没吃成，小遥从这些丧心病狂的粉丝军团中灰溜溜地钻出来，她的胡子掉了一大把。
　　她寻了个摊位吃了两笼小笼包，二十个生煎馒头，又喝了两壶茶，萧月酌还是迟迟不出来。无奈，她只得满怀心事地进了宫。
　　小遥以为，凭她现在这副鬼样子，进宫会颇费些周折。等到太监不紧不慢地前去通传，宫女们安安静静地伺候她沐浴更衣，她开始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被宫女引领进了御花园。石桌旁有两个人正在下棋。
　　其中一人一身葛色布衣，头发虽然俱已花白，但看来仍是精神矍铄，全无老态。
　　“师傅？”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皇宫，不是烧鸡店呐。
　　跟他下棋的这个老头儿也挺面熟的。锦衣高冠，腰悬一块上好的碧玉佩，一看就是身居高位。虽然年纪大点儿，但还是挺帅的，丰神俊朗，颇有威仪。慢着，怎么像萧月酌他爹镇国公？
　　信息量太大，小遥一下子消化不完，一时呆滞在那里。不料老头子夹起一枚棋子弹她脑门，小遥顿时疼得哇哇大叫，柳眉倒立，“暗器伤人非君子所为！”
　　老头子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小遥，“丫头，你这身宫装也是白瞎了，还是男装顺眼。”
　　小遥快气死了，有这么损自家徒弟的吗？
　　迈着弱柳扶风步跟镇国公见了礼，镇国公微微颔首，“几年不见，青遥公主还是如此天真烂漫、憨态可掬。”
　　小遥微微一笑，“啪”地一声把一个东西扣在棋盘上。
　　这是从萧月酌身上拿来的紫金葫芦，小遥当时看到还以为师傅进了牢房呢，心里甚是担忧。她无论如何没有猜到，萧月酌使暗器的指法动作竟和师傅如出一辙？
　　镇国公直起腰，笑呵呵道：“公主无恙归来，真是可喜可贺！”
　　小遥敛起笑容，反驳道：“世上已无青遥公主！”
　　“不错，天下皆知五年前公主在佛光寺养病时遭遇天火，尸骨无存。殿下自以为这场戏瞒天过海，可是，又能瞒过多少人呢？”
　　师傅摸着自己的胡子，缓缓道：“哪里有什么天火，不过都是皇上暗中授意罢了。你以为是贴身宫女给你出的妙计，到头来是一场局。当年袁家想把你变成儿媳妇兼人质，那时候皇上根基未稳，实在弱小到不敢与其撕破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消失喽。为了避过逆党的耳目，所以皇上从不派宫廷侍卫保护你……”
　　小遥十分感动，原来皇兄一直都是疼爱她的。她心里还有疑惑没问，这两个老头儿又逗着头下棋了。
　　小遥心里郁闷地要死，正要发狂，她那人高马大的皇兄优哉游哉地来了。
　　没病没灾很康健，看来她又被萧月酌给耍了。
　　皇兄皱着眉，仍是一副兄长兼慈父的语气，“青遥啊，人在江湖飘，总有一天要挨刀。这个江湖不好闯，回家吧……”

　　皇宫实在太寂寞了。御书房里包括师傅、镇国公在内的一众大臣都在议论平叛之事，每日里飞马来报，小遥觉得有些烦躁。后来看两个老头的镇静样，这叛乱没啥大不了的，小遥也就放下心来。
　　酒楼一别，萧月酌先去皇宫，再去军营，接着就上了战场，于是又有不少有关他的传言从前线传来。
　　听说，萧月酌携带一位归隐将军的密信勇入敌营，第二日就有几位叛军主将归顺朝廷。
　　听说，敌军惊艳于萧月酌的美貌，竟不忍将兵器往其身上招呼。
　　听说，萧月酌主动请缨为偏将，实是为了求旨赐婚……

