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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丛林中的视线 ...

  •   一路走来接受的视线,可谓百味交杂。
      这是他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不到一周,身边就围绕了至少十个狱警,个个面色不善,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又出事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只记得下午“老屠夫”的人强操了篮球赛大出风头的新人一顿,结果没想到那个小黑鬼不识眼色,只得又教训一顿,没想教训过头了,现在在医务室躺着还没醒。其实这种事——尤其受害者又是个黑人——狱警向来睁只眼闭只眼,狱医那打个招呼,也不会写进记录,撕破脸后狱中生活更过不下去,有点脑子的人都忍了。
      不过,这和“红心女王”,怎么想都扯不上关系。
      只能说,在他们不清楚的地方,发生了性质更为恶劣的“大事”。

      “有些人确实生来便为焦点的,”玛门突然开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无论境地沦落何处。”
      他在说自己,加百利意识到,玛门对他是否为善意,他还未弄明白,于是他斟酌的开口:“但魅力却是种能自我经营的东西。擅长管理自我表现的人,比任何情况下都发光引人注意的人,要好过得多。”
      “你是这么想的吗?”玛门回头,似笑非笑,他逆着餐厅太过耀眼的灯,健康的麦色皮肤竟有些妖媚的意味,这样加百利不由得眯起眼。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星星抑或,太阳,抑或什么,他们是自愿发光热的吗?我是说,它们也许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燃烧,在发光,在让别人吟咏赞美。”
      “那么,你是认为月亮是最聪明了。隐在暗处,借着别人的光,心情好的时候出来照明道路,便可收获凡人爱戴,甚至迷恋他阴暗神秘的模样。”
      加百利竟觉得手有些发凉。耳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议论声,狱警不耐的警靴踏在瓷砖上的杂音,可衬托着玛门理应温文尔雅,慢条斯理的话语,渐渐隐去了。玛门在望着他,他看不懂眼神中的意味,那不是狂热粉丝一览无余的兴奋,也不是萨多玛令人作呕的色x欲或者愤恨,更不是诺万的亲切崇拜——他想吐。
      “曼洛尼斯,你还好吗?”玛门停下脚步,关切的握住他的手腕,“你的脸色很不好。”
      他的声音好似魔咒,把加百利脑中光怪陆离的玻璃罩敲碎,将他释放。
      他神魂不定的看着玛门,又看向他修长,中指带有书写茧的,意外有力的手,许久才摇头:“抱歉,副长。您的话很有深意……我不由得联想了一些事情。或许吃些东西能让我不多胡思乱想。”
      玛门不着痕迹的松开他,好像刚才只是友人亲切的关怀举动,又向前走去:“饥饿确实会让人丧失些思考能力。”

      餐厅里视线所及之处没有诺万,这让加百利稍稍松口气,但下一秒他看到了一位不想在现在遇到的人。
      亚扎兹勒。
      西区的人向来扎堆用餐,靠近电视和取水机的好地方全是他们的,淡金头发的精壮男子在熙熙攘攘的狱警包围下的加百利踏入餐厅的那一刻抬起了头。他冰蓝色的眸子锐利的望过来,似乎试图分析他的小x弟弟招惹了什么。
      加百利不着痕迹的摇摇头,亚扎兹勒也便移开视线。
      但这不意味着,西区的注意力没有到这来。
      事实上,整个餐厅的注意力都在他这。
      加百利忍住心头不快,他有一阵没一阵的心慌,这个感觉在刚才被玛门抓包时都不曾出现。他注意到,不止诺万,阿德林顿也不在——那个他默认的,隐蔽的角落位置,空着。
      玛门和其他狱警已经取了餐回来,见他还愣着,不由得又问了一遍:“曼洛尼斯?”
      诺万等不到他,一定去找阿德林顿了。这两人风风火火耐不住性子的脾气,肯定又直接冲到图书馆找他——然后就看到萨多玛尸体,他们会以为加百利犯事后潜逃了,抑或认为他受伤……抑或什么。
      加百利无法多想,他麻木的挑了些吃的,心不在焉的在玛门身边坐下,低头一看,盘子里是向来厌恶的西兰花,一些烂乎乎的土豆泥,本就三成的食欲瞬间变成零成。
      铁质的勺子翻来覆去拨动着可怜的被随意火候煮的稀烂的食物,玛门忍不住侧目。
      “不合胃口?”
      加百利一语惊醒:“还……好。没什么食欲。”
      玛门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突然起身,在加百利诧异眼神中,从取餐处带回来一盘鸡腿。
      足足有三个。
      加百利一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呆呆的看他又坐下,这让玛门有些好笑。
      “别光看我,你不是饿了吗,”他把盘子推到加百利面前,勺子随意的点点盘子,“你太瘦了,我记得福莱恩医生说,你的治疗很吃体力,不要营养跟不上影响效果。”
      他的眼神还是不含什么感情,好像加百利曾经在剧组见过的许多演员,感情丰富的、抑扬顿挫的说着华丽台词,抑或满面春风,抑或泪流满面,却眼神麻木又冰冷——那些假人。他控制不住自己,视线越过玛门不够有力却足够宽敞的肩膀,亚扎兹勒似乎分了一丝注意力在这里,眼底隐约蕴含什么东西,这让加百利心里多少有些底。他思索着,迟疑着开口:“副长先生,多谢您的好意。可这……似乎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玛门笑容未变,“曼洛尼斯,你不要紧张。我想我们不是一定要剑拔弩张的对立面,有些事,你也可以试图向我谈谈。我自诩是你的长辈,或许能分担一二。”
      等他投诚?抑或拉帮结派?
      加百利一瞬脑中思绪万千,却不显露在脸上,他眯起对男人来说过于美丽的蓝眸:“那真是……求之不得。再谦让就显得我太矫情了,我便不客气了。”
      玛门注意到加百利的食速,很慢。
      他纤细修长的手柔弱无力般轻轻动着勺子,很费力的把肌理从鸡腿上切下,再极优雅的送进嘴里,他的另一只手小心的挡着柔软卷曲的金发,让他们避开食物。他注意到玛门打探的目光,微微冲他笑笑,继续这样精细缓慢地吃着,他细细的咀嚼,好像这三个不大的鸡腿是多么难得的珍馐。

