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之殇》雏桃

12、平阳宫中新承宠

　　皇后继续说：“如贵妃所言，就罚苏答应撤半年的绿头牌，好好闭门思过，学学这宫里的规矩。”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苏答应便哀声哭泣起来，肩膀一颤一颤，梨花带雨，十分可怜。谁都知道，绿头牌是侍寝时呈献给皇帝之物，若是撤掉绿头牌，意味着苏答应无法侍寝，刚入宫就遭此惩罚，只怕之后连见皇帝一面都不可能了。

　　见此哭闹，珍妃拧了翠眉，扬声道：“还不把她拖出去，没得惹人嫌。”

　　新秀们眼睁睁看着苏答应被太监硬生生拖了出去，更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沉霜这才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额角沁出汗珠，不敢抬手擦，只能忍着。

　　风波过后，皇后命人呈上托盘，里面摆满了珠宝首饰。远远望着金光璀璨，价值不菲。

　　“这些首饰是赏赐给诸位妹妹的，按规矩，今夜该是富珠理贵人侍寝，你要好生准备着，有什么需要就派人来景仁宫。”说着，皇后另叫宫女取了一副宝石头面，送到富珠理氏面前，和煦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这副头面就当是添一份喜气吧。”

　　富珠理氏喜不自胜，娇美的面容满是笑意，恭敬跪下道：“嫔妾谢皇后赏赐，一定尽心侍奉皇上，不敢有丝毫闪失。”

　　皇后点点头，说：“今日众位妹妹辛苦，早些回去歇息吧。”

　　出了景仁宫大门，安然挽住沉霜的胳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刚才可吓坏我了，那苏答应真是可怜，我听人说他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父亲官位也不高，是个边陲的县令，若不是苏容长得美，估计也选不到宫里了。”

　　沉霜瞧她往日红嫩的脸蛋微微泛白，真是吓得不轻，叹了口气，“这就是后宫，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美丽的眸子有些黯然，方才的苏答应何尝不是他们所有人的写照，位卑言轻，而贵妃轻飘飘一句话就可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她心中除了害怕，还有庆幸。庆幸自己还有机会，慢慢往上走。

　　“现在时辰还早，你陪我去延禧宫坐会儿吧，我一个人怪闷的。”安然噘嘴嘟囔着。

　　沉霜想了想，说：“也好，皇宫这么大，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正好去你那里逛逛，听说延禧宫里有个小池塘，里面可有鱼？”

　　“什么鱼啊，就是个浅浅的水洼，绿油油不知道飘着什么，脏死了，我可不去看。”安然蹙了蹙眉，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说：“甘棠应该从御膳房拿茶果子回来了，快回去尝尝，昨天那碟羊乳酥可是人间美味啊。”

　　说着，安然眯起眸子，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似是还在回味羊乳酥的味道。

　　沉霜被逗笑了，揽住她，“馋猫，还不快走。”

　　两个人一路上笑嘻嘻的回了延禧宫，等到了屋子里，果然能闻到极香甜的茶果子的香味，那是新鲜的栗子肉和松仁混合的味道。

　　安然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双颊鼓鼓的，断断续续地说：“真好吃啊，比我家里做得好吃多了，你也快尝尝，你瞧你那么瘦，跟阵风就能吹倒似得，还不多吃点。”

　　沉霜便拿起一块尝了尝，的确好吃。只是她怕吃多了不克化，只吃了一块，就不再吃了。剩下那些自然全进了安然的肚子。沉霜瞧她吃得开心，全然忘记了方才苏答应的事情，轻轻一笑。

　　甘棠端了茶水过来，给沉霜斟了盏茶，低声道：“我们小主最爱吃栗子，正好今日御膳房做了栗子松仁糕，还有几块剩下，奴婢不敢都拿出了，怕小主吃坏了肚子。”

　　沉霜听见，笑而不语，只暗叹这是个机灵的丫头。

　　转眼就到了午膳时分，沉霜便告辞离去，咸福宫离得有些远，等回到东偏殿，见到几个太监在殿门口搬着东西进进出出，不禁奇怪。

　　小檀一直等在门口，见她回来，忙迎上来，“小主，内务府给咱们送了牌匾过来，你快来瞧瞧，屋子里还有后宫各位主子送来的礼物，都快堆满了。”

　　殿前牌匾高悬，要仰着头才看得见，只瞧三个烫金大字“芳菲阁”。

　　“小主，你给我们讲讲这个芳菲阁，是什么意思？”小檀清凌凌笑着，用手指向牌匾。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沉霜缓缓念着，眼光在匾额上扫了又扫，对小檀笑道：“芳菲是指春色无边的美景，是个极好的名字。”

　　午膳是潮生从御膳房取回来的，等放在沉霜的面前，已经有些凉了。

　　杜若伺候沉霜净了手，一顿饭菜色俱佳，还有一碗人参乳鸽汤，鲜美异常，沉霜连喝了两碗，这才放下筷子，“那碟子油蘑青菜我还没动过，你们俩拿下去吃了，可别叫人瞧见。”

　　小檀笑着嗯了一声，手脚利落地把碗盘收拾了。

　　屋里纱帘遮窗，映出一片鹅黄日光，落在沉霜略带疲倦的脸颊。景仁宫那件事，终究让她心里难受，想着要不要派人去苏答应那里看看。

　　想了半晌，终是觉得不妥。如今初入宫，还是不要沾染是非了。

　　杜若、小檀下去用饭了，她便自己拆了头发午睡，横卧在床榻上，先是胡思乱想了一阵，不久便睡着了。

　　午后天儿渐渐热了，七月里蝉声聒噪，却颇有些热闹的意味。

　　沉霜睡了一个半时辰自己就醒了，一睁眼，还有些迷怔。她看了看天色，还早。杜若见她醒了，端了蜜水给她喝。

　　“小主好睡，我想着一会儿叫您呢，中午睡多了，晚上该睡不着了。刚才纯嫔送了些衣料首饰，小主可要看看，奴婢瞧着有一匹茜红色的素锦，用来裁制秋衣是不错的。”

　　“扶我过去瞧瞧吧。”沉霜咽下蜜水，觉得喉咙舒服多了，杜若扶她走到桌旁，那上面摆满了琳琅的礼品。有绸缎料子，有玉石首饰，还有一些香包香囊之物。

　　沉霜扫了几眼，说：“先登记了，收入库房，拿出几匹好的料子做新衣，其他的先搁起来吧，暂时还用不到。”

　　得此吩咐，杜若便叫了琳琅和潮生等人进屋，将一桌子的东西都搬走了。

　　不一会儿，小檀走进来，脸色青白，很是难看。沉霜觉得奇怪，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小檀犹犹豫豫道：“小主，刚才奴婢去御膳房拿点心，回来的时候路过永和宫，瞧见里面乱成一团，有宫女说是苏答应投缳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