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百恋歌》燕筱卿

42、掌控

　　少年微怔，羞怒地推拒着黑晴明，心底则漫溢着悲凉，冲刷着每一个脆弱的角落，然而却不能冲刷掉曾被大江山鬼王偷走初吻的事实。望着少年情绪低落的样子，黑晴明俯首轻吻了下他的额头，温煦地轻声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轻易放开你，让你受到别人的欺辱。”

　　“Black。”

　　少年瞠大眼睛，记忆里Black从来没有对谁道过歉，高高在上如神祇的他从来没有向谁低头过，而今天他却对自己说了。感动之余，小阴阳师摩挲着男人的脸颊，像小猫依偎着主人那般眷恋。

　　“酒吞还对你做了什么？”

　　然而黑晴明没有让他感动太久，紧紧盯着少年蔚蓝色的眼瞳，继续所谓的审讯。无法逃避，连挣扎也不能，晴明将微颤的手指伸向男人的唇边。黑晴明微微眯起眼睛，试探着噙住少年的手指轻吮，而鹰隼似的视线则捕捉着怀里的少年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晴明的脸容绯艳欲滴，宛如迎着晨曦的玫瑰缠绵婉娈，蒙着清露淡淡生辉。养在膝下的少年，盛装着自己的半魂，多年来毫无自觉他的魅力，放任自流至今，终是得到了报应。

　　“酒吞这般对待你的时候，感觉如何？”

　　黑晴明嗓音闇哑，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逼得少年谨慎回应。

　　“很难受。”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

　　少年摇了摇头断然道：

　　“非常讨厌。”

　　“那我这般对你讨厌吗？”

　　“不，喜欢，很喜欢。”

　　少年勉强按捺住羞耻心，晕染着崇拜的视线，似乎蒙着淡淡粉色，睫羽微颤，他轻声告白道：

　　“Black你是特别的，无论对我做什么，晴明都乐于承受。”

　　真是可爱的会心一击，黑晴明摸了摸他的脸颊，怜惜地说着：

　　“乖孩子，这么多年没白疼你。”

　　低首轻触少年的耳垂，用罂粟似的诱惑声音询问：

　　“如果现在想要你，你会给吗？”

　　怀里的少年身体僵直，显然是给吓到了，黑晴明轻笑：

　　“怎么，不愿意？但酒吞应该对你做过这件事吧。”

　　“他并未占有我。”

　　少年连忙反驳，艳色的眼尾氤氲着委屈之意。

　　“那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面对Black不依不饶地追问，少年难受地蹙起眉心，主动搂紧男人的脖颈，埋在他怀里讨好地说着：

　　“Black，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不好，撒娇也没用。”

　　男人冷声回应，望着少年变得苍白的脸容，黑晴明放软声音说道：

　　“我们是彼此的半魂，没有谁比我们更亲密，但亲密不代表真的无间。倘若别人插足进来，而我们却无法坦诚心怀，彼此的隔膜只会越来越深厚，最后变质成躺在身边的人，却并非你心里想见的那人，给彼此留下的只有痛苦回忆。晴明，你期望我们某一天同床共枕、却形同陌路吗？”

　　“……不期望。”

　　“乖孩子，所以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那Black也请不要对我隐瞒。”

　　晴明气嘟嘟地提议，男人微怔，旋即笑意微微地说：

　　“好啊，你想问什么？”

　　“这些天你去了哪里？都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

　　“噗哈哈，这话问得好像担忧丈夫外遇的妻子。”

　　“不准笑，不准调侃。”

　　“好好好，不调侃。”

　　黑晴明轻点了下少年的鼻子，声音柔缓地说道：

　　“昨天去会见了一个前世的老熟人·源赖光，他是源博雅的兄长，多年来一直在海外从事研究。前不久回到国内，似乎准备干一番大事业，于是就和他多交流了几句。”

　　“博雅的兄长？从来没听他说过。”

　　“肯定因为你没问过，除了自己的事，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Black的话直击要害，晴明的脸颜微微红了红，心里却想着“对你！对你所有的事都感兴趣！”，当然话说出口却是别的事。

