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魔王与暴君》姒子衿

164、忠告

　　“君明同学，你在……”

　　藏在镜片之下的眼中闪过动摇之色，宫川习惯性地推了推镜架，在未来看来就是被说中了而不可遏制地流露出的慌乱。

　　“别说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之类的鬼话，我不傻，话说你俩根本就没有掩饰吧。”

　　唇角浅勾着，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她漫不经心地朝书桌走去，随手捡起了桌面上的咒符，神情冷淡漠然地瞥了眼。

　　“宫川暂且不提，君明柊刚刚不知装熟还是真熟的态度显然是认识君明未来的吧。”

　　“是真熟哦，未来姐。”

　　未来半倚着桌面，捏着咒符的手下落，她斜睨了黑发少年一眼，冷不丁地岔开了话：“封印符？”

　　“是哦？”

　　“封印谁的？”她掀起眼皮子，似笑非笑地与君明柊对视。

　　“恶鬼。”

　　她沉默着，并没有表露出相信与否的情绪，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视线虚虚地落在了前边的空气：“打从见面起我就表露出对你俩很陌生的态度，可是你们谁都没有疑惑，甚至都没问句‘怎么了’，这不很清楚嘛，我并非你们熟悉的君明未来。”

　　被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异常，不擅长伪装的宫川随即便有些手足无措，张嘴就想解释什么：“君明同学，我……”

　　“不愧是未来姐。”

　　“不要随随便便就这么捧我，又不是白痴，有正常人的智商就能发现的吧。”

　　未来对君明柊无底线原则地吹捧有些嫌弃，她看向了鹤丸，朝着某个角落微扬下颚示意：“压过来，我有事要问。”

　　“知道了，姬君。”

　　鹤丸轻笑了声，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并未多言，径直地朝着角落的外国少年而去。

　　“别过来！”

　　白袍青年的步伐不大，速度说得上慢，但这被充当社团的房间并不大，看似挺长的距离转眼就被缩到了很短。

　　少年背贴上了墙壁，圆瞪着的眼睛满是惊恐，仿佛那个眉眼如画的付丧神是面貌恐怖的妖魔，他低吼出声，浑身颤抖着抗拒，“Berserker！”

　　“Berserker？”

　　未来不出所料地轻笑出声，“果然，跟迦尔纳打的那三个女Servant也是你们的吩咐吧。”

　　虽然并没有抱着能瞒多久的期望，但如此轻而易举就被炸出了不少底，君明柊看向那个外国少年的眼神满是不善的阴翳，他冷眼旁观地看着付丧神的太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不留情地嘲讽，偏冷的语气尽是不近人情的寒意：“明知道，Servant不会再听你的命令，你还真是不死心呢。

　　还不明白吗，你已经没用了，魔术师。”

　　“这儿你最大？”

　　未来对眼前这出似乎是内讧的发展喜闻乐见的同时，颇为感兴趣，她扬眉瞧向黑发少年，似乎在调侃。

　　“不算。”收起了眼底的冷意，君明柊在少女面前表现地相当顺从，当外国魔术师被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走近的时候，他像是不经意般地提及：“说起来役使着七骑Servant的未来姐，知道所谓英灵、所谓的从者到底是什么吗？”

　　“怎么打算跟我科普？”

　　见未来神色平淡，也并未流露出不虞或排斥之色，君明柊便继续说道：“说得简单一些英灵即是其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类似精灵的存在，而从者便是将英灵最高纯度的灵魂灌输入“职阶”这个框架里而制作出的英灵分身。

　　从者的存在并不稳定，正如从信仰中诞生的神灵需要足够的信仰来维持存在，从者同理，不过依靠的是将其召唤出来的魔术师的魔力。”

　　将英灵比做阴阳师所熟悉的精灵、从者用灵魂的说法解释之后，被凛灌输的存在于脑海中那抽象的概念才具体起来。

　　“英灵的界限差不多就是直接赋予英雄□□的大型降灵术，而魔术师所谓的降灵术虽然表面跟市子的招魂大相径庭，但本质却是相似的。
　　未来姐不常来君明老宅所以不知道，其实时钟塔的魔术师跟这边也有联系，或者应该说降灵术是由市子的招魂术演变而来。”

　　这倒是没听说过。
　　不过就科普而言，比凛说得要容易懂。

　　未来意义不明地偏头看向他，眸色慢慢变深，倒是看不出君明柊有什么恶意，这科普也感觉不出他在说谎。对Servant和圣杯战争体系多了解一些也不是坏事，所以她也没着急着去打断，默然地摆出了可有可无地倾听的姿态。

　　“未来姐，你知道迦勒底的人曾到君明主宅来找过你的事吗？”

