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小凡[诛仙×青云志]》韦七夫人

3、收留

　　那红色珠子飞到凌大义面前，道玄正要像对林惊羽和张小凡一样舒缓他的情绪，只见凌大义虽然脸色惨白，但完全不像另两个孩子那样情绪激动，明明年岁比那两个孩子还要小上一些，但心智却好似比那二人要成熟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道玄心中升起了几分好奇，方才主要都是那个看上去最为年长的孩子在说话，而那孩子的资质又的确是三个孩子中最好的，连他都忽视了这个最小的孩子。
　　听到道玄问话，凌大义收回落在地上二人身上的目光，看向道玄。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自醒来后就有些糊涂，这个被张小凡叫做“大义”的孩子的过往他早已忘记了，连是不是姓凌都是猜的，现在要是说出自己叫“凌大义”，等张小凡他们醒过来万一说自己不是“凌大义”，是其他什么“大义”，那就穿帮了。
　　而且，他还有一个疑惑，当年草庙村惨案，幸存的只有他、林惊羽和王二叔三人，可如今却偏偏多出了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做鬼厉的那些年，让他养成了思考的习惯，对于弄不清楚的事则要保持警惕，所以他索性就不说话了，还是摇了摇头。
　　“孩子，”水月道姑站了起来，柔声对他说话，“掌门真人问你的名字，你为什么摇头？”
　　凌大义颇为惊异地看向水月。在他的记忆里，水月为人刻板严厉，就算是当初他因为烧火棍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她为他说话，话语也是尖酸带刺地扎着苍松，从未有过这么温柔的时刻。殊不知，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人狠得下心严厉的。
　　不过，就算是水月温柔待人，凌大义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摇头到底了。他甚至有些想像林惊羽和张小凡那样晕过去了，省却了多少麻烦啊。
　　“这孩子不会是哑巴吧？”坐在田不易和水月中间的商正梁说出了一个可能，于是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宋大仁，他刚才可是说过，他向这孩子问过事的。
　　宋大仁颇为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弟子也不清楚，不过这孩子应该是能说话的。弟子向他询问之时，他看了弟子一眼，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突然昏厥了。”
　　听了宋大仁的话，曾叔常又提出了一种可能：“莫不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失声？”
　　于是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凌大义身上。
　　凌大义却在心中大呼感谢，曾家父子真是他的知己，他正愁没有理由不开口呢，曾叔常就给他找了个绝佳的借口。于是他张了张嘴，貌似艰难地尝试了一下发声，当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毕竟不是从草庙村来到大竹峰的张小凡了，十年的鬼厉生活，早让他学会了伪装与算计，那些曾经说不出口的谎言，在那十年里就恍如家常便饭，只有面对过去的人和事时，他才会讷于吐露假话，当然道玄不在其列。
　　道玄却不疑有他，众人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脸色，也就不再询问凌大义什么了，遣开了众弟子，开始讨论起来。
　　凌大义暗自松了一口气，却觉右腿上的伤又隐隐泛起疼来。也是了，刚才走了这么多路过来，又站了那么久，自然是不舒服了。于是他索性坐到了地上，偷眼看向自家师父。
　　当初他是在昏迷中被带回大竹峰的，他资质没有林惊羽好，师父并不乐意收他，后来听大师兄说过，他是被道玄硬塞给师父的。可尽管如此，师父还是待他极好，虽然总是嫌弃他资质差进步慢，但却从来没有真的逼迫过他什么，甚至后来七脉会武乃至那夜义庄，面对道玄他仍维护着他，这份恩情，就如那夜他对陆雪琪，对自己说的，一辈子都还不了。
　　看着上首几人为了争林惊羽差点打起来，又对张小凡的归属问题各种装不知道的样子，凌大义好险没笑出声，原来当初竟吵得那么激烈吗？他在大竹峰多年，倒是少见师父吃瘪的模样，可见到道玄偏心苍松后，师父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心中竟有些幸灾乐祸，他也只能在心里默念“师父恕罪”了。
　　见大家都不想要张小凡，道玄一时也很难办，却见到呆坐一旁，迷惘地看着上方的凌大义，心中有了计较，便道：“这个孩子也是可怜，却不知哪位师弟愿意收留？”
　　几人方才都已经为推脱张小凡装过一轮无知了，再装一次也实在不像样，更何况人正主还清醒着呢，就算如今年幼无知，将来长大了难保不会因为今日之事心生怨怼，于是纷纷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凌大义虽然脸色迷惘，但耳朵却一直都是竖得高高的，一听道玄说起自己的事，赶紧正了精神，期待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就看向了田不易，而田不易却也正看向了他。
　　田不易看着这个孩子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只觉心都要化了，方才大家在询问林惊羽时，他不是没感受到这孩子落在自己身上那灼热的目光，惊鸿一瞥间他甚至在这孩子眼中找到了几分孺慕之情，让他很是动容。可是一想到大竹峰上那一个比一个不如的弟子，他实在不想再收个废物回去，心下也不由有些动摇。
　　此时，却是曾叔常再次开口了，只听他道：“不如就让我把他带回去吧，我看这孩子文静内秀，比我那儿子要乖巧得多。”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不是要收个徒弟，而是找个小儿子了。
　　凌大义却是急了，虽然曾叔常为人是还不错，但是他只想侍奉师父，要是师父不要他，可让他怎么办才好？心里这样想着，看着田不易的目光越发可怜起来。
　　“还是我带回去吧，”田不易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怜悯，“我那儿本来人就少，多一个人也热闹一点，再说这孩子还是我徒弟抱回来的，也是一种缘分了。”
　　既然决定收入门下，田不易就不愿意被别人觊觎了，连商正梁刚才被天云道人嘲笑过的“缘分”这样的理由都拿出来用了。
　　但凌大义毕竟不是林惊羽那样的天赋异禀之人，也没人来嘲笑田不易借口拙劣，水月甚至松了一口气，好像刚才要是没有人接手这孩子，她就要打破小竹峰不收男弟子的规矩，将他接回去的模样。
　　于是凌大义的归属也定了下来，凌大义也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回去大竹峰了，那儿才是他心的归属，曾经一生都想回去的安宁之地。
　　道玄偏在此时找田不易的不痛快，只听他言道：“这孩子年纪尚小，如今又口不能言，身边总要有个熟悉之人陪伴，田师弟，不如你将那孩子也带回去吧，他也是你徒弟带回来的吧。”
　　田不易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张小凡无奈答应了下来，心道，反正已经收了一个，再收一个也就收了。可一看到其他师兄弟们一脸的幸灾乐祸，心里的火气还是蹭蹭蹭地冒，连带着看向凌大义的目光也不是那么和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