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谈正经恋爱[娱乐圈]》东风面雪

57、流言

　　电梯里人有点多，张闵轻和范数在最后，挨着电梯厢。前面男女都有，是两个地位不如张闵轻的小明星和他们的工作人员。
　　另外两个明星看起来彼此很熟，不过跟张闵轻都是点头之交。

　　今天很多衡都的大经纪人都被找来开会，现在正好是散会的时间，这两个小明星估计也是找经纪人有事的。
　　《音雨楼》播了半个月，热度持续上涨，张闵轻的地位水涨船高，从最底端一下子跳到比百分之八十的演员都强的水平。放在半个月前，张闵轻要叫这俩小明星前辈，现在，他们应该主动跟张闵轻打招呼。

　　张闵轻已经非常疲惫了，彼此打过招呼后，垂着头不再说话，另外两个小明星聊了起来。

　　“听说了吗，宋林好像让秦总帮忙，跟《七点》的导演聊了个角色下来。”个子高一点的那个边说，边不着痕迹地向后瞥了张闵轻一眼，发现张闵轻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
　　另外一个似乎察觉他的意图，有点尴尬，随意应付说：“是吗。”
　　“当然了，这消息保准可靠。而且听说那个角色能跟影帝褚泓对戏呢，不知道多少人争破头。不过也能理解，人家跟秦总从小玩到大，有这个面子也很正常，也不是外人。”发现张闵轻还是没反应，这人反而有点得意起来了。
　　他正要再说什么，范数突然开口：“我们一会儿先下，能换一下位置吗？”

　　这人突然被范数打了岔，不爽地跟他们换了个位置后安静下来，毕竟再继续开口聊这个话题就太着痕迹了。他是故意说给张闵轻听的，一个入行一年都没有的新人，好运抱上了大腿就一飞冲天，他就是看着不爽。
　　不过他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得罪比他有人气的张闵轻，也是因为前面一个白景的下场实在太惨，他觉得张闵轻也蹦跶不了两天。再说，就算张闵轻没遭殃又怎么样，他又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两句大家都在传的传言而已。

　　张闵轻连轴转了几天，还连着几天都休息得非常差，现在精神很不好。昨天半夜还有人敲他家里的门，幸好他有朝朝陪着。
　　当时是大晚上，他又连着很久休息得很差，被敲门敲醒，情绪都快崩了。察觉他的异常，护主心切的朝朝狂奔到门口，对着大门一通乱叫。外面敲一声它就叫几声，愣是熬到外面没有动静。

　　幸好张闵轻租的房子没左邻右舍，隔音也不错，不然估计早就有人报警了，扰民。

　　张闵轻半夜被吵醒，可以说是心力交瘁，支着眼爬起来开始打包东西。
　　他是一天都不想继续在这住了。
　　明天是他生日，他一定要在一个安安稳稳的地方睡一个好觉。

　　其实齐肖给他找的新房子是成品房，不需要他准备什么，拎包就能住，只有一些私人物品需要带过去。好在张闵轻也没住几天，在秦融宇那住的时候更没添置什么物件。比较大件的，齐肖已经找人帮忙挪过去了，最后他只要带一个行李箱就够了，剩下的东西直接让范数帮他处理掉就行。
　　张闵轻有些昏沉地想着有没有落什么东西，根本没精力理那个小明星。

　　电梯一停，范数就护着张闵轻走出去，后面那个人好像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张闵轻发现自己出乎意料地平静，心里对此完全没有波动，仿佛那个人说的事跟自己无关一样。
　　……不过，可能也确实与他无关，张闵轻低低地哼笑了一下，连他身边的范数都没发现。

　　齐肖的办公室不小，不过张闵轻也没精力四处打量，直奔沙发坐下，范数给他倒的水也没碰。
　　他坐了一会儿，齐肖才散会，看到他疲惫的样子，简略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把你休息回来的工作安排提前告诉你一下。聊完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张闵轻这才慢吞吞地端起水，半是为醒神半是为打发时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虽然是张闵轻的工作，但主要是范数在记日程，不太重要或是不需要提前准备的工作，张闵轻只要知道有就行了，到时候范数会提醒他的。

　　齐肖大概跟范数说了一遍，范数该记的记该改的改，有时间容易撞的还会提醒齐肖一下，张闵轻坐在旁边事不关己状。
　　等齐肖跟范数确认完，才看向张闵轻：“行了，回去休息吧，去看看新房子，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给我打电话。”
　　“嗯。”张闵轻站起来就要走。

