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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被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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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惠宫外面的巷道与旁的地方不同,以白玉浮雕铺就,凹凸不平,柳烟跪了不过半个时辰,膝盖便已痛的麻木了。
半个时辰前,他们便陆陆续续离去,太后与良玉郡主谈笑甚欢,听言辞间的意思是邀了方青离和皇后作陪去畅欢园点戏文听,白渊称身体不适回了太和殿,一下子又只剩柳烟一个了。
天说变就变,早上还是明媚的晴天,到了下午就转阴,豆大的雨点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柳烟浑身酸疼,被雨一淋,轻薄的纱衣湿透,黏在身体上冰冷一片,她打了一个寒战,扬起脸来。
雨点砸在面孔上很疼。
今天的柳烟,不是柳烟啊。
为什么回对良玉郡主说那些话,会对方青离说那些话......那些话都不需说不该说为什么要说呢?!
为什么又会对太后低头呢......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脱身啊!
是因为看不得白渊两难的模样吗?
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冷静一下,清醒一点。
从前她不论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能够从容应对,因为她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的,所有的人和事都不过是戏本上的故事,没有感情,逢场作戏,结束了就结束了,不会对自己产生任何影响,甚至睡一觉就会忘记,比梦境还要无痕。
但是这一次,她柳烟摔跤了,摔在一片泥潭里,然后一点一点的陷了进去。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连成一线,她回想着入宫以来这么久所发生的事,越想越乱,越想越烦躁。
似是胸膛里容不下那么多的异样的情感,她剧烈的喘了几口气抱住了头。
“我到底怎么了......柳烟你到底怎么了......”她喃喃的说:“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啊......”
雨水从眼角和睫毛上凝成水流,她闭上眼,觉得疲倦。
“啪”一把油纸伞顶在她的头顶,在这铺天盖地的大雨里劈开方寸安宁之地。
柳烟怔了一怔,抬起头来,眼前因着水帘而模糊,只看见一个穿着琥珀色裙衫的宫娥站在一旁。
“太后娘娘看戏看的兴起,一时半会儿不会来,公主赶紧回迎岚殿去吧,雨大淋坏了可不好。”
“你是谁......”柳烟颓然道。
“奴婢是凤宣宫的宫女。”
“留霜?”
“公主怎么知道?”那女子怔了一怔。
“皇后宫里哪会有宫女管我的闲事。”柳烟低笑了一声:“不过你也真是喜欢管人的闲事。”
“公主为了皇上而受罚,父女情深。”留霜静立在那儿替她撑着一把伞:“奴婢只是想起从前与自己的父亲。”
“也罢,我记了你这个人情了。”柳烟撑着膝盖起身,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一个趔趄站不稳,留霜扶了她一把,好久才将她扶着站起来。
“要不要奴婢送......”
“不用,你走吧,省的他们起疑。”
柳烟推开她挥了挥手,独自一个人咬着牙,一瘸一拐拖曳着脚步往迎岚殿走。
一路上,宫女太监们匆忙奔跑,人烟稀疏,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柳烟浑浑噩噩的想,幸好啊,幸好。
“公主回来了!将军!公主回来了!”凝香看到柳烟时欣喜若狂,冲着迎岚殿里大叫一声。
柳烟没听清她说什么,踉跄走上台阶,扶了一把廊下的柱子才没有摔倒,身上的水滴滴答答落下汇成一滩。
“公主您怎么搞成这样!快,快进来!”凝香有些吓傻了扑上来扶她。
“别管我。”柳烟心下烦躁,推了一把凝香,这么一推力道不大,凝香在原地没动,她反倒把自己推的退了几好几步,她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随着凝香惊慌的大叫,方青离从迎岚殿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软倒的柳烟。
他手揽在她腰际,只觉得冰冷潮湿里一片粘湿温热,就着廊下灯光一瞧,全是血。
“血!”凝香尖叫。
方青离的眉头已经皱紧,他低声命令道:“让他们去太医院请花子誉花太医,不要伸张,问起来就说公主得了风寒!让他赶紧来!你去准备一身干净衣裳,先把她的湿衣服换下来。”
说罢他把柳烟打横抱起来冲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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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烟醒来的时候,一歪头便看见桌边趴着熟睡的方青离。
她脑子“嗡”了一下,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起来。
这种失控的感觉她很不喜欢,便撑着床坐起身来,腰后传来的刺痛搞得倒抽一口冷气,冷不丁摔回了枕头上。
这番动静把方青离弄醒了,他一个机灵扑到床边焦急道:“你别一睡醒就乱动,伤口再裂了要怎么办?”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柳烟显然对于处境更加关心一些:“你不是陪良玉郡主和太后看戏。”
“那都是三天前的事了。”方青离伸出手去探她额头:“我看看,还烫不烫。”
“三天前?!”柳烟已经懵逼,任由他摸来摸去。
“是啊,你被太后罚跪,在雨里淋了一遭便得了风寒,之前的旧伤又复发,烧了好几天就睡了好几天。”
“丢人丢大发了......”柳烟直往被子里缩,缩到还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你饿不饿?”方青离在一旁絮絮叨叨:“你这个人不是最喜欢吃么?三天不吃不喝肯定饿了,我让凝香给你弄点包子什么的?”