      阿德林顿和诺万迟迟未来。特罗蒙也是。
      他不清楚玛门究竟什么目的,但这件事对他这个无期徒刑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怕的是诺万做傻事,阿德林顿这个脑子不清楚的,也作出事来。

      餐厅人越来越少了。
      夏令时后,个别劳动增加了晚工,包括诺万的玩具厂。
      加百利细嚼慢咽的看人三两快走没了,才咽下盘子里最后一口土豆泥。那些个狱警早就等得不耐烦,只是看玛门不做声响,才强忍不耐。
      当餐厅大厨关上风扇,粗鲁的招呼“马上关门,赶紧滚”时,加百利才敛起盘子,惴惴不安的抬眼看一眼玛门。“抱歉……我用餐比较慢。”
      玛门的表情还是那般捉摸不透,他并未流露出不耐抑或什么负面情绪。
      “细嚼慢咽好,”他反倒好像在安慰加百利,“人晚餐时消化系统本就疲累。”
      这种闲聊般的话,听上去都像是加百利不耐了。
      一个奇异的想法闪过加百利。
      思想是种奇妙的东西,一旦潜意识定下纲线,好像一些事情性质就变了。
      玛门……是在等人吗?就像他一样?这个想法让加百利恶寒。他是个将近四十,抑或四十出头的老男人,他告诉自己,他应该有了像他一样麻木僵硬的中年妻子,几个叛逆期调皮捣蛋或者行尸走肉的孩子,这种人是不会对他的美貌有什么想法的。
      他定定心神,直视玛门:“副长先生,说实话,我相信您已经看出,我紧张极了。虽然让我来说,我确实是为了保住自己性命,才进行的正当防卫。但我知道在旁人看来,这不怎么讲得通,我也确实过激了……”
      “所以,”他抿着嘴,语调低低的,仿佛在尽力压抑颤抖,仔细看去,他的肩膀在不自然的抖动,“副长先生……我……”
      “好了,不用说了。”
      加百利惊愕的抬头,眼神好像刚才不自觉已然湿润:“您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玛门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他只是淡淡的,扫过那些不耐的聚在一起闲聊的狱警:“我已有裁断。”

      那日,加百利做完玛门亲自进行的简短到不可思议的笔录后,便回了自己囚室,甚至没有走个过场进一天禁闭室。
      富兰·萨多玛的死亡直到当日晚上才因迟迟不归被室友察觉,然而他的尸体早已“天热易腐烂”为由,由玛门差人拉去火化了。
      三天后,一张公告贴在餐厅不起眼的地方,警告不安分分子,并告示富兰·萨多玛试图残害狱中狱友,因正当防卫过激的去世消息。
      这个一看便是有意被隐藏的小石子溅起的水花并不小。

  • 作者有话要说:  QAQ
    求评论,求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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