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食者》Aegis

64、The Fourth Blood

　　“真是稀客。”
　　加百利从柜台上抬头，慵懒的支起下巴，眯起眼漫不经心的笑。
　　他招呼来客，“你的恢复力实在惊人，现在便能拿书了？”
　　来人正是前几日议论风暴中心的另一位主角，“黑男孩”萨多玛。他的名字好像是富兰还是什么，不过蝼蚁的名字，加百利从不过心。
　　来人气势汹汹，显然未带好意。他绷带还未拆除的左手不自然的扭曲，看他走路姿势，似乎已然毫无知觉了。
　　活该，加百利眯眯笑着想，特罗蒙估计早就给福莱恩医生打过招呼了，其实就算没打招呼，他们二人闹得这么大，福莱恩医生也不会给萨多玛用心治。
　　他的力度掌握的很好，加百利回想那日，他虽意识不甚清晰，但他仍计算过，能废了这只手，还不至于动手术。至于关监禁？那又如何。能得到一个人独处安静的机会，加百利求之不得。
　　但他不能把心里这种毫无愧疚满是喜悦的情绪表达出来，他只是抬头冲居高临下的站在柜台前的萨多玛笑笑：“那么，你要借阅什么书呢？”
　　“别岔开话题，表子。”萨多玛咬牙切齿，“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我不知道你在叫谁，”加百利笑容不变，“如果你的手痛了，你该去找福莱恩医生，而不是在我这里乱叫。”
　　话音刚落，一记重拳带着疾风迎面朝加百利袭来，而加百利早有警备，向后靠转椅滑到后方，躲开了袭击。他趁萨多玛收拳的档儿，已然转身冲进休息室，快速把门锁上。

　　加百利静静靠在门上，大脑快速运转。
　　背后砸门声持续不断，震得他背痛。
　　打得过吗？加百利不确定的想。
　　要说在入狱前，萨多玛这种看这壮实则笨拙的身形，加百利都不放心上，他中等身材，常年把袖子撸高，露出黝黑精壮的手臂，这群毫无事做的囚犯，在狱中娱乐方式大多包含健身。而他呢，加百利苦笑，自入狱后一蹶不振，别说健身，大多数时间在睡觉，原先奶油小面包般的腹肌们早软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试试。
　　加百利的视线胡乱扫过休息室里杂乱堆着的东西，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
　　如今萨多玛左手算是废了，且不说少个借力点，身体平衡都难以这么短时间内习惯。再者……加百利嘴角勾的越来越大，萨多玛对他真的没有畏惧吗？
　　今日你敢找来，便是不怕这一死了吧。
　　细小密麻的血丝在主人未察觉间渐布眼球，喘息声伴随肾上腺素迸发而激升，难以抑制的兴奋感游走在面临挑战后不住颤抖战栗的猎户的身躯间。
　　这里没有能称之为凶器的东西。不过没关系。加百利迅速翻找柜子，如他所愿，他没记错，最下层有尘封许久的扫尘和围裙。但这还不够，他又摸去休息室小铁床的床头柜，抽屉里有一套维修工具。
　　螺丝刀，钳子，双头锤。
　　很好。
　　金属沁凉的许久不见的硬质品，掂起来手感好极了。
　　加百利迅速扯下围裙布条，把螺丝刀手柄包起来，在手上缠好。他脱下制式布鞋，想了想又脱下袜子，裸着光洁莹白的小脚踩在地板上，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没由得心安。
　　“哐哐”的砸门声和辱骂声还在接连不断的传来，这刺耳的杂音只让加百利觉得有趣。
　　像猎物濒死前令人怜悯的挣扎。
　　现在还不是好时机，加百利准备完一切后，朝小铁床上一趟，许久没睡人的小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便悄无声息了。他在脑中想一些事情，光怪陆离的旧回忆趁他静了，便偷袭般一涌而入，走马灯般来回往返，也有些甜蜜有趣的好事，这让他充满了决心。他又想等会将要进行的狩猎，忍不住面露笑容。
　　头不知何时阵痛开来，可能下午坐太久了，不过这影响不到他振奋的好心情。
　　砸门声停了。
　　这个在加百利眼里已然是死物的人，竟有了些脑子。他这做法是眼下来看最明智的，这让加百利多少有了些警惕。他是放弃离开，抑或藏在暗处想打个措手不及？无论哪种，萨多玛都成功把满心杀意的加百利镇静了。
　　他贴在门上屏息听去，没有动静。
　　这不科学，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来：萨多玛没有走。他从砸门声一停止便过来观察，却没听到任何脚步声。如果萨多玛想走，他不至于脱了鞋静音走，毫无收益。所以他还在。
　　如果加百利对他的智商数值估计正确，一门之隔，萨多玛也在屏息等候他。
　　其实，萨多玛选择这个战术那一刻，已然输了。
　　等吧，耗吧，加百利悠闲的靠在门上想，他别的不说，在狩猎时铭记最清的便是“耐心”二字。这场以生命为筹码的博弈，他不会输。他可以坐着，可以躺着，就算两人耗到下午，穆菲特和诺万，还有阿德林顿都会察觉他的消失来找他，因此萨多玛一定会在漫长的焦躁忐忑的等待中失去先手。
　　休息室的门由内向外开。所以加百利要确认萨多玛在门的哪一侧，如果在内侧，好办，大力推门，先借助外力打个措手不及，若是在内侧，便需要迅速先脱离休息室，以免小地形交手，加百利因为身形小而处于劣势。
　　——萨多玛发出声响的那刻，便加百利的动手时机。

