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尽晨起时》择善欢

26、第 26 章禅语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路边的花草树木也没了往日的神采奕奕，被雨淋得耷拢在一块儿蔫头搭脑的样子看起来无精打采极了。

　　早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的众人，看着一直下个不停的雨，都有些犯愁，“今天这雨下这么大，咱们还去啊？”就不能改天，换个晴朗一点的日子？

　　“车来了，”郑欣桐的一句话，正好卡在氛围有些尴尬的情况下说出，她率先上了公交车，也不理会其他人，交了钱，径直走向最后边的位置，坐下来后就一直听着歌，直到敬老院的那个路口。

　　谷雨依旧努力的活得像个透明人一样，从不主动积极地参与别人讨论地话题。去到敬老院后让打扫卫生就打扫卫生，让整理床铺就整理床铺，乖巧得像个只会听指令办事得机器人一样。

　　至于文艺汇演这种事情，跟谷雨没有任何关系，忙完了内务的她，也想不到应该要怎么样跟老人家交谈，但远远的走开，不碍事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旁人在屋子里跟老人家们逗趣的时候，她就站在屋檐下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耳边传来的滴滴答答的声音并不扰人，反而能让她心静不少。

　　特意请了假，并卡在郑欣桐她们给老人家做文艺演出的时间把左岸画的那幅画给老人家送来，装裱好的郑警官，又卡在众人分派三两个人专门陪老人家聊天的时候，推着老人家从屋里走了出来。

　　慢了一步的谷雨有些发懵，带着几分紧张几分烦躁以及几分厌恶不得不走到了郑警官的面前。

　　郑警官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他到哪谷雨就跟在一旁走到哪。

　　外边本就停了的雨，现在再出去一看，竟升起了太阳，“宋妈妈，我们到那边的凉亭坐一会儿？”郑警官弯下腰轻轻的在老人家耳边说着什么。

　　谷雨目不斜视地看着虚空，心中堵着一团郁气，这使得她脑子一片空白，竟抽不出一点点色彩来描补该出现地画面。

　　她如同被人随意摆布的木偶一般，机械似的跟着郑警官来到户外的凉亭。

　　郑警官在安顿好老人家后，也没有继续围在老人家旁边，由着她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旧照片不停地摩挲着照片中那女孩子地脸庞。

　　然后顺着时间的流去，溢出满眶的泪水。

　　原本心中只剩一团乱麻的谷雨，看着郑警官就这样由着老人家默默流泪，再乱的心也被分出了一丝诧异。

　　可郑警官却依旧无视老人家的哭泣，转而走向了她，“她想她女儿了，哭一会儿，没事的。”

　　谷雨一脸警惕的看着郑警官，他的意图非常的明显，这使得谷雨不得不打起全部的精神来应对。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浑身炸毛的样子郑警官的心中是说不出的心酸，甚至有些不忍心把自己的想法继续实施下去。

　　“小郑啊，送我回房吧。”郑警官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哪个默默流泪的老人家却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擦干了眼泪，笑着邀请谷雨，“小姑娘要吃糖吗？阿嫲那里有糖。”

　　不知该如何作答的谷雨，面对老人家笑中带泪的模样僵硬的点了下头，就又跟在郑警官身后一步一步的向着老人家的房间挪去。

　　然后僵硬的接过老人家塞到她手中的大白兔奶糖，怔怔的盯着挂在墙上的画发呆。

　　只是光看绘画的手法她当然是无法看出那是左岸画的画，只是画面上的姑娘，那个占据了整幅画面三分之二位置的姑娘，莫名的令人着迷。

　　“那是我姑娘，年轻的时候。”老人家见谷雨看着画像入了迷，忍不住解释了起来。这一解释，泪水就又不由自主的涌向了眼眶，索性忍住了，没哭出来。

　　可她那隐忍着悲痛却依旧强颜欢笑的模样着实刺痛了谷雨的眼。

　　“她，怎么了？”

　　“被人……然后受不住，跳楼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老人家的心到底有多痛，谷雨不得而知。可看着对方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画像睹物思人的模样别提有多揪心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一直哽在嗓子眼，却没法想平常一样脱口而出。

　　“她倒好，说走就走，可怜我跟她爸就生了她一个。”

　　老人家的笑容有些惨淡，内里饱含了多少久经风霜的痛彻心扉，谷雨同样不得而知。

　　“多鲜活的一个人啊。”

　　谷雨依言再次把实现落在了那幅画上，少女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恬静配上洁白无暇的白色长裙，背后藏着一束并不能完全隐藏的鲜花，脚下踩着的那双并不太习惯的高跟鞋害得她的透出些许尴尬的神情，五彩斑斓的画卷里，少女鲜活的模样像足了爱情，一眼入迷的那种。

　　甚至于在回去的路上，谷雨依旧能在自己的脑海里清晰的描绘出那幅画的所有细节，包括少女身后那片大海涌起的几朵浪花是何种模样，也都记得一清二楚。

　　至于后来替老人家打水回来的郑警官在她们离开老人家房间之后说的那些话，谷雨并没有像她想象当中的那样健忘性的选择忽略。

　　在郑警官得故事当中，那幅画是一个与少女共同经历了那场惨案得女孩子在岁月的洗礼当中重获新生之后送出的礼物，而那个永远没办法获得新生的少女却获得了父母亲人一辈子的惦念。

