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渐生临渊去》赵公子在城西

1、似曾相识犹梦来

　　那年她嫁给他的时候，她的朋友站在周围，他的伴郎举着戒指，他执着她的手，笑的梨涡都挤了出来。他给她戴上戒指，他亲吻她的唇，他在她耳边哽咽说我爱你。
　　现在，赵安有点不懂，她刚刚从地下室的酒吧出来，手里提着换下来的高跟鞋。他说他在楼上的会客厅谈事情，让她晚上回家的时候等着他。可是，她看着他们一样的大衣披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看着他带着婚戒的左手，沉稳的拿着手枪对着她，就像那年他用左手给她戴戒指，也是这般坚定。
　　可能无措压过了害怕。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赵安连张嘴都很困难。这一切和结婚时的誓言不一样，和平时的顾渊也不一样。不过也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他很快按下扳机，她感觉腹部剧痛。这种痛，很久没有过了。他们结婚第一年的时候，因为两个人的疏忽，赵安流掉了他们的孩子，就像现在这样的痛，那时候，他跪在她的病床前，发誓再也不会让她受罪。后来，一直被细心照顾着，就连痛经都没有过。
　　赵安摇晃了两下，跌在门口的椅子上。他牵着那个女人的手从她身边走过，一瞬间心里无来由的恨意涌上来。“我恨你。”也许是失血过多已经恍惚，赵安仿佛看见顾渊的身子颤了颤。随后身子很快被抱住，她哥哥在耳边不停的叫她的名字，还有对顾渊的咒骂。不过那人已经走远了，她想，她不问什么前因后果，就算现在恨毒了他，也只算是个亡妻了。
　　... ...
　　赵安睁开眼的时候，听见旁边有人小声地说话：“这可怎么是好，顾公子已经在厅前了，老爷马上回来，小姐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出门见客的。”声音倒是挺好听，就是悉悉索索的念个没完。赵安撑起身子，撩开床幔，看着外面说话的小婢女，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可是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床边挂着豆绿色的床幔，里面是杏色的薄纱，正对着的是圆形的红木桌子，椅子上还有她昨天才央着姐姐要来的垫子。远一点好像是她前两天打破的屏风，还剩半个立在那边。
　　可是，看着窗外好像还不到晌午，她是怎么睡着的倒是一点都不记得了。赵安看着碎碎念的小婢女一直没有注意到她起来，才清了清嗓子：“芊芊”。那小婢女听见，急匆匆绕过屏风进来，后面跟着的段儿端着一杯水。芊芊从贵妃椅上拿了靠枕给她垫在背后，赵安接了水喝了口，拿手绢抿了抿嘴：“我是怎么睡着的？还有，我这腹部一直抽痛是怎么回事。”芊芊听见愣了一下，赶忙用手抚了抚赵安的腹部：“小姐您是不记得了吗，昨天您在树边没有坐稳摔了下来，肚子撞到了旁边的硬石头上，破了好大一个洞呢。”
　　段儿在后面推芊芊的腰：“小姐，不要听她胡说，您是摔下来，刚好是腹部撞到了石头，是有点严重，也不是什么大洞。”
　　赵安把手伸到被子里，摸到腹部缠的厚厚的绷带，这会儿倒是感觉疼得厉害。“我怎么不记得这事儿，所以我已经躺了一天了？那大夫怎么说。”
　　段儿在芊芊开口前赶忙回答：“大夫说您是中暑，有点眩晕所以摔下来的，至于您不记得的这事儿，我现在叫大夫来问诊吧？”
　　“恩，芊芊去我母亲那里通报一声，别让她担心了。”
　　两人低声应是正要转出去，赵安又想起什么，叫住段儿：“段儿，你留一下。”
　　待等芊芊转出屏风后，赵安才压低声音说：“刚才芊儿说的顾公子一事，是哪家的顾公子。”段儿看了看门口，过去关了门才附到赵安耳边：“本想等问诊完再跟小姐这件事的。坊间都说是顾品顾尚书家的远房表亲，但是夫人让跟您提个醒儿，这位顾公子，应该就是梁安国那位联姻的皇子，但是那位爷是提前过来，所以皇上应该是不想被有心人知道，就说是顾尚书的远亲了。”
　　赵安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先去让大夫过来。”
　　段儿把枕头放倒，扶着赵安躺下，又倒了杯热水放在赵安的床头，才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没有人，赵安才开始细细的琢磨这事儿。如果是来联姻的，那么来拜见丞相府就有点意思了，而且看来这事儿皇上肯定是知道的。赵安是想着用过午膳去母亲院子里一趟。这些事情，赵安从来没有让芊芊去做过。虽然这个婢女也是和段儿一起在她身边伺候的，可是段儿是父亲千挑万选给她的，而芊芊是母亲进宫带回来的。母亲心软，看见宫里娘娘身边的这个小婢女被赏杖责，几十杖打下去估计命也没了，于是母亲就将小婢女带了回来，跟在了她身边。那时候赵安也不过十岁，但毕竟是官家子女，非常清楚从宫里出来的人都不只一个脑子，而父亲更是觉得这本就是做给母亲看的一出戏。
　　毕竟秦昭国内谁人不知丞相夫人细柳扶风，愁眉啼妆，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被保护的非常好，心思柔弱。难保有人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只是，若真的是安插进来的，那么想必是皇上的意思，父亲就更加不能拒绝，所以这人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好在这么多年，这小婢女跟在赵安身边，虽是贴身伺候，外人看来也极受重视，可赵安也没有让她接触过任何和丞相府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