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尽晨起时》择善欢

20、第 20 章禅意

　　如果说顾问等人因为害怕旧事重演，而焦急万分，争分夺秒的奔走在寻找左岸的道路上；那么左岸的心便是波澜不起，她非常清楚的知道她在做什么，也明白接下来的画面将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这是过这道坎的必经之路，不得不去面对，而她也已经准备好去面对了，为了这次面对，她准备了六七年之久。

　　现在，她已经准备好了。

　　“我没什么所谓的，你想看就继续看。”坐在左岸身侧的人，身影虚虚实实的不停变化，说的话依旧带着丝冷漠。

　　闻言，左岸当即按下了播放键。

　　入目的依旧是幼年左岸那张惊诧到觉得匪夷所思的脸，入耳的却是不堪入耳的戏谑以及年轻女子痛苦到无法自抑的哭喊声。

　　在明白他们所为之事到底是什么事情之后，左岸只觉得无法承受，她大声咒骂，“禽兽，你个禽兽，猪狗不如的禽兽，你快放了她，她在哭你没听到吗？禽兽！”

　　左岸奋力的挣扎，悬在地面上的脚不停的向后踢着椅子，动作大得让她摔倒在地，却依旧不停歇的想要挣脱束缚。

　　她侧着身子，背着绑在身上的椅子努力的向前蠕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寸一寸的摩挲着凹凸不平的地板。

　　画面外拿着摄像机的男子，说话的语气依旧如常不起波澜，“你是不是没骂过人，你这样骂，他是不会理你的。”

　　便是随意猜测，也可以想象得到，他那幅无动于衷的面孔。

　　若是个正常人，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再加上……女孩子突然扭头问左岸，“这人是谁来着，他是个傻子？”

　　“谷禾，医学鉴定为脑瘫。”说起这个的时候，左岸竟不知是该觉得怨恨还是庆幸。

　　与此同时，画面里的左岸仰着头，一脸嫉恶如仇的表情，转而谩骂起谷禾来了，“闭嘴，你个绑匪，你也不是好东西。”

　　爽过一炮的男子，带着点高.潮过后的喘息，嘲笑谷禾，“傻子，这你就不会了吧！”

　　男子光着下半身出现在镜头里，他用力将左岸连同绑在一块的椅子搬起来，“来，坐近点，看清楚点。”

　　镜头扫过一衣衫破碎的女孩子，哪怕只是一眼，也足以让人清楚，女孩子的遭遇。

　　画面外，男子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禽兽他为了赎金，是不可能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的。他会虐待你，折磨你的。骂人，算个屁啊！等会儿，我让你连人都想吃。”

　　荧幕上，惊恐万状四字已不足以形容左岸的表情。

　　没人看见画面外的景象，除了被逼迫着，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左岸。

　　“你……你是在强.奸，你是个强.奸.犯！”她知道强.奸，每次她父母争吵的时候，她母亲都会这样控诉她父亲。

　　她知道，这是癫狂到令人浑身颤抖的恐怖事件。

　　“这不是强.奸，这是买卖，等赎金到了，我会给钱的。”男子极有兴致的回应着左岸，左岸的控诉在他听来，就好像是情.趣调味剂一般让人越发雄姿勃发，他俯下.身去，伸手捏着女孩子的下巴，随意的举起另一只手，甩过去就是一巴掌，“来，喘一个，让你的金主听听。”

　　女孩子痛哭到几近沙哑的嗓音直至麻木不仁的啜泣以及时不时因为躲避而被男子凌虐的动静一幕不少的落在左岸的眼里。

　　“魔鬼，你们都是魔鬼！”这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世界。

　　这是在她十二年的人生里，从未见过的事情，只是本能的害怕让她抗拒，她不敢直面这样的现实。

　　她转头看向谷禾，苦苦的哀求，“我不骂人了，我再也不骂你了，你快把我搬回去，我不要看，你放我回去吧，我害怕。”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多看几次，习惯了，就不会害怕了。”

　　谷禾的回答，让左岸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她不该向一个绑匪求救的。

　　可希望破灭的左岸，已经想不出任何可以让他们放过她们的方法，她只能一个劲儿的哀求，“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

　　然后利诱，“我，我家里有钱，你，你要多少都可以，我把我的压岁钱也给你，我有很多压岁钱的，我都存起来了，我都给你，一分也不留，都给你，你放了她吧！求你了，她快要死了，强.奸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你要相信我，你也会死的。

　　直至最后的威胁，“警察叔叔不会放过你的。真的！”

　　“看，你不害怕了吧？”

　　旁观这一切的谷禾，就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他不知人性，他不懂道德。

　　他只知道，他要盯着左岸，不能让她跑了，他们还需要拿左岸来换赎金，有了钱，他姐姐就不用因为没钱而丢掉他外甥了。

　　有了警察这个强大力量的代名词支撑着，左岸突然真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她继续勇猛的怼着绑匪干，“闭嘴，你个绑匪！他强.奸，你就是帮凶，警察不会放过他，就更不可能放过你！”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两个该死的坏人！你们不得好死，死了也是要下地狱的。”

　　“你们会被恶鬼折磨死的，下辈子投胎变成蛆，一辈子活在屎堆里，连屎壳郎都不如！”

　　“屎壳郎吃屎的。”

　　谷禾的愚蠢以及执拗，让正在观看录像的女孩子笑出了声，“我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听你们说的话呢？”

