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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心意 ...

  •   见是田不易,宋大仁与凌凡义全都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师父”,宋大仁更是关心道:“师父,小凡他……”
      就如他刚才跟凌凡义说的,张小凡确实在房间休息,只是与他待在一起的还有师父,他却没有告诉凌凡义了。要知道,除了玄火鉴的麻烦,张小凡身负两家功法的事也需要解释,就算天音寺不追究,回到师门,掌门也不会放过张小凡。
      田不易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宋大仁,反而岔开了话题,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要告诉为师什么?药上好了?”
      宋大仁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小师弟背上的伤弟子已经上了药,只是……”
      说着,宋大仁自然地看向了凌凡义,见他正一脸焦急地向自己打暗号,一丝笑意漏了出来,轻声道:“只是小师弟面皮薄,其他的伤却怎么也不肯给弟子看,弟子只好搬出师父了。”
      凌凡义怎么也想不到,向来疼爱师弟的大师兄在这个时候会不帮他打圆场,竟然还跟师父告状。他急得看了一眼师父,就见着自家师父的脸色可见地暗了下来,生怕师父会以为他心生怨望,赶紧辩解道:“没有,我只是,只是其他伤我自己可以上药,不用麻烦大师兄了……”
      被师父盯着,凌凡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中气不足,到最后更是说不下去,只好讪讪地闭了嘴。宋大仁好笑地看了一眼凌凡义,乖觉地把药瓶递向师父。
      田不易接过药瓶,没有说话,挥挥袖子让宋大仁出去。
      宋大仁出门,还细心地替房中的两个人关上了门。凌凡义苦着脸不敢说话,等宋大仁走后,看着师父往他的方向走来,他甚至下意识地往后蹭了蹭,也不知是害怕呢还是紧张。
      田不易却也有无奈。把人打成这样,他自己第一个心疼,爱妻又与自己怄气,之前安置好昏迷的凌凡义便离开了客栈也不知去了哪里。说实在的,当凌凡义挡在他面前的时候,田不易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自己的这个小弟子,竟是为他将生死置之度外。
      面对无力瘫倒在自己怀里的凌凡义,就算心中有再多的疑问和不满,即使他是铁石心肠,田不易也实在不忍再加苛责,只好把矛头指向了张小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一样固执不言,逆来顺受的张小凡,他竟有种两个弟子重合为一人的错觉,尤其是两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依赖、恭顺,甚至是那淡淡的孺慕,都是如出一辙。
      不忍心苛责一个,难道忍心苛责另一个吗?只是张小凡与凌凡义不同,若说玄火鉴一事,焚香谷终究是没有证据还能糊弄过去,可张小凡身上的天音功法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的。然而这样犯修道大忌的事,张小凡依然缄口不言,问得急了,也只说出答应了什么人谁都不能说,气得他差点又要动手。
      只是不经意间,却看到张小凡低垂着头默默无语的样子,便突然想到了当年逼问凌凡义功法一事,声泪俱下的拜别,全力刺下的竹剑,还有拉着自己苦苦哀求不要赶走他的样子,和眼前的张小凡一一重合,田不易再也发不出火来。
      甩手出了房间,来到自己房门外,田不易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倔种,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就听见大徒弟低低地威吓声,他就进来了。
      凌凡义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不顾牵扯到伤痛得直吸气,还是跪坐起来,道:“师父,真的不必麻烦了,弟子自己上药就好。”
      田不易心中矛盾,本就心情压抑,也不与凌凡义废话,眼一瞪,双指并作见状指着榻。相比骂人打人的师父,凌凡义更怕这样沉默的师父,僵持了不到五次呼吸,凌凡义便败下阵来,慢吞吞地趴了回去。
      刚把自己的身子摆好,凌凡义就觉得身后一凉,脸上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埋在手臂中的头也埋得更深,恨不能直接钻到榻下去。
      田不易的动作意外地轻柔,比起宋大仁刚才时不时弄痛他,自家师父显然更细心得多。凌凡义撑过了一时间的羞赧,只觉房间里静谧得让人安心,连心中的羞意也淡了许多。正此时,一声低低的叹息打破了宁谧。
      田不易放下药瓶,起身洗手。
      凌凡义一边小心地提上裤子,一边偷觑着自家师父的背影。
      其实,田不易不算矮,只是仙家风范讲求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田不易身形臃肿,穿在旁人身上宽宽大大的袍子在他身上总有种紧绷的感觉,再加上与其他身形高挑的首座长老站在一起,便显得又矮又胖了。
      凌凡义看着师父,想起林惊羽对师父带着恶意的称呼就有些好笑,可下一瞬又变得有些心酸。自己净想着如何去避免道玄害死师父的悲剧,却完全忽视了这一过程中,师父所要承担的;自己只想到张小凡如何,自己如何,却未有想过,自认对师父是好的,可在师父心中却未必要这份好。
      自打流波山一役后,师父温和了不少,可偏就今日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与其说师父是生气,不如说师父是担忧,担忧着自己和张小凡。看着田不易因为弯腰洗手有些佝偻的背影,凌凡义不自觉地道:“师父,对不起。”
      田不易洗手的动作一顿,又深深叹出一口气:“若真觉得对不起为师,便不要在瞒着了,把一切都说出来,是对是错师门总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师父,”凌凡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再看着田不易的背影,睁着眼只看向正前方,“弟子确实瞒了您很多事,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师父若真想知道真相,弟子也不想再瞒了,等回到青云,我和您一起去见万师伯,其中种种,还要万师伯与您分说。”
      田不易转回身看向凌凡义,只是凌凡义却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可无论弟子瞒了您什么,亦或是做错了什么,弟子对您却从未有过忤逆之心,只因您是师父,实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家的师父。七师兄亦是如此,纵然与天下为敌,只要您有命,引颈就戮也不过甘之如饴。”
      凌凡义说得动情,田不易听得也入神,直到凌凡义说完,房间里重新又回到了静谧之中。许久以后,凌凡义才听到师父重新有了动静,脚步不重,却是朝着自己的方向。
      他不知道师父想做什么,有些忐忑,也有些恐惧,闭上眼睛等着师父的裁决。对凌凡义而言,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师父的一念之间,倘若师父真的不再相信他,真的不要他了,于他也不过就是一死而已。
      只是,落在后背上的大手却是那样温暖,凌凡义瞬间泪如雨下。
      田不易轻轻拍了拍凌凡义背后没有受伤的皮肉,嘴上道:“为师就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倘使再讲不清楚,就是亲手除了你,为师也不愿看你堕入魔障。”
      凌凡义含着眼泪,忙不迭地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更生了几分愧疚,师父还是相信自己的,可惜,自己却依然不能将真正的真相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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