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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对峙 ...

  •   清风拂枝,桃花满颤,玉蝶翩翾,恋花流动。

      此时桃枝比邻,全然另一翻场景,一人眼眸微挑,不容挑衅,一人眸中带恨,视死如归,二人对视而立,许久未有出声,气氛凝重,仿似一片轻叶飘落便可引发这场争斗。

      “把东西乖乖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九尾狐开口道,神色仍是那般傲睨,语气强硬令人不可违抗。

      而那一头,顾恒一声不吭,身子却是止不住地颤巍,暗暗忍受疼痛,双手紧扶树干,极力不让自己倒下去,然胸前伤口仍是渗血,滴滴垂落,浸得脚下地面湿然一片。

      良久,顾恒默然抬眼,一字一顿道:“你—休—想”此刻,其眸中透着几许坚定,面容未有半分惧色。

      “哦?”九尾狐先是一愣,随即自笑道:“当真是有趣……想不到你这小鬼倒还有几分傲骨,看来先前我倒真是小瞧于你,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我就索性做回好人,成全你便是了。细细想来,我夜漓确是好久未有杀人了,都快忘记你们凡人的滋味了……”说罢,夜漓轻轻抿嘴,血眸慢是上扬,似在回想那美妙滋味。

      顾恒立觉头皮发麻,喉间一沉,吞了吞口水,想着本以为逃过一劫怎又偏偏碰上这九尾狐,早知如此倒还不如被那妖女杀了来得痛快些,这下可好,确是死无全尸了。

      夜漓眼眸暗暗瞥向于其,嘴角微翘似看透其所想,步履轻缓地走向其道:“罢了,看你如此忠心护物的份上,那我就一掌毙命,如此一来你便不会太痛苦,至于其它的……”夜漓故意顿了顿,眼神流露别种深意,顾恒却是面如死灰,心跳欲止,好似木人一般,一动不动。

      夜漓侧首看其这般,竟觉心情微喜,心想自己许久未有这般闲心戏逗于人,然不得一会,其双眸忽地黯淡,面露悲色,少时,长叹一声,似是无奈。

      “我可没那兴味,若不是为了这东西,哼,这污秽不堪的人间,我又岂会再踏入半步……”夜漓说着,面露厌恶,血眸渐是愈红。

      顾恒闻言,眼珠微微转动,未再那般惧怕,只是想至自己尸首分离,一具枯骨便觉神伤,忍不得一拳捶之树干,双目瞪起,愤懑道:“你为何要抢我们的东西?”

      “哼,你们的东西 ?”夜漓冷笑道:“你们天镖门只不过是帮人跑跑腿而已,这个东西,今日我是势在必得。”

      “你究竟是谁?又是何人指使你来抢夺东西,你难道不知黎国的清沩城?”顾恒说到此处,故是加重语气,好让对方有所顾忌。

      未料夜漓听罢竟是全无惧意,反是一阵大笑,仿佛方才所听乃是这世上最荒谬至极之事,顾恒惊讶不已,他竟毫不畏惧清沩城?

      忽地,夜漓止住笑,神情落寂,双眸轻轻垂下,陷入沉思之中。

      “清沩城……,清沩城……”夜漓边是自语边是皱眉,全身不停颤抖,袖中双手早已暗暗攥紧,血眸睁大,杀气愈甚,似乎下一刻他便会失控发狂,大肆杀戮。

      顾恒见其这般神情当下有些懊恼,自己实不该提起清沩城,本以为他会因此忌惮三分,未料好像提及清沩城,他便恨意无穷,莫非他与清沩城有宿仇?顾恒眼露忧虑,暗道这下可如何是好?难道自己真要命丧于此?

      顾恒拼命摇头他现在不能死,大师姐还在等着我,他必要回去让门主追查那三人为师兄弟们报仇,其需想办法离开这里,届时与大师姐连手,兴许能击退这九尾狐,先前毒针已所剩无几,这次须得万无一失才是。

      顾恒眼珠一转,佯装怕道:“莫非你……是妖后派来的?我……我天镖门近来可未惹着你们妖界啊。”

      “妖后?”夜漓猝然回神,眼露茫然。

      “妖后……”夜漓抬眼,看向远处,暗暗寻思,好一会儿才忆起一个女子身影,长袖一甩,愈发大笑起来,笑声恣意,尽是轻蔑。

      “小鬼,你年纪小,见识浅,不认识我倒也不奇怪,什么清沩城,什么妖后,若在从前他们又能奈我何?若不是我看上了你手上的东西,你……”说到此时,夜漓血眸一眯,肃然道:“还没有资格死在我的手里呢?哼哼哼……”

      顾恒心下一震,他竟连掌管妖魔二界的妖后亦是全然不惧,只怕是九尾一族的族长也不敢如此狂言,心下好奇,他到底是何来头?听闻九尾一族心性高傲而又清微淡然,这几百年来一直居于青丘山未再涉世,而他竟能不顾九尾一族的族规来抢夺东西,他究竟是谁才能这般胡来?

