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记》雪夜抚弦人

28、雪香

　　沉香记之雪香
　　她是楼凌国沉香阁之售香人，名唤水昔，小字昔儿。
　　她本是冬日下雪时，被人堆的一个雪人。快融化时，被沉香阁主人所救。
　　沉香阁主人名水沉香，身份不知，法力高强，容颜绝色，性子难测。身上常绕沉水香气。
　　她想，他可能是位神仙。
　　他救了她后，给她开了灵识，助她幻化人形，给她起名水昔。
　　她幻化人形后，便在沉香阁帮忙。
　　沉香阁有三层，第一层是香存售香处，第二层是回收之香囊室，第三层是制香调香处。
　　阁主常在三楼制香，很少下楼。
　　售香之余，他会教她制香调香。也教她修行。
　　那些买香之玉，玉内灵元之气颇多，可助她修行。
　　修行之初，她的性子有些木然，不解世事。后来，随着修行日益精进，她的性子便灵动了些。
　　对阁主，她很感激，便越发勤奋起来。
　　日复一日，她一直勤奋努力地为阁主售香。
　　时日久了，她对阁主产生一种微妙之情，有些依赖。
　　即使阁主常责她批她，她每次见他下楼，听他说话，便心中欢喜。
　　可是，她从不了解他，甚至他是什么，是神仙，是人，是妖是精，她都不晓得。
　　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只愿能永远待在沉香阁陪他，为他做事，向他报恩。
　　每次售的香，回收的荷包内含的故事，让她看尽人世悲欢离合，爱恨情仇，虽然没有亲历，只是旁观，但也能体会几分。
　　她以为若那些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会看淡放开，不会执着。
　　可是，当有些事终于在她身上发生时，她才知自己其实放不下，做不到想象中的淡然，也会心痛难过，甚至痛彻心扉。
　　那日，她和往日一般整理完各香后，站在台前售香。
　　一位身穿白衣容貌娇俏的女子进入阁内，女子一入阁，没等她上前招呼，就说要见阁主。
　　“姑娘是要买香吗？买香找在下便是。阁主他不轻易见人。”
　　“你跟君上……你跟你们阁主说，雪裳找他。他会见我的。”
　　“……好吧！”
　　到楼上传话给阁主，阁主让她请女子上楼。
　　女子上楼后，与阁主呆了很长时间才下楼。
　　她正好奇时，女子却对她说，“君……你们阁主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我姐姐。你不过是个替身，是救我姐姐的一帖药，一个壳子罢了。守住自己的心，别痴心妄想。哼。”
　　女子走后，她有些心神恍惚。
　　她是替身，是一帖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神恍惚了几日，卖香也没卖好。又被阁主批了几句。
　　她烦恼伤感的很，不由开口问阁主，“阁主，据说我只是别人的一帖药？是一个壳子？阁主，真是这样吗？”
　　阁主沉默不语。
　　她心一颤，又问，“是真的吗？”
　　阁主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对她说，“雪裳告诉你的？她的话你也信？”
　　“阁主，她说，我不信。你说，我就信！”
　　“雪裳和她姐姐雪衣，不过是我的两个侍女。雪衣为我而魂飞魄散，我为救她，原本是打算为她找个躯壳，不过一直未找到合适的。后来，我研制出凝魂香与凝魄香，便可救她。我从没想过将你当药，当一个壳子。”
　　“好！阁主说的，昔儿就信！我的命是阁主所救，阁主想收回，昔儿自当奉上，不会有一句怨言。”
　　“傻丫头！”他轻叹一声，又含笑摸了摸她的头。
　　“好好售香，不然扣你月俸。”阁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指。
　　“好！一定努力卖香！”
　　又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后来有一日，阁主说有事要办，这一办，就是百年。
　　百年时间，唯留她一人在阁中售香。
　　她一直等着阁主回来，一直等着，等着……
　　直等到他的侍女雪裳姑娘突然出现来找她。
　　雪裳对她说，阁主为救她姐姐陷入沉睡，需要她去救。
　　她担忧而匆忙地随雪裳去找他。
　　雪裳将她的眼睛蒙上，将她带到一个陌生之地。
　　百年后见到他，他沉睡在冰床之上，神色苍白憔悴。
　　他的身边躺着一位雪衣女子，长得很是柔弱脱俗，想必是他所说的侍女雪衣。
　　雪裳说，阁主将她姐姐魂魄中的魔焰吸至自己身上，导致沉睡。
　　要救阁主，需要她身上的纯净雪元之气来净化魔焰。
　　知晓如何救他，她毫不犹豫将他身上的魔焰吸至自己身上，用雪气净化。
　　只是，她元灵有限，净化不了魔焰，反而被魔焰折磨得疼痛难忍。
　　疼痛难忍中，她的魄身被魔焰融化。
　　魂灵也要被融化之际，阁主曾赠送给她的凝魂玉，护住了她的魂灵。
　　她的魂灵飘在空中，看他醒来。看他打了雪裳一掌，冷冷地对雪裳说，“本君身上的魔焰本君自会净化，何须你来自作主张？”
　　她又听雪裳说，“君上不是喜欢我姐姐吗？姐姐为救君上而魂飞魄散，君上却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待我姐姐醒来，让我姐姐情何以堪？”
　　“放肆！荒谬！本君从未说过喜欢雪衣。你和雪衣不过本君的侍女罢了。她为本君而魂飞魄散，因果轮回，本君会救她，让她恢复如初。毋须你自以为是，自作主张。退下。”
　　她看到他伤感地抚着她魄身融化的地方，又点燃凝魂香与凝魄香。
　　香燃起，她的魂灵慢慢飘向他，飘落他的手心，在他面前现身。
　　他抚着她的魂灵，轻叹着，“傻瓜昔儿……”
　　“阁主……”
　　“你想听故事吗？”
　　“想。”
　　“好！我慢慢说与你听。此处是天界，我本是天界的一棵沉香树，后修成神君。我在天界任调香之职。在我还未修成神君之时，一次在人界调香之时，不小心调出魔香，走火入魔，幸得一位女子相救。她是人间的雪人修炼成精，她用纯净的雪元之气化了我的魔气。后来，我们在人间游历了一段时日，那时，我法术低微，游历时遇到魔界之人，没能护住她，她为救我而死。她魂飞魄散时，我留住了她的两缕魂魄。回天界后，我堆了很多雪人躯壳，可惜都不适合做她的身魄。那些雪人后来修炼成仙，做了我的侍女。她们原本，不过我为她做的躯壳罢了。在天界没做出适合她的躯壳，我便去人间堆了一些雪人。终于堆出一个适合她的……昔儿，你明白了吗？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他讲的故事很长，可是她完全记不得。
　　“我不记得了，我没有以前的记忆。”
　　“没关系，总有一日你会记得。就算永远记不得也无妨。只要我们在一起。昔儿，以后，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
　　“好！”
　　原来，她和阁主前缘甚深。
　　她记不得前尘往事，不过，不论前世今生，只要他们永远在一起便好！
　　人世悲欢离合，她也经历一场，不过，还未如何悲离，便已欢合，她何其有幸！
　　未来，她和他还呆在沉香阁，调香售香，阅尽尘世悲欢。
　　沉香阁，就是他和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