“......太后和良玉郡主会把我做成包子的。”柳烟眼泪汪汪。
“少装了。”方青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把戏:“他们不会的。”他郑重其事的说:“我跟太后把话说清楚了,我方青离不是物品,不是他们想要配给谁就配给谁的。”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呀?”柳烟瞪大了眼。
“兵权在我手上,仗也靠我打,这点人权我还没有了?”方青离哭笑不得:“而且当年娃娃亲是皇上亲口许的,我只说这些天都在与你闹别扭,说了些气话而已。”
柳烟由衷的称赞道:“这个论点很好,我父皇是不是跟你一唱一和的特别来劲?”
“恩。”方青离意味深长道:“不过你为什么那么抵触我与良玉郡主在一起?”
柳烟咬着被子想了好一会儿道:”大概是因为她胸比我大。”
方青离摔门而去。
柳烟对着镜子捯饬了一番,随便找了根素钗把头发盘了就出了寝殿,外头桌上已经放满了各色点心,她饿的眼睛发绿,扑上去就狼吞虎咽。
“又没人跟你抢,你慢着点。”方青离随着凝香从小厨房里走出来,不忍直视,连忙坐到桌边替柳烟倒茶。
“你有兵权你说话,既然你说话那么管用,当时怎么不说?”柳烟嘴里叼着一只虾饺又开始算账:“害得我还被那个良玉郡主戏耍。”
“可不是你先戏耍我的么?”方青离皱眉道:“我当时就想着你怎么样都跟我无关,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你这是什么话!”柳烟瞪眼:“我几时戏耍你了!”
方青离端着茶杯细细摩挲,斟酌她这句话,想着那的确也不能算戏耍,她就是反射弧比一般人长一点。
可偏偏还被她拿住了......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柳烟不依不饶。
“吃你的吧!”方青离随手捡了一个小笼包塞进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啊对了。”柳烟将嘴里的吃食都咽下去说:“是不是又麻烦子誉哥了?”
方青离脸色忽的一沉,他一手摸着下巴悠悠道:“说起来花子誉这个人,你认识他多久了?”
“三四年?我刚进六扇门的时候就认识,怎么了?”
“我不太喜欢他。”方青离道:“觉得他这个人高深莫测。”
“高深莫测?子誉哥最单纯了好不好。”
“你认真的?”
“我太了解他了。”柳烟道:“他很依赖我大哥,从前刚进太医院的时候整日被欺负,我大哥给他出谋划策,还进宫替他疏通了一些门路才站稳了脚,他为了报答大哥便发奋苦读,都快读成一个书呆子了。我们六扇门老是受伤,都是子誉哥一次又一次的跑出宫来帮忙。”
“你确定那不是装出来的?”方青离虚了虚眼。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柳烟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人有多准,肯定不是。”
“那天他来给你诊治时说话行为我总觉得怪怪的。”方青离说:“他要给你包扎伤口,却没让我回避,先前他可是冷着脸把我赶出去的。”
“因为你现在比之前稍微讨人喜欢了那么一丢丢。”柳烟伸出一根手指比划。
“所以你喜欢我不?”方青离凑上前去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