　　荧幕上的对话还在继续，从警察二字身上汲取到的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左岸无所畏惧，“我告诉你们，你们活不了了，我如意哥哥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打电话辅导作业的，他要是找不到我，他会报警的！报警，你们知道吗？我如意哥哥的爸妈都是警察，他可以报警的，就算，就算……”

　　“就算什么？”

　　一闪而逝的悲怆，并不能阻挡左岸勇敢面对的心，“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绑匪，坏人！还有你强.奸犯！”

　　强.奸.犯，强.奸.犯，强.奸.犯……

　　左岸不知道，她每说一次这三个字，犯人便多一份兴致，而那个女孩子便多一份难堪，直至心如死灰。

　　“小妹妹，你真的很聒噪，闭上嘴巴，安静点儿不行吗？算我求你了，闭嘴吧！”

　　女孩子有气无力的说话声连同她那张黯然失色的面庞一齐传入左岸的心跟眼。

　　左岸开始不知所措，她茫然四顾，悲伤的发现她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让男子凌辱女孩子的画面离了自己的眼睛。

　　她睁大着眼睛，死死的咬住牙关，看着这一幕幕的欺凌，听着不堪入耳的声响，然后将内心的恐惧放大。

　　直到，男子玩得爽快了，像一条死鱼一样倒在地上喘息，女孩子蜷缩在一旁，好久好久都不曾动弹半分。

　　左岸她记得所有的细节，包括女孩子裙边的鲜血，以及她丢了一只鞋的脚。

　　现如今，坐在她身侧的人，依然只穿着一只鞋，另一只脚上，是沾满了污垢的袜子。

　　左岸记得，她眼睁睁的看着毫无生机犹如一只被碾碎的水晶娃娃的女孩子静默着归拢好自己破碎不堪的衣裙，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向着没有防护栏的方向走去。

　　左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谷禾依旧在很认真的执行着盯住左岸的这个任务。

　　镜头里的故事，一直都是左岸一个人的表演。可镜头外的残忍也只有左岸一个人承受。

　　她看着女孩子站在横梁的边缘，瞬间泪流雨下。

　　她太知道，女孩子这样的行动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不能开口，因为她说她吵。

　　在女孩子拖着犹如飘零的枫叶般摇摇晃晃的身躯，挪着脚，一点点在向着边缘试探的时候。

　　左岸终于忍受不住，崩溃大哭，“姐姐，姐姐，不可以的，你快回来！我不说话了，我答应你，我不吵你，我乖，我听话，姐姐，求你了，你快回来。”

　　“你不想我跳啊？”

　　“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你会跟如意哥哥的爸爸妈妈一样，再也回不来了，过年也回不来。”当年的左岸对于死亡的理解，全部来源于顾问的父母。

　　左岸人小言微，根本不足以令她看到生存的希望，“可是，我找不到活着的理由啊！”

　　每一条生命，都有它值得被敬重的地方，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就想要从中解脱。

　　可当她在苦难面前苦苦挣扎为自己挣一份希望的时候，转头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无功，她该是多么的绝望透顶。

　　舒缓过来的男子，看着女孩子试探的脚步，听着左岸拼了命挽回的言辞，竟还有闲情逸致推波助澜，“就是，被人强.奸了的破鞋，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

　　突然间一句，“那时候，我刚结婚，不到两个月。”与荧幕上传来的那句，“有点高。”一同传入左岸耳中。

　　刚结婚，不到两个月。这一句话说出来，不知隐藏了多少女孩子当时饱含的委屈不安以及绝望。

　　左岸紧紧的盯着荧幕来看，根本不忍心去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紧接着荧幕上，出现的是左岸那好似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的脸，急忙认同，“对，很高，姐姐，你看，这楼很高的……”

　　没等左岸把话说完，男子好似打定主意要专门跟左岸作对一样，怂恿着女孩子，“跳楼，就得要高一点，不高，跳下去不死不活的，更可怜。”

　　“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女孩子说话时的语气很平稳，像所以决然赴死的人一样冷静，可好似淬了毒一般的眼神却让男子暴跳如雷，“想跳就跳，在这嚼你娘的什么蛆！”

　　“要不，我帮你一把？你要是再不跳下去，等他歇过劲来，你又要遭殃了。”好像在谷禾的脑子里，跳楼是女孩子的自我选择，算不得被欺负，而强.奸却不是自我选择。

　　在跳楼面前，他选择帮她一把。

　　“那……麻烦你，推我一把吧。”

　　“哦，不麻烦。”

　　看着谷禾推出去的手，左岸惊恐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剧烈颤抖。

　　“姐姐！”随着那一道残影消失而来的是左岸痛彻心扉的呼喊。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大楼里，久久不停。

　　“啊！！！”左岸发出嗓音撕裂般的呐喊却是连一个谴责的字词都说不出来。

　　左岸看着荧幕上的自己，其实她有些记不清她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但女孩子眼中的恨意、绝望当中流露出来的一丝丝隐晦的求生的希望，左岸记得很清楚，她更清楚如果当时的她是个大人，是个警察，或者是任何一个有力量有能力去帮助女孩子的一个人，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个问题，从那个晚上时起，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甚至于每一次看到女孩子血肉模糊犹似一滩烂泥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都愧疚得抬不起头来。

　　是她无能，给不了对方任何的信念，才有了这死亡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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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国家的律法摆在那里，千万不要因为某些原因去做那些让自己遗憾终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