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大人，你人设崩了》一炉浮香

2、跟着大人闯江湖

　　第二天，萧月酌便带着小遥离开了客栈，车马飞驰，直奔城外。
　　这是一条通往皇城之路，萧月酌说要让她尝尝京城的牢饭，至于她的师傅，不日将作为头号江洋大盗悬赏通缉。

　　其实，师傅只是一个随性淡泊的老头，一辈子行侠仗义，逍遥山林。小遥此刻的心愿是师傅来救她时，把姓萧的打个落花流水。

　　马车颠簸半日，小遥酣然睡去，醒来时发现萧月酌正拧着她的耳朵。
　　“鼠飞天，这种时候你居然也能睡得着？”
　　他身上还是昨天那件雪白长衫，距离那么近，还可以闻到他身上那似有若无的香气。
　　小遥突然觉得好饿，她甜甜一笑，“这种时候好想吃烧鹅。”
　　萧月酌猛地凑近她，小遥被近在咫尺的麻脸吓了个激灵。距离太近，她不自在地哼哼：“看什么看？”
　　“没什么，只是……想起五年前的一个旧案。”萧月酌食指敲着自己的太阳穴做深思状，又凑近小遥细瞧了一会。
　　小遥骇得哆嗦了一下。
　　“可惜可惜，死得太惨！”萧月酌假惺惺地叹气。
　　小遥下巴一掉，说话有点磕巴：“你……我，啊！”
　　话未说完，萧月酌一把抱起她凌空拔起。瞬间，拉车的马一声惊嘶，马车一阵猛冲翻倒在道旁。
　　小遥正喜老头子总算来了，可看到车夫胸口和马腹上各插着一把匕首，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一群黑衣人从道旁的草丛中窜出来，阴森森的脸上炽热的眼神令人心惊胆战。
　　萧月酌把她放在路边草丛，片刻间打斗声起，无数黑影在小遥眼前虎虎生风。凛然御敌，长发飞扬，白衣飘飘，那遗世而独立的风姿，简直亮瞎人的一双招子。
　　小遥好生奇怪，为何没有人上前杀她？难道是萧月酌的仇家来寻仇？
　　总归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见死不救也不像话，小遥在边上喊：“各位好汉，我跟此人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们解开我的穴道，我助你们一臂之力。”昨晚萧月酌那一扔做的太绝，她总不能光着逃跑啊，上了马车萧月酌又制住了她，到现在也没解穴。
　　一个石子伴着某人的冷眼飞来，小遥怪叫一声，昏睡了过去。
　　萧月酌，他一定是故意的。

　　等小遥醒来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像一个个巨大的黑蚂蚁一样躺在了草丛里。萧月酌正蹲在一个死去的黑衣人旁边，在那人腰里摸索着什么。
　　“他们……都死了？”被解开穴道之后，小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萧月酌整了整衣袍站起，一会浓眉紧皱，面露凶光，一会失神微笑，如沐春风，神情颇有些古怪。

　　小遥心道，完了，黑衣人把他打傻了。

　　小遥咬着自己的手指甲又问，“大人，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
　　萧月酌不语，摊开手，手中赫然多了一副腰牌，上面有一个隶书的“袁”字。
　　淮安王府的人？
　　萧月酌循循善诱，“他们的目的跟我一样，都是那张图。”
　　血的教训让小遥明白，还是跟着萧月酌死得比较慢些。她不禁凑近萧月酌，“那个，萧大人，那幅春宫图到底有什么猫腻啊？”
　　萧月酌连眼皮也没抬，幽幽开口：“先帝登基之初，为了镇压一处王气之地，曾在那里埋了大量财宝。春宫图的背面是用特制的墨绘制的藏宝图，先帝把图交给了我父亲保管。起先他们并不知道图在我这，可你厚着脸皮从我手里盗走，纵使你没有在江湖上大肆宣扬，袁府耳目遍布天下，也很容易查出你鼠飞天的行踪。”萧月酌有些幸灾乐祸。
　　“你是说江湖上都知道我有一份藏宝图？我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不错。”
　　“我不追究你了，你逃命去吧……”
　　萧月酌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眼前是一条明媚的康庄大道。
　　小遥径自抓起那只手，一脸怨妇样：“大人，我不要离开你！”被江湖人马追杀她得死多少遍啊！小遥怕死，她坚信跟着高手死得慢些，萧月酌打了半天架衣袍还是那么白，武功定然深不可测。

