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小凡[诛仙×青云志]》韦七夫人

29、温情

　　凌凡义醒了。
　　只是，他没有睁开眼睛。
　　他知道天已经亮了，因为他听到有鸟鸣声，迎接朝阳的鸟鸣总是这样喜悦充满朝气。只是一会儿，他便回想起了一切。
　　昨晚，师父让他下山去，让他不可再说自己是他田不易的徒儿。那一刻起，他便抱了死志。
　　张小凡那一生，他曾无数次幻想倘若能重来一次，定然要好好侍奉师父，不让师父受到伤害。老天垂怜，他莫名其妙地以一个本该死在草庙村惨案中的人的身份重新回到了过去，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他回到了大竹峰，回到了师父身边。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决定，今生只为师父而活。可是，师父却不要他了。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师父让他次日下山，他才不要，就是死，他也要死在大竹峰上。
　　然而，临死前，他看到师父冲过来了，他阻止了他，他抱住了他，他看到了师父眼中的不舍，他不舍得他死。那一刻，所有绝望都消失了，他只想抓住这最后的一线生机，恳求师父不要赶他走。
　　于是，终于天亮了，他也醒了。
　　可是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害怕，睁开眼睛后的世界是一片陌生，他害怕，他已经不在大竹峰上了，他害怕，师父终究是不要他了。
　　然而……
　　“醒了就别装了，起来喝药。”
　　冷淡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怒气，有威严，也有一丝关切。
　　凌凡义心中不由地激动起来，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还有熟悉的情感，是师父吗？真的是师父吗？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生怕睁得太快太狠，就见不到师父了一样。
　　睁开眼后的世界，的确有些陌生，可是那绣有熟悉竹纹的幔帐和满目竹制品却又是那么熟悉，虽然不在自己房间，但他还在大竹峰上。
　　一只大手从身后扶起了他，凌凡义靠在那柔软却如山的身子上时，甚至有些置身梦中的错觉，如果这是梦，他宁愿再也不要醒过来。
　　另一只手端着药碗递到他的唇边，凌凡义却转头看向揽住自己的人的侧脸，嗫嚅了一声：“师父……”
　　那人却是没有给他什么好声气，低喝：“喝药！”
　　凌凡义吓得一缩身子，却陷进了身后人满身的肥肉中，软软的，暖暖的。
　　“还不喝？还是为师亲自喂你你也不买账了？”身后人的脾气不好，凌凡义却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把药喝了，心里甜丝丝的，甚至都盖过了药汁的苦。
　　那人将他放回榻上，又为他掖紧被角，没好气地嘱咐：“好好歇着，为师下午再来问话。”
　　凌凡义却是睡不着了，他一遍遍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师父揽着他在怀中，师父喂他喝药，师父给他盖被子，这一切，是他两世为人都不敢奢想的。原来被师父抱着是那么温暖，原来被师父喂药药就不会苦，凌凡义觉得自己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这份若有似无的幸福感一直持续到宋大仁来送饭。也不知是不是师父积威太重，这个大师兄明明知道师父不在房间里，还是规规矩矩地敲了门才敢推门进来，进来后确认了屋里只有凌凡义一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凌凡义已经没有躺着了，他早先就已经坐起来自行调息了。宋大仁推门进来时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把他逗得笑了出来。
　　“大师兄。”
　　宋大仁好像做贼一样心虚，明明是奉命来给小师弟送饭的，他还是一脸的战战兢兢，被凌凡义明媚的声音一叫，居然吓得抖了一下。
　　呼出一口气，宋大仁将饭菜放到桌上，凌凡义也从榻上下来了。
　　“老幺啊，你吓死我了。”
　　凌凡义心情非常好，笑意盎然地“调戏”自己师兄：“师兄那么怕师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师父的事吗？”
　　宋大仁连忙一脸着急地否认，反倒让原本只是调笑的凌凡义察觉出了他心中有鬼。
　　“不会真的有事儿吧？”
　　宋大仁看着凌凡义优雅地吃饭，一脸苦涩地道：“还不是七脉会武的事，今天老二他们又开我和，和文师妹的玩笑，刚好被师父听见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师父和水月师叔又是那样，师娘不在，我可不敢去捋虎须。”
　　凌凡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大师兄和文师姐也是好事多磨，但好在最后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他们弟子辈中少有的幸福夫妻，或许正应了那句“知足者常乐”吧，二人追求的不就是这样小小的幸福和乐吗？
　　宋大仁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说我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惹师父生那么大气？”
　　凌凡义夹菜的筷子一顿，轻咳了一下，撇开眼光，含含糊糊地道：“也，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就是做错事，惹师父生气了呗。”
　　宋大仁向来心大，对这种含混的答案也不刨根问底，只是点了点头道：“现在云销雨霁了吧？我看师父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居然夸了老七一句。”
　　“师父夸七师兄？师父夸他什么？”
　　宋大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道：“你也别问了，赶紧吃饭，好好养伤，老七做的饭菜虽然味道和你做的差不多，但吃起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总归不如你做的好吃，你赶紧养好伤，回厨房做饭去。”
　　凌凡义也不深究，乖乖低头吃饭。直到宋大仁收拾了碗筷出去，凌凡义才想起来师父大概夸了张小凡什么，独有天赋，是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在做菜上那么有天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