　　听说这事后小遥很落寞，师父对她这窝囊劲儿十分不满，建议她主动表白一下，那么这段难以启齿的爱情就结束了。

　　小遥十三岁诈死离宫，少女怀春期都是在江湖上度过的，“嫁人要嫁萧月酌”这等闹市俗语听太多了也会腻的，所以去镇国府偷东西免不了看看美人。
　　廷尉大人断案如神，二十年悬案终得沉冤昭雪；
　　廷尉大人铁面无私，多次弹劾尚书大人，巨额贪污终见天日；
　　廷尉大人侠肝义胆，暗巷中智惩欺人恶霸……
　　一来二往的，一种隐秘的情愫在小遥心里就蠢蠢欲动了。

　　其实小遥特别希望师傅说“既然爱徒看上他了为师就把他一棒子打晕送来成就好事这样他就非娶你不可了哈哈哈哈”，但是看师傅与镇国公最近寻欢作乐一副贼眉鼠眼的傻样，她了悟到师傅已经寻回旧爱，不再待见她了。
　　萧月酌凯旋回朝后，小遥酝酿了几日，决定来个守株待兔，在萧月酌面圣的必经之路翡翠阁劫个道。
　　只是，小偷变成公主后突地表白，会不会吓到他？正伤心地打着瞌睡，翡翠阁来人了。此人白衣胜雪，下摆绣着青青翠竹，乌发垂泻，与衣共舞。美人回眸，倾国倾城。
　　小遥拦住他，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萧廷尉，我、我有话跟你说。”
　　萧月酌有些失神：“你……”
　　小遥暗想，萧月酌不会把她当成宫妃了吧。虽然自己糊着脂粉穿着宫装，但听声音总该听出来的，他不会这么笨吧？
　　她握拳，挺胸，鼓起勇气：“那个，鼠飞天就是我，我就是青遥。其实，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还有，其实我、我喜欢……”“欢”了半天，小遥急中生智，伸手一指：“你的佩剑！”
　　这话一出，就见旁边的宫女太监仰天的仰天，望地的望地。
　　“就这些？”萧月酌轻哼一声，挑起了眉，把佩剑解下来扔给了她，“没有的话，我可就走了。”
　　小遥接了剑，快走几步想追上他，不料太过激动，直接扑倒在地。她顾不得拍掉身上的泥土，迎着萧月酌无比真诚地说：“萧月酌，我，我很感激你一路保护我。其实，除了感激，我……对你还有一点点非分之想……”
　　“就这些？”
　　“那什么，听说你想要娶亲，恭喜你啊！”
　　“就这些？”
　　小遥想了想，该说的应该都说完了，于是摇了摇头。
　　萧月酌忍不住嘴角上扬，好看的脸上泛起迷人的光彩：“想听听我和那姑娘的故事吗？”
　　“还是……不要了吧？”小遥呵呵一笑。
　　萧月酌自顾自地说下去，“五年前，大臣们在我家院中赏梅，她扮作小厮，悄悄偷了我爹的玉笏。她喜欢胡闹。”
　　“四年前，她故意在我面前摔了一跤，扯走了我的玉佩。她的易容术很好。”
　　“有一次她爬墙来我家，偷走了我娘最宠爱的小白兔。她的功夫还是三脚猫……”
　　“后来，她穿着夜行衣潜入书房，经常在我书柜里偷窥我。她喜欢傻笑。”
　　“我不动手抓她，她登房入室胆子渐大，她藏身的衣柜里满是烧鸡的味道。她吃相很差。”
　　“师傅说，那女贼是我小师妹，我只笑笑不说话。我一直奇怪，我的师傅归隐之前名满天下，为何收一蠢笨小贼在他座下。所以，我早就暗中调查……此次朝廷局势动荡，师傅失了她的踪迹，我寻她寻了七日……”
　　一直未出声的小遥反应过来了，“嘻嘻，原来你早就暗恋我……”
　　小遥的话还没说完，嘴就像是已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小遥害羞，闭上眼睛承受。

　　庆丰七年，叛乱彻底平息，朝廷论功行赏，朝堂之上萧廷尉求娶青遥公主为妇。同年七月，萧月酌大婚的消息令无数少女哭晕在闺房。
　　洞房花烛夜，公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藏宝图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廷尉大人笑眯眯地把压箱底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其实，每个男人都私收着几张藏宝图，这是一种很普遍的社会行为。你不懂。”
　　这是那个素来高不可攀高傲出尘的萧月酌吗？廷尉大人，你人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