      而现在其它狐族虽常化为人态游历人间,但因着从未惹出过份之事,清沩城也必不会与其它狐族结怨。顾恒现在后悔未能及时瞧得他真身究竟已修炼至几尾,不过,瞧他方才与那红衫女子的打斗,似不及修炼至六尾。那他既然还未达至极高法力,竟也敢来抢夺东西,他的身份便愈是特殊。顾恒想着愈觉头痛,双眉拧起,即是茫无头绪,索性不再去猜测其身份,眼下所想应是如何逃离。

      “咳咳……”顾恒抚胸轻咳道:“夜漓,我虽被那三人重伤,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真想得到东西那便只有先杀了我,身为天镖门弟子,宁可护物而死,也绝不有辱师门。倒是你,堂堂九尾一族,却趁人之危,做这掠夺杀人的勾当,可当真是辱没了九尾一族这千百年来的声誉,呵呵,为了一已之私不惜违抗族规,真是可悲啊。”顾恒说得义正词严,面容故露鄙夷之色,暗想现今唯有激怒于他,才能在其出招之时找到破绽。

      “嗯?”夜漓闻言忽地想起前程种种,面色微怒,竟无可辩驳。

      “九尾一族的声誉……”夜漓喃喃自语,神色渐现痛苦,忽地抬头望天,惨笑不已,是啊,是谁害得九尾一族不再踏出青丘山,是谁害死了那么多的同族?是你啊,夜漓,你应该一直被囚禁着,忏悔着,可为何还要出来?为何还不肯放弃?

      “啊……”夜漓顿觉头疼剧烈,脑中骤然出现许多画面,不停交换、旋转,最终向其一一袭来。

      “夜漓……”一声女子轻唤,夜漓猛是抬眼,朦胧之中却见一个绝美女子眸中带泪,伸手向其奔来。

      “慕寒?”夜漓一惊,忙是张开双臂想要将那女子拥入怀中,倏地,画面一变,女子遽然消失,一位须发胡白的老者满面怒容地看着跪地男子。

      “夜漓,你当真为了她甘愿放弃整个九尾一族吗?你难道忘了,你有责任守护他们。”

      “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不能……”男子神情倔强,抬掌大声道:“我-夜漓,今日在此起誓,甘愿放弃所有的一切,只要让我走……”

      “你……”须发老者气得面色涨红,身子不停抖动,忽地“噗”出一声鲜血喷出,身子晃了晃,径直向后倒去,昏厥不醒。

      “爷爷……”夜漓伸手欲要扶起那老者,可是眼前一切却又转瞬消失。

      夜漓神智已是不清,呆望着半空,伸手四处找寻着。

      “爷爷……,你在哪儿?夜漓错了,夜漓真的错了……”夜漓声嘶呐喊,颗颗泪珠滚落下来。

      “夜漓,救救我……”
      “夜漓,救救我……”

      几声惨叫萦绕耳畔,夜漓只觉眼前出现无数幻影,城中火海一片,尸体堆垒,血流成河。

      “为什么会这样?”夜漓双手抱头痛苦不堪。

      那一场杀戮,九尾一族几乎全族倾覆,夜漓至今都不明白那群人是谁?为何来到青丘?又是如何下了毒给全族?当时的他受重伤返回青丘,功力尽毁,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受伤的同族饱受痛苦,用尽最后一丝气息,绝望地死在眼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无数个日夜,夜漓在想,若是当初他没有离开,一切会不会就能阻止?倘是他的功力还在使用秘法是否就能换回百余狐族性命?几百年来,夜漓自愿被囚禁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戴着枷锁渐渐忘却过去。

      夜漓瞧着腕间的枷锁伤疤,“啊……”地一声仰天大喊,压抑已久的痛楚如决堤之洪,涌据全身,转霎音,其双掌弯曲,指甲兀地变长,竟有一尺之长,夜漓腾空跃身,立于半空之中,俯视下空,血眸中尽是仇恨。

      “杀……杀……”夜漓挥舞着利爪,身下树木纷纷倒落,林中禽兽惊起奔逃,夜漓仍是未停手,继续肆虐着,仿佛这林中树木皆是他的仇人一般,此刻,他的眼前只有那虚幻血影。

      顾恒见着夜漓这般,亦是疑惑,自己只不过是想逼其出手,没承想他竟自己癫狂起来,暗道天助我也,不禁收起袖中所藏银针,扶着树干想要移动身体。怎奈身受重伤,还未迈出几步便又疼如刺骨,迫其停下脚步,顾恒暗暗回首,看向夜漓,面色焦急,唯恐被其发现。

      忽地,一根树藤从外飞来,缠住他的腰间,未待顾恒回神,树藤一紧,其身子不觉往后一倒便被拖行而去,一晃间,树藤已将其拖进了一个草丛,树藤扭动,“刷刷”几声,又从其腰间退去,隐上树身。

