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BLEACH）那些破事》纳兰佩紫

46、第33话：日向演武，修罗道上的镇命调

　　这是条背弃所有，孤注一掷，没有援军，也看不到成功希望的死路。

　　同样也是绝望而疯狂的，最后的演武场。

　　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力量了。也没有任何能够取巧的手段了。

　　抱臂靠在第二重门禁墙上，以目光巡视那一览无余之路途的日番谷冬狮郎，看到目光所及的尽头，渐渐出现了一个衣裙飘飞的人影。最初的速度并不快，还带点午后散步的安闲，但自从出现在他视线内后，就开始提速，越来越快。

　　死霸装的衣袖向后飘扬着，裙裤的裤脚和长长的马尾，也呈同样方向上下飘动。

　　然而膝盖以上，腰部、双肩、手臂与剑柄的夹角，都保持着同样坚硬的姿态，纹丝不动。

　　再这样快的速度中，始终保持着随时拔刀的姿势，用近乎安闲的气质神情，狂飙突进。

　　一曲以剑奏响的狂气之死调已然开幕。

　　“是十一番的千、千夜四席！”

　　日番谷身后的队员骇然叫出了那个名字，还有人提高声音询问她的来意。只有日番谷队长本人，结束了抱臂靠墙的姿势，站直身子，二话不说拔了刀。

　　武斗派队长之间那莫名其妙的默契与理解，让他知道，此刻如果想跟千夜四席打招呼，那么用剑是最好的方式。

　　语言的话……就太慢了。

　　那只迸发出死意的野兽，看来是没有一点来叙旧讲道理的意思呢。

　　“端坐于霜天之上吧，冰轮丸！”

　　“盛放吧，九盏菊。”

　　旋舞的冰凌将那些过于脆弱的花瓣隔绝在外，那一方冰雪世界的主人微微拧眉，望着那些看上去如此飘零无依的菊花，犹豫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而已。

　　虽然从一开始就觉得千夜四席的武力变态，性格也不够乖巧温柔，但如果和她做搭档的话，却很愉快，只要位阶高于她，队长哪怕只是看上去年龄幼小不具有说服力的日番谷队长所下的命令，都能够坚定果决一丝不苟的执行，并且实力惊人也很有骨气，千夜紫姬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闪着过于冷艳的凛凛凶威。与日番谷熟悉的女性全不相同，这一位是从来不会在战场上出任何状况的。哪怕行动不利，最后的原因也只会查到指挥的失误方面，只要传达给千夜四席的指示，她都不会喋喋不休的追问什么，只会严格照做。可以说，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从不掉链子，因为那气势过于盛烈，所以很少会有人想起这也是个女人。

　　（哪有这种在战场上完全没人想起需要照顾一下的女人……）

　　这种彪悍的物种，作为同伴来说有多可靠，大概作为敌人就有多难缠。尽管如此，日番谷还是觉得几次和她搭档出任务很愉快，所以即使是现在，也并不想杀掉她。

　　但没办法了。接到的命令就是凡有意图强攻这里，破坏封印现场的，如判定不能生擒则格杀勿论。日番谷冬狮郎结束犹豫之前，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爆发出浑身灵压，将普通队士逼退十丈一步也无法寸近的……boss级的女人……生擒这种人吗？开什么玩笑……显然是做不到的。

　　很遗憾。只好杀掉了。

　　日番谷队长始解后的绝技不要钱似的全部施展出来。一旦下了决心，他便抛弃了不利于战场的任何感情。虽然长着一张稚嫩的脸，做法却比很多人成熟。不会因意气用事而干扰对战局的判断。

