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楚朝秦》夏侯九

8、Chapter 8 赌命

　　我僵在原地，不敢转身。
　　“谁在那里？出来！”
　　我不敢动，连呼吸也屏住了。祈祷着不发出声音便可以逃过一劫。
　　要是被抓住，我会怎么样？先煮后吃？先大卸八块再慢慢享用？想到如此血腥的场景，尤其是里面的血都是我的，我不禁缩了缩。
　　“再说一遍，谁在那里？再不出来本王不客气了！”
　　本王？这就是刚才的宫人口中英勇无敌，又凶残无比的魔王吗？我竟遇上了他！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心脏狂跳，有如擂鼓。
　　出去，还是不出去？我下意识地抱紧膝盖，不想出去。
　　可是我已经被发现了，再怎么缩，恐怕也逃不过去了。若是，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我有幸能得到魔王的恩典，不再追究擅闯魔宫这件事，是不是就不用再逃跑了？
　　可是，怎样得到他的宽恕？
　　用钱吗？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身上连一片衣服都没有了，哪还有钱？
　　我只有我自己了。我有什么用呢？做幕僚，当大臣？没有文采，没有见识，根本没有可能；做侍卫？没有武功，也没有多少妖力，只有比普通人类女孩子大一点的力气，连最低等的士兵都比我有用；做丫鬟？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说闯入魔宫是为了当丫鬟，有谁会信？
　　我到底有什么优点可以用？有什么有什么，到底有什么啊……我隐隐觉得我身上确实是有什么可以为魔王所用的，却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一时间惊慌不已，魔界的王就在我身后，我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甘愿庇护我而不追究我擅闯魔宫之罪呢？
　　想不出来。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天要亡我，这一回也许真的要完了吧。也好……也许魔王会给我个痛快，落到柳湘与牡丹手里只能是进春香院了……
　　等等，春香院？牡丹说过我的姿色过几年会超过她，意思是，其实我长得很美？
　　其实我从没在乎过样貌这回事，因而从来都没照过镜子，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我还有可以用的东西——我的脸！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我知道那边的魔王已经失去耐心，要自己走过来了。
　　赌一把吧。想到这里，我握紧拳头，站了起来。赌我的姿色足以做筹码，与魔王换得一个不杀我的恩典。哪怕他很残忍，哪怕他讨厌女人……不赌必死，赌一把，还有些可能。想到这，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从假山后转过身来，缓缓地沿着从岸边延伸来的桥向对面走去。抬起头，看到桥那边身着黑袍的男子立在那里。他背对着月亮站着，我无法看清他的样貌，只觉此人气度非凡。走近些了，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看之下，惊为天人。
　　我本对样貌这种东西从不在意，此刻却也觉得，这人实在是美。湖面反射着的淡淡月光映在他的脸上，皮肤莹白如玉，五官十分精致，简直叫女子也嫉妒。浓眉斜飞入鬓，让整张脸有了英气。那双眼睛沉稳深邃，有几分睥睨天下的疏狂，也有不怒自威的霸气。
　　我不禁看呆了，却看到对面的人，眼睛亦是微微睁大，一副诧异的样子。
　　他看着我:“你……”
　　这一声把我叫回了神。我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我原以为魔王会是一个凶狠雄壮的大块头，却没料到他竟然是这么美的一个人。当下便将那些传言忘得一干二净，看到他吃惊的样子，我望着他的美丽的双眼，甚至有些得寸进尺地笑了笑:“魔王大人，我是秦暮，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