　　齐肖看他要出门，才欲言又止地说：“传闻……我也听到了，但至少我这还没收到任何通知，你先别放在心上。”
　　张闵轻拉门的手顿了一下，随意地笑笑：“又没签合同，我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说完，拉开门走了，范数有点为难地回头看了齐肖一眼，齐肖对她摇了摇头。

　　等门彻底关上，齐肖才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他难得给自家艺人透一次小道消息，谁知道居然会被宋林横插一杠子。本来讲褚泓的事，是想给张闵轻打气，现在变成这样，是给张闵轻漏气还差不多。
　　他在想要不要找其他高层探探消息，就算真是不好的结果，至少也别再吊着张闵轻了，早死早超生。

　　范数要先送张闵轻回原来那边拿行李，接上朝朝，再送他去新住处。这次还好，两个人从电梯到停车场，都没再碰到什么其他人。上了车，她从后视镜里担心地看了一眼窝在后座上的张闵轻，有心安慰他几句，又不敢说话，好一会儿才说：“闵轻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后面你找一下，有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张闵轻听了，从后面摸了一会儿，摸到一个小盒子，拿在手上对她笑笑：“谢谢，这两天比较累，就不邀请你去我那玩了。过两天请你吃饭。”
　　还没等范数说，张闵轻已经把她庆祝一下的建议堵上了，想一想，只得放弃。她知道，也不止是她，王笑然、岑意航的邀请，张闵轻也都拒绝了。另外一些张闵轻入圈之前的同学朋友，虽然不会通过她来找张闵轻，但张闵轻好像也没有找人聚一聚的意思。
　　齐肖给张闵轻放的假，搬家什么的都是借口，其实就是给他散心用的，但张闵轻好像打定主意要在家里窝三天，范数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安排。

　　张闵轻没让范数下车，自己上楼拉了拉杆箱和朝朝一起下来。
　　范数最近在张闵轻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溜过朝朝几次，朝朝认识她，上了车很热情地对她摇了摇尾巴，范数也很开心回头地摸了它几下。可以说，有朝朝陪着，是范数放心让张闵轻在家窝三天的唯一原因了。
　　她送张闵轻到新住处就离开了，拒绝了张闵轻让她上去坐坐的邀请——毕竟张闵轻看上去确实非常累，她不想打扰他。

　　“你把车开走吧，我这几天不用。”张闵轻拉朝朝下车之前，对范数叮嘱道，“回去路上小心一点。”
　　说完，张闵轻拉着朝朝走下车，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能把脑子放空了。

　　最近几天，随着宋林回国，各种风言风语甚嚣尘上，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疲惫让他无路可逃，几近麻木。有时候他都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真的无动于衷，还是已经颓丧到无法更加丧气了。
　　他哪里都不想去，谁也不想见，只有他自己给自己建的城墙才是安全的，他不想出去。

　　让他好好地休整三天，最后一天晚上，他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继续假装自己无坚不摧，去跟邹乐吃个饭。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好好地想一想，做一个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张闵轻规划着自己的三天，打开房子的大门，先让朝朝进去熟悉环境，自己开了灯，正要换拖鞋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角落里一摞纸盒——是他当时为了拿下果味美产品线的代言，疯狂买的一大堆糖，已经先被搬到这里了。

　　——原来放在秦融宇别墅里不碍事的地方，短短半个月不到，挪了两个地方，最终挪到了这里。
　　就像他自己一样。

　　这十几天来，他几乎没有想过秦融宇，或者就算想到了，也控制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一周过去了，又一周过去了，好像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像他完全能够习惯这样的变动，好像秦融宇在他心里也没那么有存在感。
　　他告诉自己，会找个机会，好好地思考一下，然后进入更有价值的未来。

　　可是那些掩耳盗铃的真相，突然被几个纸箱那样直接明了地戳破了。
　　他的努力，他所谓的追求，不过是像买这些软糖一样，自我感动，自我安慰罢了。于结果而言，近乎没有价值；于秦融宇而言，也不过是放在不碍事地方的，可有可无。

　　他构建了厚厚的铠甲，骗过其他人，也骗过了自己，却在进入新家的一瞬间，溃不成军。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彻底失去力气，靠着墙滑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