　　“嘿，到站了。”郑欣桐的手在谷雨的面前晃了一下，看着谷雨如梦初醒般不言不语的下了车，才有空闲去想，她叔叔到底跟这小姑娘说了什么？怎么搞得如此魂不守舍的？

　　……

　　五月的雨刚刚散去没几天，就换来了六月的炎热，一大清早的整间教室的风扇都打开了也驱散不了因气温飙升而导致的心火。

　　倒是借着童心大发的同学漫天派发六一儿童节糖果的好意，才凭着嘴里的糖果味驱散了些心中的燥热，趁着没上课的那一点时间嘻嘻哈哈的闹着。

　　郑欣桐把剩下的糖果都散了出去，只留了掌心攥着的那两颗，依旧喜欢凑到谷雨跟前的她，自然而然地分了一颗给她，“昨天我家小姑娘说学校过六一要买零食，我多买了一些，这个你尝尝，味道不错的。”说完她也不管谷雨如何，只顾着自己把剩下的那颗糖给丢进嘴里含着了。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左岸偷偷的从教室后门溜了进来，所幸谷雨坐在后边，左岸找人一点都不费功夫，一眼就看到了人。

　　当谷雨被身后的人戳的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回头的时候，入目就是脸上带笑，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朝着她打招呼的左岸。

　　谷雨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随后四下撇了几眼，确定她是在上课了之后，才顶着满脑门的问号又看了左岸一眼。

　　最后带着满腹的疑惑转回头去，认认真真的盯着荧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左岸找郑欣桐借了纸笔，写了一句话递给了谷雨。

　　谷雨看着那俊美得与顾老师批改作业时一模一样的字迹有些发懵的同时亦有些头大。

　　什么叫做“我带你出去玩”？

　　上课走神的郑欣桐瞥了一眼谷雨手上的纸条，立马惊讶的说道：“你要过六一啊，小朋友？”说完还不忘转过头看一眼坐在她们身后的左岸，回过头继续说道：“去呗，其他老师的课你肯定是逃不了的，但顾老师的课……”郑欣桐嘿了两声，“说不定他还会帮你跟其他老师请假呢。”

　　郑欣桐的话刚落，左岸的纸条又传了过来，“不逃课，我给你请假啊。”

　　时刻关注着两人动向的郑欣桐看着左岸递过来的又一张纸条，立马乖觉从背包里拿出请假条转头递给了左岸。

　　请假条这东西，身为班里学委的她多得很。

　　左岸觑着谷雨的神情，提起笔刷刷两下就把请假条给写好了。

　　郑欣桐看着左岸写了，接过左岸递过来的请假条刚想要拿给谷雨，想了想到底没给她，自己在学生签名哪里写上了谷雨的名字。然后就离了座位，猫着腰在光明正大当中偷偷摸摸的把自己挪到了讲台边上。

　　迎着顾问对过来的视线，左岸对着他伸手指了指谷雨，又做了个要走的动作，顾问抬手掩唇，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遮住了笑意之后，才在郑欣桐满脸看戏的神情下点了点头，道：“既然不舒服，那就去吧。”

　　在郑欣桐一脸的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顾老师的表情的注目下，顾问垂下眼皮，继续面无表情的上着课。

　　像去时那样回来得依旧偷偷摸摸却依然是闹得人尽皆知的郑欣桐却没有立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蹲在一旁，等着谷雨走出来，大有她要是一直不出来她就有一直蹲下去的打算。

　　前边有郑欣桐的直截了当后边又有左岸的满心期待，谷雨夹在这两座大山当中，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的即可以不去又不会让对方为难的方案，最后只有让自己为难，在郑欣桐固执的催促声中，开始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逃课。

　　等她忐忑不安的从教室里边溜出还没缓过劲来就先看到了跟在她后边一块儿溜出来郑欣桐。

　　“今天六一，我给自己放一天假，你放心，有她在，”郑欣桐一本正经的指着左岸，“顾老师会解决好的。”

　　看着就这么从她们两人身边走过的郑欣桐，左岸微微一笑，眼中还带着些对她的欣赏，“你同学挺有意思的。”

　　谷雨有些不知道接什么话好，索性就什么都不说。

　　倒是左岸带着谷雨刚从学校出来，就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所幸的是两人在六一这一天，倒也真像个儿童一样，卸下心中负累磕磕绊绊的玩闹了一天。

　　等夜幕降临，左岸再一次与谷雨分别时，看着小姑娘不再布满冰霜的脸，微微感叹，时间的魅力远不及对方自身对生的欲.望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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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关于谷雨逃课这一点，虽说写了请假条，但到底不是正当理由。所以，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千万不能逃学旷课。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过，即便是大孩子了，也是可以过六一的，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开心玩闹的理由，短暂的逃离现实的繁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