      顾恒惊魂未定,方欲开口,忽地一只手探出捂住其嘴。

      “嘘……要想活命,就别出声……”一人急切出声道。

      顾恒一听,转头欲看,还未看清来人,那人便将其一拉背在身后,右手伸出,一根树藤缓缓落下,轻轻缠住二人吊上树去,仓促间,顾恒闻到一阵淡淡药草之香……。

      “呵……呵……”树下男子大口喘息着,血眸渐是变淡,双手指尖早是血肉模糊,夜漓看着眼前败景,怔住半刻。

      林间草木横倒四落,桃枝折损花残入泥,好似一场狂风暴雨肆虐后的场景,夜漓明白自己又是狂燥发作,此时这才想起顾恒,暗道不好,当即闪身跃至树下。

      树下空荡一片,哪还有顾恒身影,夜漓不禁恼怒,一掌拍向眼前大树,树干登时碎裂两半,自己此翻前来,若不能拿到东西,又岂能甘心?过了半响,夜漓渐是平静,细想他现在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即便逃走又岂能逃至太远,抬眸看向远处,夜漓唇边闪过一丝笑意。

      “哗哗哗……”树枝飒动,摇曳不停,一素衣女子快步穿行于树木之间,只见女子微是抬手,那树枝便是自动缠住其手腕,轻轻将其拉起,送向前方,待其双脚离枝,两两树枝瞬时分离,如此循往。

      兴许是这颠簸不少,顾恒轻轻哼出一声。
      “撑着些,很快便可出这林子了……”

      “嗯……”顾恒忍痛点头,虽然他不知眼前这姑娘为何要救自己,但不知为何顾恒心中却有一莫明之感,相信这姑娘不会伤害自己。

      明朗上空,玄衣男子俯视着下方,寻找着顾恒身影,忽而见前方一片树林晃动,树枝似波浪一般,从后往前,摇晃不停,好似被什么所控制。夜漓暗觉蹊跷,此时无风,这树怎会晃得如此厉害?再看其四周,树木皆是静立未动,疑惑愈甚,夜漓又想莫不是这山中有异兽出没,便径直朝前飞去。

      此刻顾恒脑中昏沉,几欲睡去,忽地双眼一睁,神色慌恐,急道:“姑娘,有人朝这边来了,只怕是他追来了,你放我下来,快走吧,莫要管我。”

      “不行,你若被他抓到,定是性命不保,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救你。”孟鄞月断然拒绝,既是救人,又岂可半路逃走。

      “姑娘,此事本与你无关,怎可因我连累姑娘,你还是快走吧……”顾恒仍是劝其离开。

      孟鄞月见其一直劝慰不休,只得停身,沉吟半刻决意眼下只能这么做了,只见其右腕一摇,树枝从其腰间退去,又将顾恒扶靠在一处树杆,顾恒以为她是要走,当即神情轻松起来。

      孟鄞月起身却是未有离开,反是右手在空中轻划几下,周围树枝即刻扭动,枝条纷纷弯曲将顾恒轻轻包裹起来。

      顾恒大惑不解“姑娘,你这是……”孟鄞月面色严肃,未有回应,少时,顾恒便如笼中之鸟困于树枝之中。

      “姑娘……”
      “嘘……莫再出声,你先且躲在此处,我去引开他……”

      “什么?”顾恒愕然,这姑娘竟为了救自己孤身犯险去引开九尾狐,以九尾狐之力,她这一去岂不等同送死?

      顾恒当即摇头:“姑娘,万万不可,那九尾狐……”顾恒话未说完,立觉眼前一晃,那抹身影便已跃至另一树上,牵引着树枝一路向前,身形渐渐隐没。

      顾恒瞬时面色惨白,眸中露出一丝绝望,立即抓起眼前树枝,拼命摇晃,想要探出身子,怎奈树枝已将他牢牢缠住,任其如何拉扯仍是出去不得,便在此时,铃铛声起,顾恒面色骤变,立即停手眼露喜色,暗道自己倒将它忘了,忙是弯身摘下腰间铃铛,用力捏碎,一只五彩蝴蝶振翅飞出。

      “快,去找大师姐,将她带到此处来……”

      五彩蝴蝶扑翅上下飞动,似在点头一般,而后飞向远处,顾恒暗暗期盼,愿那姑娘平安无事。

      夜漓身子一倾,飞身下来,左掌突然一抬,一团黑气打向林中,树木登时剧烈摇动,孟鄞月忙是拉住身前树枝,未 再敢前行,自知是他追来了,再是回首却见一团黑气直冲而来,不由一惊,忙是右手一挥,身旁树枝立即涌上前来挡住黑气,而其一个闪身迅速钻入树枝内,树枝倾时扭动将其覆盖起来。

      夜漓环视四周,眉头愈是皱起,疑惑怎无异兽踪影?莫非是自己多虑?夜漓血眸一斜,骤然转身,眼神忽地瞥向一处,孟鄞月忙是捂嘴屏息,未敢出得一声,双眼紧盯前方,身子竟禁不住微微颤抖,未有一会儿,夜漓转身迈步看向另一处,仍是未有发现,决意还是先找那人要紧,长袖一甩,跃入半空。

      孟鄞月以为其离开,顿觉身子瘫软,禁不住叹出声来,暗自晃了晃手,身前遮挡树枝立时退去,此时未有注意一人飞身而下,面露得意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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