　　“理由？”萧月酌眯起黑眸。
　　“我交赃成不？”小遥背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贴身的裹胸里掏出一样东西，她呈上宝物，不料关节实在太僵硬了，腿一软手里的东西就飞了出去。
　　春宫图上春情荡漾千姿百态，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小遥的脸唰地红了。
　　还是萧月酌有定力，面不改色地抽出长剑，很有耐心地将上好的丝织物划了个碎渣渣，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遥，轻哼了一句：“跟我走吧！”
　　从此，隔三差五又有几波杀兄弟手前来。他们对萧月酌分外眼红，对她手下留情却势在必夺，倒真像来抢东西的。
　　江湖鱼龙混杂，小遥辗转思索，改进了独创的易容术，给自己加个络腮胡子，顺便把某人的麻子脸改成了黑炭脸。
　　果然，几日无事。

　　跟着萧大人真真是极好的，只要软磨硬泡，吃烧鸡的愿望不仅得以实现，还不会有人跟她抢，也不用她付银子。这阵子，小遥贪婪地享受着口腹之欲，也没忘腾出口给萧大人拍马屁。
　　到底是纯净无瑕的萧美人，小遥满嘴油汪汪，他还是观世音端坐莲花台。
　　“你不吃吗？”小遥掰了一只鸡腿靠过去，悄悄地拉他的衣摆擦了擦嘴。
　　奇怪，他跟那些黑衣人打了半天架，也没见他衣袍上有半点血迹，依旧雪白如斯，这家伙武功定然深不可测。
　　萧月酌危险地眯起了墨黑的凤眸，小遥识相地把爪子缩了缩。“那个，好久没穿新衣服了，不舍得弄脏了。”
　　今天早上萧月酌扔给她一件湖绿色的长衫，扮成个书生模样，不过此刻的餐桌礼仪实在有辱斯文。
　　萧月酌静静地鄙视了小遥一眼，从袖子里缓缓掏出一块丝绸绣帕，拂在她的脸上。
　　真是受宠若惊啊。小遥抬头，忽然觉得萧月酌的眸子温和而柔静，带着无边宠溺。她柔弱的小心脏扑腾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阿弥陀佛，幻觉幻觉。
　　再抬头，萧月酌已经恢复了严肃：“鼠姑娘，你孤身闯荡江湖，你的家人可知晓？”
　　看着他真诚的目光，小遥觉得应该博取一下同情。于是，她把自己擦干净了，托着下巴诉苦，“我父母双亡，兄长不疼，也不大管，我嫂子虐待我，还要把我嫁给她娘家的傻兄弟。”
　　萧月酌点了点头，似是对她的身世深表无奈，眯了眯眼道，“你没想过回家看看？”
　　小遥心生警惕，不愿透露底细，白了他一眼道：“大人打听那么详细还是怕我逃跑吧，放心，我知道现在跟着你萧大人最安全。”
　　萧月酌微微一笑，突然那张“丑脸”上出现了一丝扭曲之色，然后，然后他捂着胸口，很悲催地咳出了一大口血。
　　雪白的长袍被鲜血慢慢浸透，宛如朵朵凄艳的梅花。
　　小遥傻眼：“大人，您这是犯得什么病啊……”

　　无奈，她只得撸起袖子，以柔弱之躯把男人一口气扛到了客栈房间，还贴心地请了大夫。
　　萧月酌受了伤，而且伤得还不轻。纵使他武功高强，但杀手人多势众前赴后继他难免要吃点亏，亏萧月酌还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清洗掉脸上的伪装，萧月酌的脸苍白成一个小白脸，剑眉星目间凝着三分忧郁，呈现出一种遗世而惊人的美。不得不说，这厮长得确实水灵齐整，但小遥坚决不为美色所惑。
　　不是说，自古官贼不两立吗？

　　美人虚弱淡笑：“不用担心我。”
　　小遥摸摸鼻子，开始乱摸，“钱呢？你身上没钱吗？要付诊金的。”不一会儿，美人已是衣衫大敞，露出一片结实紧致的诱人胸肌。这场景本就香艳，小遥的脸有些发热。
　　终于把他身上的值钱物件都扒拉了遍，整个过程小遥还算坐怀不乱，但是看到那个小巧的紫金葫芦时，她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我师父的东西？”这是师父装补药解药的，向来不离左右。
　　萧月酌从葫芦里倒出一粒药丸吞下，静静地看着她：“无可奉告！”
　　小遥不以为意，拍着胸脯，“萧月酌，你舍身救我，我鼠飞天重义气，绝不会不管你的！”
　　她把客栈掌柜的叫来，万分不舍地掏出一个最大的银元宝，让他照看一下床上那位病恹恹的白衣公子。
　　萧月酌看起来很生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像一只大公鸡瞪着一条蜈蚣，让人脊背发凉。
　　小遥交代完毕，又留下一些碎银，舔舔嘴唇说道：“萧大人，您放心，我鼠飞天绝不会连累你的，我这就走了啊。”她小心翼翼地转身，可是刚迈开一步，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萧月酌展开这最后一搏，捂着胸口颓废地倒在了床上。
　　太任性了，受了伤干嘛还强行运功，小遥捡起脚下的一枚碎银，无语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