　　欸——？

　　“这倒是没听说过。”
　　不过就算是真的，君明洛那家伙估计也不会告诉她的，她好奇的是……

　　“迦勒底找我什么事？”

　　“当御主，拯救人理呗。”黑发少年轻轻地嗤笑一声，肩膀耸了耸：“君明主宅的事未来姐一般不屑了解，不过我这边倒是无意中知道一些事，因为各种君明家是不会把你交出去的，而迦勒底的人其实避开过君明家的眼线，私底下也接触过你。

　　想来大概是未来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经这么一提醒，未来模糊地记起了一些画面，就在她就要深入思考的时候，君明柊的科普又继续了。

　　“在这个岛上，除了未来姐的七骑Servant，在这片土地上，更早的时候就被召唤出来的Servant共23骑，都是拥有名气加成的本土英灵。我现在因为各种限制，无法说出他们的名字，但其余的一些大不了的事还是能告诉姐姐你的哦～”

　　黑发少年自然地凑了过来，白净的脸上展现出了讨好的笑，一对虎牙露了出来。

　　“真的？”

　　“君明柊你疯了！？”

　　相较于宫川的不出所料，并未因为君明柊的话而多出什么情绪，太刀架在脖子上的外国少年难以置信地瞪向他，不可思议的情绪占据了上风，有一瞬间甚至忘却了脖子上的威胁。

　　他的音量盖住了未来的狐疑的反问。

　　“别动哦，脑袋会掉下来的。”

　　将刀贴近他的脖子，鹤丸轻飘飘地警告。

　　“说了吧，你已经没用了，能不能不要多嘴打断我跟姐姐说话？”君明柊甚至没有看他，冰冷的语气透着指向性的杀意。

　　“疯子！”

　　“多谢夸奖。”乌色的眼眸没什么温度，少年勾起了唇角，向旁边瞥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那种微妙的即视感又来了，未来的神色有些古怪。

　　‘这小子真的不是你亲弟弟吗？’

　　脑海里传来了Servant的调侃，意外是不是想到什么就直言的拉美西斯二世，而是弗拉德三世。

　　——真不是！

　　真要说血缘，君明柊这家伙明明跟君明洛和君明雅纪那对兄妹更近，可偏偏无论是样貌和性子都那么像她，她自己还挺纳闷的。

　　不是，她明明早就搬出了君明宅，他想模仿也没个‘榜样’学啊？

　　在思路跑偏之前，未来及时停住了自己的发散性思维，注意力拉回。

　　“那么我问你，你觉得那些Servant有没有被我拉拢的可能？”

　　“除了两骑，其他的几乎没可能因为在召唤出来的时候，他们的灵基就被Alter化了。”

　　Alter字面意思她是知道的，具体的含义她不懂，也没兴趣弄懂，毕竟是可不拉拢的存在，直接除去就行，弄太明白没有意义。

　　“那两骑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借由圣杯的力量界现的，怎么说呢……”
　　君明柊沉吟了片刻，“他们与这边也是对立的存在，由世界的意志召唤出来的。”

　　“世界意志吗……？”

　　“英灵可以分为两侧……”

　　“没必要解释。”

　　未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兴致缺缺，比起知道他们的由来，她更想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位置。

　　但估计这应该是不能透露的部分。

　　“君明柊是吧？”

　　她抬眸，水光泠泠眸中有着淡淡的凉意：“我姑且确认一下，你是站在我对立面的是吧？”

　　“才不是呢，我是站在姐姐一边的。”他的反驳直白而迅速。

　　没有说谎的余地，几乎是下意识地行为，也就是他自认为是与她一边的真实性是百分百。

　　“哦，是吗？”未来的口吻凉凉的，摆明了不信，对他的发言甚至觉得有那么一些可笑，她也就自然地低笑出了声：“你还真敢说呢。”

　　“未来姐？”

　　看着她的转变，君明柊无意识地皱起了眉，有些急切地想解释什么。

　　“先别说话。”

　　未来舍得离开书桌了，贴着桌角的腰背挪开，她站直了身子：“确实进入这房间的一开始，除了那外国的魔术师，我没有从你和宫川那边感受到任何恶意。

　　但也只是这样而已。”

　　“姐……”

　　“都说了先别说话。”

　　她冷淡地瞥过去，眼底没多少情绪但给人的压迫感十足：“你俩的具体动机不明，但其中包含的一项，我大致能猜到。”

　　说着，她冷笑，眉梢轻挑，颇有些嘲讽地反问：“自以为是地为我好是吧？”

　　十六七岁的少年个子比自打变成半妖起便停留在一米六六身高的未来高出了大半个头，虽然不至于要仰起脑袋去看，但视线不可避免地要抬高。

　　“少年你搞错了和我一伙到底意味着什么，带着你们所谓的‘善意’来坑我，可不是跟我一伙。”