　　有声音了！
　　加百利一瞬要爆发出门，却又在下一瞬硬生生抑制住自己。
　　声音来源不对。若加百利之前推断没错，萨多玛应就在门口周围，超不过三米，可这脚步声太遥远了，很细微，仿佛在……朝这边靠近？
　　加百利不很确定，今日是上工日，除了狱警没人有空来图书馆消磨时间，而萨多玛进门前定把休息牌子搁上了。
　　那么这人身份，实在耐人寻味。
　　是萨多玛的帮手，抑或……
　　他沉下心仔细听去，就听来人疑惑的问道：“萨多玛，你在这干什么？”
　　加百利一震，不好。倘若没听错，这人他有印象，常和“稻草人”一同行动的黑人，叫做门森还是什么，身强体壮的。听他的话，不像是萨多玛找来的，可他是西区的人，没准会被萨多玛说动。
　　一个萨多玛，他还有信心，两个人，他必须要撑到诺万他们发现他缺席。
　　许是见萨多玛不回答，门森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带了疑惑：“老兄，你不会是来找‘女王’麻烦的吧？听我一句，这事就别再耿耿于怀了。‘审判长’和‘大E’的态度你还看不清楚，偏心到月球去了，他不是你动的了的。”
　　见萨多玛无动于衷，门森这个脑子清楚的继续劝导：“你气不过，可这事现在不是找场子的时候。说实话，上次的事兄弟们都给你捏一把汗，你幸亏是没伤到他，不然不只是一只手的事了。我这话不中听，但兄弟是真为你着想。”
　　这话，加百利听了几近要笑出来。这个门森，是真为萨多玛着想没错，但这切入方式，简直是为他助攻。
　　果然，萨多玛本就压抑许久的怒火再抑制不住爆发了。受伤土狗般用，带着南美俚语的腔调大骂起来。
　　“为我着想？那天号称哥们的那群鸟人去哪了？一个个脚底抹油跑的比谁都快，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
　　门森语气无奈：“兄弟，你冷静。那日事发突然，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先通知副监狱长了。”
　　听到这，萨多玛阴阳怪气来：“副监狱长？范德汇克那个蠢猪？你们加他来能干什么，一个见风使舵，狐假虎威的蠕虫？”
　　门森实在和他交流不下去，许久，他叹口气：“如果你真这么想我们，我也没法解释什么。今天的事……我不会告发别人。但我不会插手。”
　　望着门森离去的背影，萨多玛冷冷的高声说道：“你最好言行一致。”

　　就是现在。
　　加百利眯上眼，感到礼花在大脑全部神经末梢爆发的爆破声，现实在这瞬仿佛全数远去，远远地缩成无关紧要的事情。
　　门被他大力甩到墙上，时间溯流逆行，巡回流转的景色好似压缩成胶片里的慢镜头，他清晰的观察到萨多玛脸上慢动作般一闪而过的惊诧。他也许还沉浸在愤怒和被背叛感中未能自拔，毫无准备。
　　两只丛林凶□□手的第一瞬，就已经能预判死神之镰降在了谁身上。
　　他要死了。
　　萨多玛清晰地意识到。
　　他来不及放大的瞳孔中，最后一刻暂留下地狱中爬出的金发怪物的影像——金发怪物手中的螺丝刀狠狠地刺进他惊呼未能发出的喉咙，血液刹那间喷涌而出，浇了两人一头一脸。他面上表情奇异极了，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是了然于胸的胜利微笑。要勾不勾的嘴角含着一抹愉悦的笑意，这样收割去萨多玛的生命。
　　“你……也……不得好死。”
　　成年黑人男子徒劳的捂住螺丝刀深深没入的喉咙，眼球漫布血丝，紧紧地瞪着笑出声的金发恶魔，眼白抽搐着要翻出来。
　　“我知道啊，”加百利把手上包裹的围裙布片甩下来，胡乱擦干净脸上的血，“那又怎样，说这句话能让你心情好点吗？”
　　他的语气轻快极了，好像在谈论一只蚂蚁或者毛虫的死讯，眼下场景也不是鲜血直流生灵消逝，而是他最喜爱的静谧沉寂的老图书馆。
　　他就站在那里，看萨多玛痛苦的在地上抽搐一会儿，再无声息，静静地把螺丝刀上自己指纹擦干净，塞到他手里，又把沾满血的围裙布片塞到他手里，仔细给他摆了一个姿势，满意的走了。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光洁的脚上也沾了血，黏黏的，一路走来的脚印残缺着沾着印记，恶心极了。
　　外面传来老旧钟楼五点的钟声，下工时间到了。
　　他去洗漱池把脚洗了，从另一侧书架绕后休息室，换回之前整洁干净的囚服，把图书馆仔细锁了，牌子果然是被翻成了“休息”，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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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qwq能坚持到现在的小天使，感激你们
感觉战线拉扯的太长了，我的叙事方式又拖沓，这篇文暂定40~50万字完结
希望多多评论，多多建议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