　　九盏菊散开的花瓣与那铺天盖地的冰雪世界相比，多么柔弱而不堪一击。手持尸魂界第一的冰雪系斩魄刀，日番谷队长完全可以靠属性碾压过去。

　　连环弹射的群鸟冰柱，冻结方圆一切的冰龙旋尾，封锁此间的棱壁冰阵，那片空间最后所呈现的，是陷入冰轮丸攻击范围，遭连续攻击封锁了一切行动的千夜紫姬，被六衣冰洁阵炸开冰花所淹没送葬的身影。

　　其他被队长级战斗爆发出的灵压逼退到远处的队员们，方才三三两两小心翼翼的围了过来。

　　好恐怖的战斗区域。光用看的都让人胆寒不已。这么大的空间，如今仍透着刺骨的寒气，不愧是尸魂界第一的冰雪系斩魄刀，不愧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队长，全力出手的后果竟然可怕到可以和天险媲美……可怜千夜四席完全被压制住了。

　　虽然她队长级的实力毋庸置疑，不然也不会在今番演武大会上跻身天榜，但说到底她斩魄刀的属性并不算太好，尤其是碰上变态到可以天象从临的冰轮丸，完全不在一个等级，被如此碾压也是没办法的吧。

　　说起来，就算是与千夜四席斩魄刀属性相似的，朽木队长的千本樱，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正面对碰的话，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吧。有谁会像十一番的野兽这样，不论对手是什么类型的，都只是照直了往上冲呢？与冰轮丸这种变态的斩魄刀对战，最好还是回避正面对决，选择在游走中寻找一举击杀使用者的策略才对吧。

　　……不对。

　　不对啊。凭本能作战的千夜会不知道这一点吗？既然知道，还选择正面冲过来的意思……那就是说，她深刻了解冰轮丸的实力，还选择了强行突破啊。

　　日番谷队长刚想到这一点，就看到冰阵中金光大盛，这冰雪世界就像被烈阳熔化一样，原本过于冷清孤绝的地带，突然就亮起了千万个太阳。

　　冰蓝色的孤独世界瞬时变成金光灿烂的华丽殿堂，阳光最盛烈处，一团花簇中抽出的金色名刀，握在苍白的手中，带着一抹惊鸿残影，直取日番谷队长的额头。

　　毫无防备的日番谷下意识要躲闪，身形刚想动作，这金色世界中突然降下数道光影……菊花刃将他的衣袖和裤脚牢牢定在了当场。

　　遭遇出其不意的袭杀，又落入对手精心布置的陷阱，日番谷冬狮郎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下完全明白千夜四席为什么要选择最不明智的正面对决了，她明知冰轮丸始解的威力，并且自忖自己的九盏菊先一步卍解的话，可以瞬间破灭冰轮丸始解所创造的冰雪世界，并趁日番谷认为战斗结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卍解的九盏菊日向，一击毙命。不然，如果日番谷先一步卍解的话，那千夜面临的必然是更艰难的苦战。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此刻这惊艳一剑。

　　虽然不甘心，但日番谷必须承认，这次确实是输了。就算他卍解后仍然具有强压对方斩魄刀属性的实力，但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给他机会卍解了。

　　可是已经打算为自己失算认命的冬狮郎，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那柄卍解后称得上华丽高贵的金色名刀，静静停在他的额前，因为日向的卍解效果，还不时从上面落下晶莹潋滟的花瓣。

　　那个向来杀伐决断的女人，竟然有一丝挣扎之色。

　　“日番谷队长，请你让开。”

　　可是她也知道的，冬狮郎不是怕死的人，也不会被人威胁，如果接到的命令就是死守这里，那么即使死在这里，他也不会退开。他可以认输认命，但绝不怕死。

　　果然冬狮郎露出笑容：“千夜，虽然很开心你念了点旧情，不过这一次立场相对，没办法了，你动手吧。”

