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可欺》懒懒顾

3、第 3 章

　　“啊？”程知惜咽了口饼干，故意迟疑地眨了下眼。

　　季靓平时有些眼高于顶，对她们都颇有些不屑一顾，不过程知惜一向胆小怕事，季靓不怎么搭理她，却也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了几年。

　　不过今天，托这条裙子的福，季靓主动问起了程知惜。

　　季靓的视线在程知惜身上的那条裙子上来来回回：“G家当季主打的新款，要三万多呢。看不出来啊，你这是发达了？”

　　程知惜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乐队对于着装是有一定要求的，起码乐团成员的衣服颜色要一致。

　　程知惜拢共只有两条用来演出的裙子，一黑一白，有演出需要的时候就挑对应的那条出门，今天换了一身回来，就引起了季靓的注意。

　　怕季靓真的刨根问底，危机时刻，程知惜的谎言下意识地张口就来：“……这是A货，我那条裙子坏了，在街边随便买的。”

　　“是吗？”

　　季靓语气狐疑，也终于收回眼不再打量。

　　话虽如此，等程知惜从走廊上接完李妈的电话回来，还是听到了季靓和她朋友语气尖锐的议论。

　　“蒙谁呢，假货质感能这么好？”

　　“她不会是被包养了吧？”

　　“谁知道呢，一天天的往外跑，平时接个电话都鬼鬼祟祟的，嘴上说得好听是去拉琴，说不定就是趁机傍大款去了。”

　　有些无动于衷地眨了下眼睛，程知惜面色如常地推门进了宿舍。

　　两个女生适时止住了话。

　　继续慢吞吞地啃着饼干，手机再度响了一声，提示有短信进来。

　　屏幕上“大魔王”三个字让程知惜噎了一下。

　　顾不上喝水，程知惜心惊肉跳地点进了短信。

　　“提醒你一下，今天晚上那条裙子38000元，接受转账或者支票。”

　　程知惜两眼一黑。

　　睡前的这条短信，让程知惜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程知惜做了噩梦。

　　梦里她是一只小白兔，被一只叫裴墨的饿狼穷追不舍，她跑啊跑，跑了好久还是被抓住了，然而那只饿狼没有直接吃她，反而是肆意揉捏她玩弄了一番，最后才张开血盆大口。

　　周末，程知惜早早起床，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出了门。

　　一路地铁转公交，折腾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程宅。

　　程知惜到的时候还算早，程宅的佣人们已经忙活起来，不见主人们的踪迹。

　　李妈和程知惜解释：“先生一大早有事出去了，他说中午会回来吃饭，太太和小姐在楼上。”

　　程知惜抬头望一眼二楼，点点头。

　　大伯母和程怡君对她的态度一向不冷不热，她也不用特地去打招呼。

　　“你怎么又瘦了，学校食堂吃得不好你回来吃啊，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回来……”说完了正事，李妈开始絮叨起来。

　　程知惜只是笑着听，没有反驳。

　　最近她有意识地在减少回来的次数，打算毕业之后完全搬出去，算起来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回来了。

　　李妈一边将早饭摆上桌子一边说：“你少吃一点垫垫肚子，等下中午我让厨房给你烧你喜欢吃的。”

　　说是垫垫肚子，李妈不知不觉摆满了一大桌。

　　还都是程知惜喜欢吃的。

　　所以虽然李妈叮嘱她留着肚子，程知惜一不小心还是吃撑了。

　　饭毕，程知惜被李妈赶到花园里走两圈消食，程知惜慢悠悠地逛了两圈，而后在玫瑰花丛旁蹲下。

　　仲夏时节，花园里的玫瑰花正值花期，郁郁葱葱长势旺盛。

　　天气正好，还不算太热，空气中弥漫淡淡花香，上午的太阳熏得人昏昏欲睡，打算在花园待一上午消磨时间的程知惜不知不觉间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再睁眼的时候，就察觉到身前有一道阴影。

　　程知惜慢慢仰起脸，见到了裴墨，面色不辨喜怒。

　　程知惜吓得打了个嗝。

　　这下程知惜的瞌睡彻底清醒了，然而眼前的情况让她有种恍然不知今夕的感觉。

　　她悄悄地挪了下腿。

　　裴墨眼风扫过来：“怎么，又想跑？”

　　“不是。”程知惜心虚地笑着，“只是我腿麻了想活动一下。”

　　说完了，还伸手似模似样地捶打着自己的腿。

　　自从那天晚上遇到了裴墨，她回去之后也想了很多，当时她年纪小不懂事，所以一天天的被裴墨拿捏在手里，可现在不一样了。

　　没什么好怕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由他宰割的程知惜了。

　　裴墨打量着程知惜敲打的动作：“看来你还是爱惜你这双腿的，我还以为你不想要了。”