　　君明柊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却顾虑到刚刚她的提醒，最终还是闭了嘴。

　　“倒是挺乖的。”

　　正站在少年跟前的未来自然地把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就在刚刚还没什么波澜的内心，就在那一刹那，对君明柊的好感度上升了点儿。

　　说真的，对这个便宜弟弟，她的感官真挺不错。够聪明，识时务，也有眼力界，最重要的是哪怕对别人满是恶意，但面对她时很自然地乖顺下来。

　　刚刚还给她透露了许多他能够说出口的情报。

　　可惜啊，这孩子最开始就走错了路。

　　哪怕被未来夸了，在被未来否定的那一刻起，君明柊一下子便沉下去的心情也没有高起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没想到明明那些自不量力的人类和妖怪逼迫、讨伐，君明未来却丝毫没有改变最初的立场。

　　“未来姐，不讨厌人类？你忘了小时候，那些君明家的人是怎么对你的？
　　还有群还待在东大的无能的阴阳师、除妖师就算被你放过，被你救了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感激的，你明知道不是吗？”

　　少年的眉头紧锁了，黑沉的眼瞳中满是不解，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姐姐明明是骄傲，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

　　“君明柊，你搞错了一件事。”

　　少年抿着唇，偏执而不甘地注视着她。

　　“就算讨厌人类，也不至于到要杀他们的地步。”

　　君明柊的目光犹如实质，存在感强，未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自打从记忆的角落翻出了关于眼前的这个少年的印象后，关于他的稀少而不怎么深刻的记忆也慢慢的清晰起来。

　　虽然跟小时候的样子想去甚远，但她大概能将脑海中那个瘦成皮包骨的小孩的模样跟现在这个长了她大半个头的少年给对应起来。

　　未来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跟君明柊见面的时候了。

　　那时候那小孩的眼神跟现在的如出一辙。

　　直勾勾，一片漆黑中尽是偏执、阴暗的负面情绪。

　　真是……

　　“君明柊，看在你叫我一声姐姐的份上，我姑且教你一件事，或者说给你一个忠告。”

　　未来慢条斯理地伸手，在指尖触碰到少年衣领出的布料时猛地拽紧，她稍微用劲，让君明柊被迫弯腰俯身。

　　少年略一低眸，两人恰巧四目相对。

　　相似的眼瞳，其中一双流露出无措之色，另一双平淡如水。

　　“少自以为是、自命不凡，有点力量就认为自己能主宰别人的命运。
　　别活成跟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的样子。”

　　“我没有！”

　　少年的瞳孔肉眼可见地猛缩了下，像是被利器戳中了疼处，君明柊冷不防地打开了未来的手，骤然拔高声音有些尖锐。

　　“没有？”

　　她冷笑一声，不顾他的抗拒将人拽到了窗口处，她伸手指着楼下，那群未完全散去的东大的学生。

　　“君明柊，你没看到刚刚的场景吧？你应该也不屑去听楼下那些人的哭喊吧？更不会在意他们的绝望和恐惧。
　　甚至安然的藏身在这儿，在为自己所谓的‘杰作’而沾沾自喜？

　　你知不知道，这下面的人可是你的校友、同学！”

　　“那又怎么样？他们的死活跟我无关！”

　　少年竖起了浑身的刺，一把甩开了扣住他手腕的手，低垂的眼中满是阴翳和狠绝。

　　“与你无关？”

　　胸口立即被点燃了火，灼烧的感觉上涌，瞧着这个小时候的遭遇跟自己相似，却在成长中，走上了与她截然相反的路的少年，未来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未来冷笑着点了点头，理智一点点地被怒火吞噬。她本来只是想简单地提点一句，然而看到君明柊这副偏执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姿态，让她动了火。

　　“怎么无关，你可是杀人未遂的帮凶。”

　　她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杀人还需要理由，要动机。怎么着，楼下这些人是抢你钱了，还是骂你打你冲撞你了？！东大里的大部分受害者你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接触过吧，陌生人的死活确实跟你无关，死了也不用掉一滴眼泪。

　　但谁告诉你，君明柊——

　　你区区一介人类，能够决定他们的死活了？！你以为你是神吗？你别忘了你和他们一样是同族，同样是人，凭什么你就高人一等？

　　因为你厉害吗？不，那只是你自我认识不清！”

　　她说着，再次揪住了少年的领口，逼近，乌色的眼眸尽是讥讽和冷漠。

　　“君明柊，你学我学的真的一点儿都不像。知道在教训君明家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时，我想的是什么吗？”

　　未来漠然地收回了手，唇角牵扯了下，她转身就撇下了君明柊，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吐出来最后的话。

　　“我绝对不会成为像他们一样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