　　“我没法动手。如果给日番谷队长卍解的机会，我就算燃烧一万年的生命，想取胜都十分困难，更不用说通过您这里后，里面还有苦战。为了尽可能的保持体力前进，我不得已使用了这种策略，但无论如何，不能堂堂正正战胜您已经很遗憾了，再让您陨落于此……这种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千夜，你这个性迟早会吃亏的。”冬狮郎无奈：“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何况，我劝你就此退去吧，虽然能理解你舍命相救挚友的感情，但你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后面是朽木队长，那个人一旦接到闯入者格杀勿论的命令，燃烧起什么荣誉感，是绝对无视任何苦衷和理由的，虽然你们平日里关系不错，但也别想让他因此手软半分……他会毫不犹豫散落你的。别抱着那种他或许会体谅你的妄想！”

　　“日番谷队长……”

　　“啊？”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们关系不错了？”

　　女人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苦笑：“我们本来就是那种，一旦见面必须往死里打的关系。”

　　“……”

　　“她说的没错。”

　　白哉的声音适时从另一边传来，两人同时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白哉正从第二道门禁出来，并缓步往过走。“原本是听到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了些，难免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不要命了胆敢闯来这里，没想到真的是千夜四席，只是如今所看到的情形，与吾所料完全相反，千夜四席，必须称赞你一句，能制住十番队长的你，绝对够资格让我朽木白哉用最高的规格来为你谱一曲送葬的死调。”

　　“朽木队长……”日番谷冬狮郎有点犹豫的唤了一声。

　　“日番谷队长，你让开吧，以后的事，就是我的问题了，而我这里，绝对不会出现你这样的问题。”

　　……这冰山横眉冷目开群嘲的时候，那骄矜傲慢的口气真的很让人火大啊。如果不是立场相对，冬狮郎几乎就要给千夜紫姬加油了。

　　不过，既然第三重门禁的白哉都发话要负起全部责任了，他好像也没必要非要以身殉职死在这里啊？日番谷冬狮郎既悲愤又无力的让到一旁。

　　“承受了冰轮丸的连番攻击，并连续始解和卍解后，灵压受损相当严重，也负了伤，千夜四席，这样的你维持卍解状态是硬撑的吧，收起你的刀，跟我来。”白哉冷冷的道：“我给你时间休息，然后，请你毫不遗憾的死去。”他推开了第二重门禁，将千夜紫姬放了进去。

　　可是这个举动并没有遭到日番谷和其他任何队员的质疑，白哉平日里为了维护家门荣誉、身为瀞灵庭表率遵守规矩的样子实在是深入人心，如果有人敢不守规矩的与他荣誉相悖，他绝对是六亲不认的，更而且方才他话音里那凛凛的杀意，就连日番谷听到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谁听了都会认为他是认真的想弄死千夜紫姬，而且，还怕人死的不服气，怕被说趁人之危，非要等人休息好了再往死里打。一对一的战斗里，朽木队长是不屑占任何便宜的。

　　“队长，我们……进去看看？”

　　几个队员小声鼓动着日番谷。其实没别的原因，对于普罗大众而言，贵族式高傲矜持总有点过于装13的感觉，会让人觉得欠抽，因此就特别想看朽木队长被打脸，无奈的是，这个朽木家最强当主自从就任六番队长后，就一直是这副调调，但一直没人打得了他的脸。如果第三重门禁的守护者是别人也还罢了，是这个朽木的话……但凡观众是被他那高傲态度无差别群嘲过的人，就特别想给他的对手加油助威。

　　“你们几个还没学乖啊……”日番谷无奈的板起脸训斥：“刚才我与千夜四席照面就是始解，没有刻意外放灵压作战，你们都成那个样子了，就不想一想，朽木队长与千夜四席都是以灵压强度著称、并且斩魄刀都是大范围群伤性质的，你们有几条命啊敢进去围观这俩？以前他们在瀞灵庭照面花如雨下波及无数，从而被排上瀞灵庭公害榜的壮观场景，你们没见过吧。见过的话也不可能还想围观了。”