　　心里“咯噔”一声。

　　程知惜自然听明白了裴墨的意有所指。

　　那天晚上裴墨说，她要是敢跑，他就打断她的腿。

　　那会儿她也在跑与不跑之间犹豫过，最后当下对裴墨的恐惧战胜了一切，她还是选择跑了，谁知道才过去没几天，就被裴墨在这里抓了个正着。

　　将程知惜的脸色变化都看在眼里，裴墨嘴角一勾，显出三分戏谑来。

　　“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裴墨语气温和。

　　六年过去了，裴墨还是这么喜怒无常。

　　程知惜低下头，有些不忿地拨着手边的玫瑰花。

　　裴墨居高临下地看向程知惜，这会儿她低着头，他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和细长白嫩的脖颈，有一些碎发有了些凌乱美，衬得那截脖颈更是细嫩。

　　裴墨的指腹不自觉地婆娑了两下。

　　“你现在倒是不怕在这花园里待了。”裴墨移开眼，望向程家的这片花丛。

　　程知惜折腾叶子的手一顿。

　　从第一次被裴墨吓唬程家的花园里有蛇之后她就一直回避再往花园里待，虽然李妈一再向她保证花园里没有蛇，然而她还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轻易踏进花园一步。

　　一直到后来裴墨走了，她才渐渐地克服原来的心理阴影。

　　程知惜垂首，斟酌着自己的小心思：“都六年时间过去了，很多东西都变了的。”

　　“是吗？”裴墨笑了一下，“那你知不知道，也有很多东西是没变的。”

　　程知惜嗫嚅两下，最后还是没说话。

　　裴墨也蹲下身，平古无波的双眸和程知惜的四目相对：“程知惜，这么些年没有我打扰你，你是不是很逍遥快活？”

　　裴墨这样的问题，让程知惜想起他出国前夕的那一晚。

　　那天是裴墨的十八岁生日，裴家给他举办了盛大的成人礼，程知惜随同她大伯一家来到程宅。

　　宴会上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衣香鬓影不绝于眼。

　　裴墨和他的那帮朋友们也有另一方天地，几个大男生聚在一起，程知惜揣测着他们哥几个没准正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之中。

　　想到这里，程知惜就忍不住偷偷笑了。

　　真好，裴墨要出国了。

　　内心雀跃地从食品区拿了蛋糕，蛋糕是草莓味的，味道很好，程知惜一边吃着一边哼歌，脑子里想的全是裴墨走人之后她的美好生活。

　　正吃着蛋糕，她在路过一个拐角时便被一个力道拉走。

　　是裴墨把程知惜拉到了阳台上。

　　想着反正也没几天了，没准这就是最后一次，程知惜难得地没有反抗裴墨。

　　窗帘挡住了会客厅的灯光与热闹，阳台上寂静无声，只有些斑驳的月光掉落，楼下是不时传来蝉鸣声的后花园。

　　裴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裴墨到底想干嘛，程知惜开始觉得自己嘴里蛋糕残余的甜味有些发涩。

　　许久，程知惜听到裴墨低沉的声音问：“我要出国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程知惜心想这不是废话，可是她不敢说出口。

　　夜色如墨，程知惜看不清裴墨的神情，只下意识地觉得今晚的裴墨有些不对劲。

　　“这几年我放你逍遥。”裴墨伸手掌住了程知惜的脸婆娑着，“可是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离我。”

　　程知惜总觉得那天晚上的裴墨是不一样的，他向来喜欢掐她的脸，然而他这次不似之前的揉捏，而是不带什么力度的婆娑，却平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程知惜发现裴墨的眸色变得肆意而又不羁。

　　“只可惜，你的逍遥快活，也就到此为止了。”

　　裴墨脸上带着淡淡的嘲意，像是充满恶趣味地向她宣布。

　　程知惜浑身一僵。

　　可是她打定主意要摆脱裴墨了，她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被裴墨肆意地揉捏在手里了。

　　程知惜握拳，不忿地扬起下巴：“我不会再被你欺负了。”

　　终于在此刻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程知惜一边觉得后怕，一边又克制不住地从心底溢出一些冲破桎梏的快感。

　　“是吗？”裴墨只是一笑，神色十分不以为意，“你大可以试试。”

　　“过去那是我不懂事才会被你拿捏住。”程知惜梗着脖子，“我现在不一样了。”

　　“只不过是让你松快了几年，你还是不要当回事的好。”裴墨说着又伸出手，要揉捏程知惜的脸。

　　程知惜推开裴墨，站起来往主楼跑去。

　　身后是裴墨低沉语带愉悦的威胁：“我劝你少浪费心思，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