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6、新相知（4）

　　花千骨施施而行——她仍旧走不快，幽若有意无意地扶着她。
　　我起身相迎，戏谑笑道：“哟，嫂子来了。”
　　小妇人不由得羞红了脸，娇嗔道：“师叔。莫要取笑小骨。”
　　“不敢不敢，我怎敢取笑嫂子。”偷瞄了眼师兄，竟低眉垂眼，真是千年难见，千年难见啊。
　　“师弟，莫要如此。你还是如同以往那般唤她即可。”师兄开口护起妻来，又对花千骨说道：“小骨，往后见了师叔，还是一个样。”
　　花千骨会意，对我执了个弟子礼：“弟子拜见师叔。”
　　我还想调侃一番，不料瞥见师兄寒冰寒冰似的眼神，只得正经受了。
　　见了礼已毕，师兄对我说：“师弟，你给小骨看看吧。”
　　花千骨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下，幽若已经拿了个小枕置于矮几之上，她轻挽衣袖将皓腕安枕于上。
　　五年前，花千骨身死，被大师兄趁师兄不省人事安排将之匆匆下葬。待到掘出时已经耽搁了一天一夜，肉体凡胎早有变化。虽得师兄仙力维持一年，后又受大师兄“以灵换灵”复生，五脏六肺皆已受重创。加之过去受过消魂钉、断念剑、绝情水酷刑，其实并不曾痊愈，只因妖神之力强大，将伤势掩盖。妖神之力一散，昔日水灵秀气的女子已然是废人一个：容貌全毁，经脉尽断。如此昏睡了三月有余，师兄与我日日渡给真气，舞青萝与幽若轮番照顾，千辛万苦将之唤醒。醒来又发现嗓子亦被伤过，失语了。
　　复生后的花千骨即使记忆全失，也无法面对一个动弹不得，不能言语，吃喝拉撒都得依靠旁人的自己，意志消沉。师兄日日如同凌迟，悔恨交加：当日下得重手，全是仗着她有妖神之力可以很快无事，却不想妖神之力仅是掩盖住并不能治愈，一旦消散……我们遍阅医书，穷尽一身本领，半年后始让恢复到她开口说话，并勉强能用手持物。又过半年，能下地走个一两步……直到两年前，才恢复到能生活自主的程度。如今五年过去，走路尚且不快，说话仍不能大声，却也别无他法，只得慢慢调理。
　　细看这女子，衣着艳而不俗，简单的妇人发髻，除了木簪香囊之外，并无其余赘饰，眉宇间透着些许已婚妇人的妩媚。真真是个出尘美人。难怪长留上仙痴狂若此。
　　这几年仙草仙药当饭吃，又服用延缓衰老的丹药，还真是效果不错。
　　只是现下这脉象嘛……
　　“师叔，我怎么样？”见我久久不语，花千骨有些沉不住气了。
　　师兄闻言也忙问我：“如何了，可是有不妥？”
　　“别急啊”稍微安抚一下夫妻两，我收回把脉的手，让花千骨张口看了舌苔，最后仔细端详她的脸色。
　　我眨眨眼睛，看看花千骨纯真无邪的脸，又看看师兄一本正经的脸……差点又笑出声来。
　　忍住，忍住，否则今日就吃不成饭了。
　　问诊毕。
　　“无需担忧”我折扇轻摇，轻松说道：“千骨除了身子尚需要继续调养之外，无甚大毛病。”
　　“可以开始修仙否？”每次问诊，师兄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是啊，师叔，小骨早就想修仙了。”小妇人也着急了，仙药虽能延缓衰老，毕竟也只是延缓，早日修成仙身才是治本之法。女子有几个不担心自个儿会人老珠黄？
　　“这个嘛……若是用对方法，也不是不行的。”既然你们已经成婚了，一切都好办。
　　“什么方法呢？”花千骨追问。
　　“方法尚需与你师父探讨，急不得。”说罢，我朝师兄使了个眼色。
　　师兄心领神会，对小娘子说道：“小骨，快日中了，你和幽若先去备点饭。我与你师叔还有话说。”
　　“好。”花千骨随即听话地起身，道了声：“那师父师叔慢慢聊。”拉着幽若便要往后厨去。走了两步又觉不妥，转身问我：“师叔今日想吃什么？”
　　终于能点菜了。我咽了咽口水，笑眯眯地对小嫂子说：“若能吃到上次那道水晶肘子也不枉来这一趟了。”其实我还想吃贵妃鸡、蒜蓉粉丝蒸扇贝、卤水鸭子……只是感觉背后阴风阵阵，还是算了吧……
　　“好的，小骨这就去做。”花千骨说罢，和幽若笑眯眯地去了。
　　终于又剩我和师兄两个人了。
　　我摇着扇子，随口问道：“师兄，你说千骨怎么就只问我不问你呢？”
　　“我想吃什么，小骨都知道。”师兄淡淡地回道。
　　莫非这就是夫妻间的默契？真有意思。
　　“师弟，你跟我说实话——小骨的身体到底有无问题，真的可以开始修仙了？”师兄一脸严肃地问我。
　　“师兄放心吧，千骨的身体并无大碍，继续调养即可。只是……”我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师兄追问。
　　我贼贼地笑道：“不可过于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