　　“源赖光在从事什么研究？”

　　黑晴明神秘地笑了笑：

　　“你猜？”

　　“呃唔，传说平安年间源赖光曾率军平定大江山，莫非他从事的研究与铲除妖怪有关？”

　　“聪明！所以我才会对他特别关注。”

　　“那他厉不厉害，与他打交道会不会有危险？”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黑晴明胸有成竹地笑着，然后目光紧锁着少年的眼眸：

　　“现在该你说了。”

　　晴明埋在他胸口，遮住脸颜道：

　　“那我们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好。”

　　晴明总算听到了渴求已久的答案，微微的舒口气，将男人的脖颈搂得更紧了。由于知道少年有失血的症状，黑晴明腾空抱起他的时候很小心翼翼，温柔的水晶灯光下，两人穿梭在书架的密林里，然后停驻在书房深处的休息室前。

　　怀里的少年一直很安静，不过那怦怦乱跳的心脏和细弱的呼吸，暴露了他的紧张不安和羞涩迷离。面前的门扉自动打开，待进入后自动关闭。黑晴明将少年轻轻地放在床铺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彼此，暧昧的气息晕染，男人拨弄了少年耳边的银色短发，嗓音沙哑地说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少年轻轻嗯了声，开始一件一件解除自己的衣服，动作很僵硬，根本不敢抬眼偷窥Black的表情。卧室里安静得出奇，只有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在Black深沉幽冷的注视下，少年羞赧得想哭，白皙如玉的肌肤晕生了淡淡樱粉。

　　“Black，我真的没有被他占有。”

　　“我知道，否则我明日就会把大江山摧毁。”

　　男人捧着少年的脸颊，轻吻那抹香唇道。

　　******

　　翌日清晨，曦光透过窗帘渲染了迷离之色，房间里的水仙花亭亭玉立，姿态美观，散发着莫可名状的香味。

　　男人醒来得很早，借着朦胧的日光注视着怀里的少年，一点一点描摹那清秀的眉目，稚嫩的容颜尚未完全长开已具备妍丽之姿，可以想象以后该是怎样的倾城绝世。

　　虽然将少年作为天生“伴侣”而培养，但黑晴明并没分去多少精力来关注他，对少年的情感也是极端暧昧模糊的，分不清是本性中的占有欲、朝夕相处的习惯成自然、还是嵌在灵魂里的诅咒作祟？

　　不管怎样，都给予他祝福吧。

　　黑晴明俯首轻轻吻了吻少年的唇，果不其然感受到少年腰线紧绷，紧闭的双目忍不住睫羽微颤。黑晴明温煦地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抽出胳膊，随后起身穿衣走出了房间。

　　听着门扉合拢，少年适才睁开眼睛，慵懒猫咪似的伸展着僵硬的四肢，趴在男人离去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和雪松味的体香，顺延着温软的被褥浸透肌肤，仿佛自身还徜徉在男人怀里，宛如连体婴儿回到子宫般温暖。

　　晴明难以自制地回想起昨晚的种种情景，绯艳樱色染透了脸颊。酒吞童子碰触自己的时候，只觉着无比难堪和羞愤，仿佛蒙上了洗脱不掉的污点。而Black碰触自己的时候则不会，身体完全超脱了意识自觉迎合，灵魂深处仿佛尝到了共鸣的滋味而喜不自胜。

　　他是喜欢Black的。

　　昨晚的事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点，所以当男人拥抱自己的时候才会那么缠绵悱恻蚀骨销魂，甚至想让他毫无保留地献祭出自身，但Black笑着说了：

　　“你现在身体很弱，会承受不了我的。”

　　晴明将脸颊埋在Black的枕头里，懵懵懂懂的神思旖旎，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只除了最后一层云雨之巅，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这像不像光源氏养成？”

　　“不像。”

　　“为何？”

　　“说起光源氏，我只会想到源赖光那家伙。”

　　“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