　　“……”被这么一形容，好像那个波澜壮阔的大范围杀伤性招数对碰的场景，是不太适合普通队士围观啊。

　　……

　　与朽木队长一同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了与方才日番谷队长驻守之处差不多的空旷房间，诺大的空间里，并没有其他任何队士存在，大概朽木队长认为一个人干坐着不太美好，所以搬了一张矮桌和两个蒲团放在正中间，矮桌的一边还有一本翻开的书。大概出去查看第二重门禁处的情形前，朽木队长正在这里悠闲的看书吧。

　　可是矮桌正中摆着一瓶酒和两个酒杯，这就有点费解了。朽木队长如果风雅到这个地步，自己一个人优雅的看书喝酒，有人敢来就散落他……为什么有两个杯子呢？

　　朽木看出了紫姬的迟疑，示意她坐到对面的蒲团上休息，并端起其中一个酒杯：“千夜四席。”

　　面瘫紫姬也不得不瞬间斯巴达脸。这居然是给我的吗？有没有这么神奇？如果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临死前给点吃的，那除了酒外起码应该也有点下酒菜啊……呃，好像重点完全错了。

　　虽然心里很震惊，但紫姬还是端起了另一个酒杯。

　　那一瞬间，远远望去，对坐饮酒的两位风雅武人，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双方那优美却不造作的姿仪一举一动足可入画，气氛好得莫名其妙。与见面开杀的火爆场面相反，静坐对饮的两座冰山，简直是演示何为雅静寂寥的活教材。

　　朽木家出产的什么都很好，酒当然也不例外。瀞灵庭首屈一指的贵公子与家藏绝品的珍酿……似乎这次会死的格外漂亮。

　　最先开口的依然是白哉。

　　“千夜，”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少了疏远和傲慢，并且没有使用更为正式的称呼，这样听上去，真的很像是老朋友在聚坐谈宴：“接到守护这里的命令时，我就想到了，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做这种事，那么这个人必定就是你。我还想过，或许永山会有办法劝住你的……但你还是来了。”

　　“恩。”

　　一杯倾尽。

　　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是朽木白哉比任何人都先预料到了她的行动，还特地摆下好酒在这里等着。

　　虽然他也会比任何人都努力的杀掉她。

　　“彼此打了这么久，虽然不想承认，但没办法，就是能猜到你会怎么做……奇怪的是，也莫名有种信赖感，好像我想做什么，你也会最先察觉到。虽然行动的基准完全不同，但却能够了解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真是孽缘啊。”

　　“没错，真是孽缘。”

　　一杯倾尽。

　　“从来没有了解一个人到这种程度，反而有时会觉得，就算见到你会很麻烦，却也并不想亲手将你送葬。能在这里停下吗？那样的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并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不过没等紫姬回答，白哉就率先将杯中酒倾尽，摇了摇头：“不对。你不是那种会乖乖听劝退后的角色。就算面对的不是我朽木白哉，而是瀞灵庭全部队长如同无法跨越的天险般横在面前，你也会冲过来，直到粉身碎骨。”

　　紫姬微微勾唇，默许了这种说法。

　　“我确实不是那种会听人几句劝告就乖乖退后的人。不过朽木队长不是一样嘛？如果今天我具有压倒性的实力，对你说，不要阻挠我的去路，退下就饶你一命，你会让开嘛？”

　　一杯倾尽。白哉居然也笑了出来。

　　虽然那表情过于短暂而淡漠，但的的确确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样说来很多事就可以理解了，虽然行动基准不一样，但行动方式却出奇的接近……千夜，从此之后，或许没有机会问你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拥有高洁不屈的武人之心、维护道场不败的荣誉感，除了提升技艺也没有任何不着调的爱好和追求，在现世不但是贵族还具备如此规范的武者德行，甚至剑道上的风致也十分纯粹，可为什么……你就是如此的视规矩如无物，毫不在乎的打破这些束缚，你就不能活的更循规蹈矩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